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平靜地繼續收拾桌子。

　　林吳玉一邊打打下手，一邊還不忘調侃他一句：“一生，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嫁出去的喲。”

　　明顯對那個“嫁”字抽了一下，一生停頓了一下，拿著碗筷打算去洗。

　　忽然，青菲又沖進來，蹲下身抓起個東西又跑了出去，好像生怕別人跟她搶似的。

　　“一生，你的定情信物我收下了，明天我還來送菜！”清脆的聲音相當有活力，伴著明媚的月色悠悠傳來。

　　“定情信物？”林吳玉迷茫地看了一眼一生，她家一生不像是有這種閑情逸致的人啊。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一堆廢棄武器之中，發現那根筷子不見了……

　　青菲姑娘，你這定情信物還真是毫不講究啊……

　　吃吃地笑了一聲，她走到一生身邊，“一生，這姑娘看起來百折不撓啊，‘烈女怕纏郎’的道理反過來就是‘女追男，隔層紗’，你當真不考慮她一下？”

　　一生忽然遞了一塊布給她。

　　“干嘛？”林吳玉不解。

　　“擦碗。”一生轉身走開，留著她傻兮兮地拿著一塊干凈布，面對一堆滴著水還滑溜溜的碗。

　　“啊？！”她這才反應過來，“為什么要我擦？”

　　隨即她反應了過來：“一生，你是不是生氣了？”她湊到他身邊。

　　一生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她臉上的笑容卻擴大了幾分：“你真的生氣了？”

　　一生依舊沉默不語。

　　她開心地擦碗布朝旁邊的桌上一丟，雙手抓著一生的肩膀輕輕地搖著：“一生，你說啊，你是不是生氣了？是不是，是不是？”

　　一生無奈地點了點頭：“嗯。”

　　林吳玉笑得無比燦爛，激動地摟住他的脖子：“太好了，一生，你終于能夠生氣了。”

　　身中無情蠱，一生這么多年來都是情緒全無的，無喜無怒，無愛無憎。

　　即便是生氣，也是多么大的進步。

　　一生仰著臉，看她笑得這么歡喜。

　　“小姐，”他任她勾著自己的脖子，用一種普通人大概會被搖得昏過去的頻率左搖右晃他，感受著她前所未有的狂喜。“怎么，這么開心？”

　　他的姿態寧靜安謐，卻不同于平日毫無生氣和表情的死水一般的靜，他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太激動了。

　　他的掌心與指側因為練武有一些薄繭，那一點堅韌觸著她的纖細指尖，就像細薄的砂紙輕輕地擦拭過溫軟的心尖。

　　她開心地靠近他的耳邊：“等你的無情蠱徹底解開，你就知道我為什么這么開心了。”

　　一生啞然，其實她并不知道，無情蠱只是不能有情緒波動，并不代表他不理解這些喜怒哀樂。

　　但，見到她這樣欣喜的樣子，一向少言的他，卻忍不住問了這么一句廢話。

　　他離她這么近，呼吸相關，氣息相纏，她的笑容就像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他的呼吸微微促起，但見她那副毫無設防的模樣，他在心底輕輕嘆了一聲，隨即又平靜了下來，頭一偏，鼻息悄然地讓開。

　　“小姐，我陪你下棋。”他淡淡地說。

　　“好啊。”林吳玉歡呼地跑去拿棋盤，月色下，她的裙裾輕輕飛揚，如此柔軟而明艷。

　　她是這樣毫無心機。

　　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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