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建點了點頭，態度誠懇地說：“從個人方面來講，確實是這樣，榮譽給人帶來的不僅僅是光環，而且還有壓力，庭棟同學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

　　“可是，如果換一個角度，你的事跡對其他和你一樣的中學生未嘗不是一種激勵。剛才來的時候我們也看見了，你們的書桌上都還攤開著課本和習題，庭棟同學，你很讓我感動，早就聽雅妮介紹過你的事情，說你一直在幫助幾個學習較差的同學爭取盡快趕上來。

　　“沒想到，你因為見義勇為身負很重的傷痛，仍然堅持輔導同學，這種精神對我們青少年學生是個很大的鼓舞，如果你能抽出一點時間，現身說法，為更多你的同齡人加油鼓勁，豈不是可以幫助更多的人么？也能為社會做出更大的貢獻啊？”

　　說完，常建故意看了雅妮一眼，希望她能幫自己規勸一下庭棟。

　　可是，白雅妮卻搖了搖頭，似乎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庭棟見了兩個人的表情，微微一笑說：“常書記，你就不要為難雅妮姐了，她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們有您說的那么好。我和同學一起學習，是因為我今天耽誤了課程，宋雯荔同學在幫我補習。

　　“至于我輔導我的三個小學同學，那是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我們曾經患難與共，我有責任有義務去幫助他們。可是其他人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即使我的現身說法對他們有益處，我又能得到什么？其實我是個很現實的人，換句話說，也是個很自私的人，沒有你們說的那么高尚，我只對對我好的人好，對我不好的人，或者敵視我的人，我會讓他們很慘。

　　“就說這次我抓的這個飛賊吧，如果不是他找到我的頭上，我才懶得理他，如果在大街上遇到了，那我抓他的理由只有一個：及早讓成威大哥結案，他好騰出時間和我們去郊游，因為成威大哥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要為他著想。

　　“我的所作所為，目的性很強，絕不會無緣無故做任何事情，榮譽、出名這類事情對曉婷姐可能很有用，因為她是商人，榮譽和出名就意味著賺錢，我也曾某求過出名，這雅妮截姐知道，我那也是為了賺錢，為了出名以后給我的服裝店帶來更大的收益。

　　“怎么樣？常書記、李部長，這才是真實的我，既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先進，只是一個自私現實的中學生而已，你們對我還會感興趣么？”

　　常建這次算是領教了周庭棟同學的厲害，他和市局的藍局、郭局都有些交情，這二位以前在分局的時候他們就很熟悉，經常在一起喝個小酒什么的，常建是個什么人都處得來的人。

　　傳聞中，這個最近在江城很有些名氣的周庭棟同學是個難對付的角色，今天上午，他特意打電話向兩位市局的副局長求援，順便也請教了一下周庭棟的為人。

　　兩位副局長幾乎一樣報以苦笑，說了差不多同樣的話：“那小子，為人沒得說，豪爽、仗義，有正義感，又聰明，可是，那可是個刺兒頭，又是個很會做買賣的家伙，你要是沒有社么拿來和他交換的，恐怕很難會把他搞定。”

　　常建覺得很矛盾，既然是個豪爽、仗義的男孩子怎么還很會做買賣？還要有交換條件？他沒大在意，一個有正義感的人，無論他多么刺兒頭，總可以用大義來感化他，再有白雅妮在旁邊幫襯著，不信他就拿不下一個中學生周庭棟。

　　可是，剛剛一個回合，他就領教了這小子得厲害，干脆給你來個死不認賬，那些事是我做的不假，可是我都是為朋友，什么見義勇為，什么高尚情操跟我都不挨邊，我就是一個自私現實的人，你們還要樹立我做榜樣么？還要我去給大家現身說法么？

　　到時候演砸了可不能怪我。

　　這就是庭棟的潛臺詞，雖然臉上笑瞇瞇的，可是卻給人無從下手的感覺。

　　白雅妮坐在旁邊也莫不做聲，她可是一直都很有正義感的女孩子，看看她寫的那些文章就知道了，如果周庭棟真的是一個像他自己所說的自私而現實的人，他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嗎？

　　不是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么？不是同類怎么會具備成為好朋友的條件呢？

　　常建感覺到自己少有的有一種挫敗感。

　　這么多年，他從一個普通的學生干部，到留校擔任輔導員、系團委副書記、書記，校團委副書記、書記到團市委副書記，短短七八年的時間，他一步一個腳印，到了副處級的位置。

　　有人說他運氣好，有人說他會溜須拍馬，更有人捕風捉影的說他娶了一個大官的女兒做老婆，而且還有人說他老婆奇丑無比，專橫跋扈。對這些，他都付之一笑，不屑于解釋。

　　事情明擺著，他的老婆是他大學同學，當年有名的校花，不但人長得漂亮，還溫柔體貼，對他關心備至，他們的婚姻在朋友圈子里面被傳為美談，那些胡說八道的人根本就不了解他。

　　他自己心里有數，他之所以這么順利就到副處級，運氣是有一些的，最主要的還是他頭腦靈活，且踏實肯干。

　　這么多年幾乎就沒有他不能完成的任務，沒有他攻不破的堡壘。一個小小的中學生怎么可能就把他難住呢？

　　常建整理了一下思路，微微一笑，說：“庭棟同學，你說的也未嘗沒有一定道理，每個人都有其自私的一面，我們不能諱言這一點，對英雄也好、模范人物也好，我們都不能求全責備。

　　“現實生活中，一點缺點都沒有的人是不存在的，關鍵是要看這個人是怎么做的尤其是關鍵時刻，而不是聽他夸夸其談的說了些什么。

　　“通過剛才的話，你似乎想說明自己是個自私又現實的中學生，我覺得這個結論下的還有些早，現實沒問題，我們每個人都要面對現實，脫離啊現實的空談什么理想道德沒有什么意義，我也是一個現實的人。

　　“現在，我想證明一下你是不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你剛才說過，如果在大街上你遇到那個飛賊，如果你出手了，那唯一的理由就是為了讓你的好朋友、好大哥成威同志早點完成任務。

　　“這一點，我不敢茍同，那么請問，假如不是在大街上，而就是在你的家里，你聽到鄰居的女人呼救，你會不會管？”

　　說完這句話，常建目光炯炯的盯著庭棟。

　　庭棟一愣，莫非玲睇嫂子的事情暴露了？他怎么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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