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棱棱”，一只小鳥自空蕩蕩的街角處飛來，停在了一生腳下大概兩三米遠的地方。

　　這是一只看起來很眼熟的八哥。

　　一生望著緊接著從街角處拐出來的一個人影，微微瞇起了眼睛。

　　那是一個看不出年紀的男子，之所以說看不出年紀，是因為他臉上戴著面具。

　　不是那種用來易容的人皮面具，也不是那種平板拉直便能蒙住臉的布料面具，而是真真正正的面具——紅的綠的，什么顏色都有，尋常人家廟會上一般都買來逗小孩開心的那種面具。

　　總之，這個遮住面容的人，就戴著這種面具，簡直沒有一點點蓋住自己容貌該有的誠意，信步朝著一生走來。

　　要是哪家的倒霉孩子半夜偷跑出來玩，估計能被他嚇出毛病來。

　　不過，這人可沒覺得自己這樣的打扮有什么不妥，反而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小鬧。”自面具后發出模糊的聲音，那只本來在地上跳來跳去的小鳥立刻飛了回去，落在面具之人的左側肩膀上。

　　“一生，好久不見。”他的聲音帶著一點其實不怎么好笑的笑意，很隨意地跟眼前青衣的少年打著招呼。

　　“還沒有想起我來？”他的語氣依舊給人一種笑嘻嘻的感覺。

　　“唔，看來是還沒想起來。”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這種自問自答貌似一點也沒有影響他的心情，名叫小鬧的那只八哥在他肩膀上隨著他的動作又調皮地跳了跳。

　　“我知道林裴走了，所以特地來告訴你一件事情。”面具之人語氣很輕松地說，“你最好別讓林裴得到長青，否則——林吳玉恐怕會死。”

　　面具之人最后的一句話，令一生的心微微抽緊。

　　林吳玉這三個字雖然叫他頭疼，但聽到她可能有危險，他的心都揪起來了。

　　對有些人來說，也許他們不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但他們會在乎另一個人，近乎本能。

　　“那要怎么做？”他的目光沉冷無聲。

　　面具之人嘆息了一聲：“我只是來告訴你這件事而已，該如何做，要看你。”

　　一生抿了抿唇，不是笑，不是要說什么，只是這么輕輕地抿了抿，薄唇逸成一條凜冽的縫。然，他的眼神，落在面具之上，冰刀一般地劃過，猶如刀尖上的寒芒，不動聲色卻殺氣森森。

　　但面具之人似乎對這殺意毫無懼色，只是拱了拱手：“后會有期。”說罷轉身就走。

　　一生卻淡淡地吐出了三個字：“何不知。”他是知道眼前人的身份的。

　　那人的腳步停下，卻沒有轉身，只是笑著說道：“何不知已經死在你的劍下了，你忘了嗎？”他頓了頓，又繼續說，“幸好他死的早，這江湖……將要掀起腥風血雨了。”語落，他似乎在面具之后，輕輕喟嘆。

　　一生問：“什么是長青？”

　　面具之人卻沒有回答，他仿若沒有聽到這個問題一般，抬手逗弄了一下肩上的小鬧，又繼續朝著前走去。只是，他肩上那只叫小鬧的八哥卻飛了回來，繞著一生飛了幾圈。

　　它又開口學人說話了，聲音還是與面具之人一模一樣：“說長青，道長青，周流金鼎虎龍吟。身不老，俗難侵，貌返童顏骨變金。”

　　伴隨著這怪異的說不清是詩歌還是童謠的話，面具之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后，八哥也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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