第161章 勸君更盡一杯酒
兩人坐在百里家后花園湖邊的水榭里,猶如人入畫中,場景十分和諧。也沒有人來打擾,就連丫環,也躲到了一邊。
“你知道?”張明華微感詫異。
“昨天,我接到了飛鴿傳書。”百里依華抬起頭來,微笑道,“明華哥哥,難道你不知道?現在,整個會稽郡里,你的一舉一動都是新聞——再說,以伯父和我父親的交情,有關你的事,我總是最先知道的。”
“……我爹真是多管閑事。”張明華略微有些郁悶,“這點兒小事兒也值得用飛鴿傳書?”
“為什么不值得?”百里依華瞪大了眼睛,說,“對我來說,你的事就是最重要的,沒有一件是小事。”
“依華……”張明華心中感動,輕輕攬著百里依華的腰肢,將她半擁在懷里。
“等一下,”百里依華臉色微紅,將一直放在身邊的小巧包裹拿過來,交給張明華,道,“明華哥哥,丹藥已經煉好了,你別忘了帶上。”
“哦?”張明華接過包裹,打開,其中有十數個玉瓶,他隨手取出一瓶,拔開瓶塞,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令他精神一振。
“是‘生生綿延丹’,我主要煉了這一種。”百里依華解說道。
“好丹藥!”張明華大贊,“依華,我早就說過,你的煉丹天分是一等一的!”
“瞎說。你什么時候說過?”百里依華輕輕掐了張明華一下,裝著有些生氣的模樣,鼓著腮道,“明華哥哥騙人!”
“沒說過么?”張明華撓頭笑了笑,豎起大拇指,道,“那現在說也不晚,依華,你的煉丹天分是一等一的!”
百里依華搖頭苦笑:“你呀。”
“依華,多謝了。”張明華把玉瓶收好,拉著百里依華的手,誠心誠意地道。
“你我之間……”百里依華的臉色更紅了,低聲呢喃道,“可用不著這個‘謝’字。”
“你說的對。”張明華點點頭,起身站到水榭邊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地道,“依華,和你在一起,我心里真的十分歡喜……十分……歡喜。”
百里依華和他并肩而立,恬靜地說:“明華哥哥,我也是。”
“依華,你……”張明華抬起手臂,緊緊地攬住百里依華,輕聲道,“等我回來!”
“我等你回來。”百里依華微笑點頭。
暮色將至,張明華與百里依華依依惜別。他走出百里世家,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兒女情長放下,打算去找李天鳴。
然而就在這時,從百里世家側門外不遠的橡木林中,走出一個丫環打扮的年輕女子,快步來到了張明華的面前。
“你是……”張明華看著這個丫環,覺得十分眼熟。
“張少爺,”丫環顯然是認得張明華的,施禮后,落落大方地解釋道,“我是伴雪,曾經跟您見過幾面,我家小姐姓蕭。”
“啊,我記得你。”張明華想了起來,她是蕭雪楓的貼身丫環,在郡學,還有幾次蕭雪楓出席的正式場合,都曾露過面。
“半月之前,我家小姐已經起身返回帝都。”丫環對張明華說,“小姐把我留下來,讓我把一件東西轉交給您。”
“她……已經回去了么?”張明華一愣,心中情不自禁地升起淡淡的惆悵,隨即,他看到對面丫環的眼神,不由得苦笑道,“什么東西?”
蕭雪楓已經走了半個月,在這半個月里,這個丫環分明有許多種辦法把東西交到張明華的手上,可她卻偏偏等在這里——百里世家的周圍,顯然是想要提醒張明華已經是訂了婚的人,別再跟自家小姐糾纏不清。
果然是什么樣的小姐,就有什么樣的丫環……張明華尷尬地想。
丫環并沒答話,將一個不大的楠木方匣交給張明華,又施了一禮,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明華愣了好一會兒。
然后,他輕輕打開楠木方匣,匣中放著一個素色的荷包,荷包上繡著孤零零一棵楓樹在風雪中傲然直立的圖案,大約是蕭雪楓以這樣的景色來隱喻自身。
張明華由此想到蕭雪楓的倔強,憐惜之情油然而生;他又摸到荷包里似乎還放著什么,便打開來看,卻是一個編織精巧的大紅色的情身結,在素色的荷包的襯托下,更顯得濃艷奔放。
“身在情長在……”在天武帝國,情身結的寓意盡人皆知,張明華心中反復默念幾遍,一時竟癡了。
郡學外五里,是李天鳴的府邸。張明華叩門而入時,天還沒徹底黑下來,但李天鳴的府中已經點亮了華燈。
在仆人的引導下,張明華走進后院,驀地發現院中竟擺了好大一桌酒席,除了李天鳴外,張明新也在,兩人都含笑望著自己。
“李兄!”張明華哈哈一笑,“我就知道,我要過來,定然瞞不過你!”
李天鳴起身迎客,也是一笑,道:“你一進城我就知道了,我還順便跟明新打了個賭,賭你至少也要等到過了初更天,才會從溫柔鄉里睡醒。明華,你來早了!”
張明華臉上一紅,卻發現張明新把身前的酒杯舉起來一飲而盡,然后聽到他說:“我輸了。我賭的是二更。”
“你們兩個……”張明華連連搖頭,啼笑皆非。同時他也有些欣慰,經過這么多事情的磨礪,張明新的性格也變得活泛了一些,不再那么冷冰冰的。
張明華一到,仆人丫環便開始端上熱菜,三人一面攀談,一面入席坐好。
這是李天鳴特意為張明華準備的踐行宴,菜色豐美,酒也是禁中的佳釀,張明華心中感激,連干數杯,片刻就已微醺。
“李兄,你真是……”張明華又舉起一杯酒,正色道,“多謝。”
“明華,”李天鳴微微頷首,陪他喝了一杯,笑道,“你我之間,早已不必這么客氣了吧?”
“李兄說的是。”張明華忽然詫異道,“對了,王空前輩呢?來時我還想著,要向王空前輩當面致謝的。”
李天鳴微一擺手,道:“他另有事,現在正在莽蒼山。”
“哦?”張明華也不深問,轉向張明新道,“明新,我這次離開,恐怕至少也要有個幾年,別的倒也罷了,族中諸多事務,你一向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不過……”
“你不用擔心。”張明新淡淡地說,“司馬狐不來,自然一切好說;他如果卷土重來,自有老祖和族中高手應對。我總算也突破到了煉精高階,對上一個最多也只有煉氣期的司馬狐,跑還是跑得了的。”
“司馬狐……”張明華念叨了幾遍這個名字,啞然失笑,道,“是了,總不能叫一個身受重傷、過了氣的司馬狐,攔住你我兄弟的路。”
李天鳴靜靜聽著,驀地插口問道:“明華,你見過孟山長了?”
“孟山長的修為,只能說深不可測。”張明華答道。
“那是自然……”李天鳴微微一笑,隨即取出一張疊得有成人手掌大小的紙片,起身將其展開,鋪到旁邊早就預備好的方桌上,道,“明華,你來看。”
“是什么?”張明華、張明新同時湊了過去,看到是一張碩大的地圖,上面以朱砂紅筆圈了數十處。
兩人細看,發現這是一張天武帝國的全圖,九州三十六郡一百八十縣標注得清清楚楚,在會稽郡,“莽蒼山”三字便被紅圈標記出來。
“這張地圖標注著帝國疆域內可供高階武者歷練所用的四十九處險山惡水,”李天鳴解說道,“還標著二十余處至今也未曾勘探完全的上古遺跡——其中多半坐落在人跡罕至之處,不但環境險惡,而且各有不可解的奧秘。比如深入地下足有萬丈、上下顛倒的千層黑塔,又比如平頂山上連綿八百里、為颶風環繞的‘仙王墟’,不一而足。”
“我小時候在故事里聽過。”張明華的眼睛瞪得溜圓,不敢置信地問,“這都是真的?”
李天鳴頷首,沉聲道,“至少,其中七處我曾親眼目睹過。”
“什么?”張明華、張明新同時驚呼出聲。
“明華,這張地圖給你。”李天鳴淡然道,“既然你要出外歷練,大約是用得上的。我不是要你去勘探那些上古遺跡,而是要你避開它們。”
“為什么?”張明華疑惑地問,“你不是都去過了?”
“我只去過其中七處,而且,每一處都不曾深入——事實上,每一處,我都沒進去過。”李天鳴似乎在回憶著什么,輕聲道,“只是抵達那些地方,造成的損失已經叫帝國難以承受了……當今之世,宗師境界就是武者的最高水準,千年以降,從不曾有一位大神通者現世,這些上古遺留下來的奧秘,或許永遠也不可能揭開了。”
大神通者!張明華心中一動,想到自己的奇異空間,只是默然不語。
“不過,這里你倒不妨去看看。”李天鳴把話題一轉,手指順著莽蒼山劃向西方,指著梁州的蜀郡,道,“七百二十年前,創出‘九戰法’的宗師,‘九絕老人’的墳墓就在這里,這座古墓六十年一現,據說其中藏有完整的《九戰法》秘籍,還有‘九絕老人’的諸多珍藏。似乎半年后就到時間了。”
“九戰法!”張明華大吃一驚,驀地皺眉問道,“李兄,如果我沒記錯,二十年前,‘九戰法’就曾經現世,還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
“那不過是慕容世家為了剪除異己,在幕后操縱的一場把戲而已。”李天鳴微哂,道,“七百多年前,慕容世家的一個旁支曾拜九絕老人為師,我雖然不知道他是否學全了‘九戰法’,但慕容世家至少掌握著‘九戰法’中的五種倒是真的。”
“五種!怪不得……”張明華想起當初的煉神期高手、鄭家族長,不由得嘆道,“那鄭向風死得真冤……對了,李兄,你說那九絕老人的墓穴里,真的會有全套的《九戰法》?”
“據我所知,直到上一個六十年,還沒人能走到那座墓穴的最深處。”李天鳴笑了笑,將地圖疊好,交給張明華,又道,“不管到底有還是沒有,就算為了開開眼界,總歸也是值得一去的,不是么?”
“說的是。”張明華笑起來。
“來,我們滿飲此杯,為明華踐行!”在李天鳴的提一下,三人同時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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