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洛津南淡淡地回答，“但是浩焰并不知道這件事情，”他頓了頓，而后深深地看了林吳玉一眼，“我希望，他永遠不會知道。”

　　林吳玉心中震了震，隨后端起茶杯，輕輕挑起面紗，啜了口清茶。“你認為，我會告訴他？”

　　洛津南緩緩道：“我不知道你會不會。但，我希望你不會。”

　　“為什么？”林吳玉是真的不解。

　　含風吐玉地一笑，洛津南的一字一頓地說：“因為，他是我洛津南的親弟弟。其它，他不必知道。”

　　明明是帶著笑容，他的語氣卻有種剛硬到仿若刀刃的不容置疑。

　　林吳玉舌尖還有清茶的余香，咽喉中卻有一絲絲苦澀蔓延開來。

　　“他也是我的哥哥，”艱難地說完這句話，林吳玉的聲音低到不能再低，“所以，我什么也不會說。”

　　她語氣之中那若有似無的落寞，令洛津南心生一絲憐憫，他心頭動了動：“你之前不知道？”

　　“嗯。”

　　“那……”洛津南張了張口，卻沒有把問她既然不知浩焰是她哥哥，那來洛家山莊的目的何在的話說出口，只是有些不忍，卻不知為何。

　　“大概不消幾日，我就會離開。”林吳玉說，眼底帶著一絲平靜，“放心，在離開之前，我一定都會對浩焰‘適可而止’的。”說完這句話時，她還眨了眨眼睛。

　　雖然他們兩個人，誰也不覺得這句話哪里有什么好笑的，但看著她刻意彎了眼角，他也故意勾起唇角。

　　涼亭下是小小一條清水溪流，淙淙流淌，倒映著月與竹的影忽明忽暗，霧氣一般模模糊糊。她戴著面紗的半張臉沉在月影清水之中，看起來安靜美好，只是多了份冷清冷淡，而非世人帶著溫暖柔軟的那種。

　　靜默了片刻，洛津南又開了口，“以前是我沒有想通其中環節，如今有了提防，定然會護得浩焰周全，你放心。”他盡量不主動提起那個要殺洛浩焰的人，就是自己的母親。

　　林吳玉冷冷地笑了：“那人可是你的親生母親，你能怎樣？”

　　洛浩焰平靜地回答：“我有我的辦法。”

　　看他似乎把握十足，林吳玉也不再多問：“那就好，我也不想跟浩焰說這個。”

　　怎么說？難道要她告訴洛浩焰：要殺你的人，就是你以為的娘親。這個狠毒的、無情的、假裝溫柔的、養育你長大的女人，花了十幾年的時間，等你，去死。

　　縱使是那個紅衣桀驁的人，也怕是承受不起。

　　算了，還是什么也不說罷。

　　雖然暫時沒有拿到另兩把鑰匙，但她已經查到洛家山莊的歷代莊主仙逝之前，都會在山莊密室之中將洛家山莊的武功秘籍和遺訓都交待給下一任莊主，這是不是變相說明，那迷迭雪參和仙人當歸也在那密室里呢？

　　實在找不齊鑰匙，直接破門好了。

　　反正暗偷也好，明搶也罷，早晚都會被發現，目的能達到就可以了，何必在乎手段與過程。

　　總之，早點離開洛家山莊，對誰，都好。

　　她暗暗地想，起身告辭。

　　月光落地如薄霜，迤邐的裙裾輕輕拂過階石，她出了昭竹園的門，轉進一片幽深黑暗之中。

　　堅定削瘦的某人一直站在這里，等候著她。

　　有幾絲月光頑強地透過厚重的枝葉傾灑過來，照出這人冰冷如雪的絕世輪廓。

　　林吳玉對他說：“一生，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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