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張韜點點頭，笑嘻嘻地拿出一根銀針來，“喏，靠這個。”

　　他又取出一罐烏青色的藥膏，將這銀針抹上一層這藥膏，而后自一生的頸后略上一些的后腦處斜著插入，直到銀針完全沒入了黑發之中。

　　“這東西是我自創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孟婆藥。”他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傳說中的孟婆湯，喝了能讓人忘記前塵往事，好重新投胎。我這孟婆藥比起孟婆湯更有意思。它有三個好處。第一，它能讓人的記憶一點點地消失。第二，它極度令人上癮，不怕這小子不聽話。第三，不用真去投胎，就相當于得到了一個‘嶄新’的人。”

　　“如果記憶沒了，他記不得以前的事情和人，就算上癮，他也有可能會自殺。”林裴面無表情地說，一生之所以還活著，完全就是為了一個人，他心知肚明。若是有關這人的記憶消失了，那一生存在的意義也就消失了。“小心你千方百計做成的殺人偶，最后變成死人偶。”

　　“我呸呸呸……”張韜立刻不高興了，“裴公子你能不能別盡潑冷水。”

　　“呵呵，除非你已經想好了對策，不然我剛剛的話只是善意的提醒。”林裴英俊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張韜眼珠子骨碌一轉，嘿嘿笑了起來：“只要嘗過孟婆藥那種欲死欲仙的滋味，他越是上癮越是難以自拔，舍得自殺才怪呢。”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林裴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小看了他，倒霉的是你。”

　　張韜不甘示弱地譏笑：“哎呀，看來這是裴公子您的經驗之談，這‘前車之鑒，后車之師’的道理，我肯定明白的。”

　　林裴眼神一冷，語氣相當克制地說了一句：“你最好真的明白。”

　　張韜本想回瞪他一眼，但畢竟明白林裴的冷血與強大，最終訕訕地把頭一轉，視線落在了山洞壁的火把上。

　　林裴觀察到一生面色上隱隱浮現的黑氣：“現在這孟婆藥對他開始起效了嗎？”

　　“呵呵，當然。”張韜走到一生面前，“裴公子你要是感興趣，我可以給你演示一下。”

　　林裴冷冷淡淡地說道：“有勞。”

　　“他腦中有一根孟婆針，就是我下藥的引子，除了我之外，除非把他的頭劈開，否則沒有人能取得出來。”張韜不緊不慢地介紹著，“現在，我要先讓他醒過來。”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銀針從一生的前額緩慢地刺入，過了須臾再將銀針拔出，而一生的眼睛也隨之慢慢地睜開了。

　　雖然臉上有著不詳的黑色氣息時隱時現，但掩不住這張輪廓深刻的俊秀臉上，眉目沉郁得如墨筆勾勒出的一般。

　　即使只是這樣睜開眼，林裴也立刻感覺到，一生已經變了。

　　依舊是冷漠無情的神色，依舊是寒若深淵的眼眸，可他那種不論身體狀況如何糟糕，依舊時刻都要在精神上對抗自己的感覺消失了。

　　一生睜開的雙眼，黑若墨玉，比起昏迷前眼神的冷硬不屈，此時只有一片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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