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托孤
因為還要管理貨運中心,所以子泰在村子里住了半年后就返回愛丁堡。喬齊娜和嬰兒暫時住在村子里,老村長為了照顧血瞳,把每天修煉的時間縮短了一些,而血瞳每天修煉完了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抱孫子。
嬰孩在血瞳和喬齊娜的照顧下健康的成長,轉眼之間就已經一歲多快兩歲了,已經能夠拉著大人的手蹣跚的走路了。
清早,血瞳沒有和老村長去修煉,而是和子華一起到村口送喬齊娜母子坐上飛行魔獸返回愛丁堡。雖然說血瞳很舍不得孫兒離開,不過也不忍心讓子泰夫妻父子分離太久!
看著飛行魔獸緩緩升起,消失在天空之中,血瞳眼眶濕潤了!
“不要難過了,又不是見不到了!”宋子華輕擁著血瞳安慰道“等到下次咱們回去,說不定你不止這一個孫子了!”
“嗯!”血瞳伸手擦拭一下眼角“子華,子泰成家立業了我放心,不過子安我還是不太放心,他現在在威爾斯帝國還好么?”
“上次來信說子安在威爾斯帝國一切都安好,而且我也寫信告訴了拉法爾和雷,拜托他們照顧一下子安!”宋子華輕聲說道。
血瞳這才點點頭,雷是很疼子泰子安的,有雷在子安一定不會受委屈!
村子里再次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白天里血瞳就和老村長一起外出修煉,而子華則教導孩童們讀書認字。
起初村民們都不理解,認為血瞳強迫自己孩子們去讀書認字純粹是為了給子華打發時間,但是當年紀最大的少年被鎮子里的一家商鋪雇傭負責算賬,每月都有不錯的報酬后,村民們頓時都明白了讀書認字的好處,更是對子華感恩戴德。
旁邊一些個村子的人知道后,也想把自己的孩子送過來,不過子華院子就這么大,無法容下太多的小孩,而且子華一個人也不可能照顧這么多孩子!
看來漁村小城是時候該有個學院了!這件事情只需要給泰勒說了一下就行了,用不著自己親自去做!
有了子華的發話,任何人都不敢怠慢,不出兩年的時間一座似模似樣的學院出現在了漁村小城!宋子華偶爾去學院教教小朋友們!
輕松悠閑的日子過了五年!
“站住,這里是學院,閑人不得入內!”
漁村小城的學院外,兩名守衛伸手攔住一名將領摸樣的男子。因為這學院中大部分都是小孩子,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危險,學院施行了封閉制度,除了每個月幾天的放假,大部分時間是不準許外人進去的!
“敢攔我?你知道我誰么?給我讓開!”將領惱怒道。
“不管你是誰,不是學院的人就是不讓進,這可是絲盾學院前院長子華大人親自定下來的規矩!”守衛昂著頭一步不讓。要知道雄鷹商會會長子華可是在這里教學的,這么些年來,沒有誰敢來這里鬧事的。
“混賬!我是帝國禁衛軍哈赤統領,奉王命而來,你們誰敢攔我,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禁衛軍統領?還是奉了王命?守衛們渾身頓時打起了顫,慌忙退到一邊不再敢攔阻!
“哼,怕了!”哈赤冷哼著瞪著二人“子華是不是在這里?還不快帶我去見他!”
“是,是!”守衛驚慌著帶著哈赤走入學院內。
學院左邊不遠處的一個房屋內,一個寬背靠椅擺放在正前方,而下方擺放著四五十張小桌子,每個桌子后都端坐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宋子華微微閉目坐在靠椅上,聽著下方孩童們搖頭晃腦的背著乘法口訣。
房門被輕輕推開,孩童們的注意力立刻發生了轉移。
“你們怎么背的?”聽到背書聲散亂,宋子華睜開眼睛,只見孩童們都瞪大眼睛望著門口的方向,宋子華也看向門口“哈赤,你怎么在這里?”
哈赤快步走上來,微微行禮“我是奉命而來的,陛下命我……”
宋子華抬手止住哈赤,看向下方的孩童,揮下手“好了,今天我們就學到這里,你們都去玩吧!”
“玩去了!”
“玩去了!”
孩童們頓時高興的跳起來,爭先恐后的朝著大門跑去,不出幾個呼吸房屋就剩下宋子華和哈赤兩個人了!
“哈赤,你打擾我教學了!”宋子華淡淡的說道。
“我知道,不過我是奉了王命而來的,陛下……”
“哈赤,我雖然人在格蘭帝國內,不過我是不受王命的,這點你應該很清楚的!”
“我清楚!”哈赤點點頭,這些年來雄鷹商會嫣然成了一個不受帝國約束的獨立勢力,而子華更是對陛下的指命愛理不理“不過我這次來并非宣讀陛下的赦令,而是轉達陛下的一句話!”
“轉達凱奇的話?”宋子華有些意外。
“是的,陛下說,他想再見你最后一面!”
“見我……最后……一面?”宋子華緩緩地重復著“凱奇要死了么?”
哈赤抿著嘴用力的點下頭“宮里的御醫已經束手無策了,就連奧古斯都紅衣大主教都說,陛下已經沒有一個月了!”
宋子華深深吸口氣,靠在后背上。雖然自己和凱奇有著千萬的恩怨糾纏,不過聽到他要死的消息,自己心中還是泛起了些許波瀾。
“子華,我知道你和陛下有很多過節,不過陛下就要死了,見你是他最后的心愿,你就回去見見陛下吧!”
“見他?我們又能說些什么呢?相見不如不見!”宋子華感慨的說道。
“子華,就算是我求你了!就算是不見陛下,我父帥也想見見你,你就回去一趟吧!”哈赤懇求道。
“薩蘭奇老元帥?他怎么了?”
“父帥在一次攻堅戰中被對方暗算,一箭差點射中心臟,更可惡的是他們竟然下毒。雖然后來及時搶救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還是要修養一年多,父帥已經被送回了公爵府!”
“薩蘭奇老元帥回首都了,那前線怎么辦啊?”宋子華關心的問道。
“前線沒什么大問題,雖然說咱們格蘭帝國將才不多,不過畢竟還有一批。再加上還有勞埃德和霍普金斯兩位老帥親自坐鎮,沒事的!”哈赤回答道。
沒事就好!
傍晚十分回到小村中!
“子華,我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就等你回來了!”血瞳洗去手上做飯時的油膩,從廚房中走了出來。
“你白天要修煉,回來又要做飯給我吃,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其實我現在覺得這么過日子挺好的!”血瞳心滿意足的說道“我們先吃飯吧,再不吃就涼了!”
大房桌子上三四盤清淡的小菜足夠老村長宋子華和血瞳食用了!
“老村長,這幾年一直打擾你,我最近要回首都一趟!”吃過了飯,宋子華說道。
老村長和血瞳都有些意外“子華,你要回首都?是不是商會出事了?還是學院出事了?”
“商會沒事,學院也沒事!”宋子華說道。
“都沒事……子華,是不是子泰出事了,或者是子安?”血瞳一下著急了。
“血瞳,你不要亂想,其實是因為凱奇快死了!”宋子華將白天哈赤跑到學院中找自己的事情和血瞳老村長說了一遍“當初凱奇因為陳年舊患身體一直很差,后來我從無限森林去了最為純凈最富有生命力的水給他,可以確保他二十年的壽命,現在算算二十年之期已經到了,凱奇這次回天無力了!而他想要在臨死之前再見我一面!”
老村長和血瞳都沉默了!
“本來我是不愿回去的,不過之后靜下來好好地想了一下,我又有些猶豫。雖然我和凱奇的恩怨很多,不過曾經也有段交情。如果我不回去,他死之后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就會無始無終,我自己也不好受。所以我決定回去一趟見見他,我們之間的恩怨或許能夠有個了結!”
“唉!子華你說的對,人死萬事休,而后就是遺憾。如果你不想留有遺憾,不如回去一趟吧!血瞳,你也和子華一起回去吧!”老村長說道。
“嗯!”血瞳握住子華的手,子華的手似乎有些冰涼。
第二天宋子華和血瞳向老村長道別,乘坐著哈赤早已準備好的飛行魔獸離開。
首都愛丁堡還像以往哪般的熱鬧繁華,只不過王宮卻冷寂了許多,就連空氣之中也帶著一絲絲的哀涼。
在哈赤的帶領下,宋子華和血瞳走到入后宮凱奇臥榻的宮殿之中。宮殿四周禁衛軍守衛森嚴,宮殿正堂中,王妃王子王孫們還有朝中重臣們都坐立難安。其中大殿下和二殿下更是不停地來回踱著步。
其中不少人都知道陛下和子華的恩怨,看到子華走進來都愣住了。
“哈赤,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帶著個人來!”大殿下快步上來怒道。
“不錯,你明明知道父王最厭惡的就是此人,你還敢帶他來!來人啊,把這個人給我轟出去!”二殿下也指著子華喝道。
血瞳臉色微臣,閃身擋在子華身前,同時伸手夾住二殿下指著子華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啊!”二殿下一聲慘叫,握著手指后退數步。
“你……”大殿下剛想說什么。
“啪!”清脆的耳光。
一瞬間的時候,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同時屏著氣,驚恐的看著。
血瞳動作很快,宋子華也來不及阻止,從血瞳身后走出來,看著兩位殿下輕輕嘆了一聲“大殿下,二殿下,當年你們年輕氣盛的時候,我就勸過你們,我和凱奇的恩怨是我們這一代的事情,你們不要盲目的參與進來,否則到最后傷到的只會是你們自己!現在你們都是有子有孫的人了,如果不想在他們面前丟臉,就老老實實站在一邊!”
大殿下和二殿下咬牙切齒的盯著子華還有血瞳。血瞳是絲盾學院院長未來的圣者,自己這一耳光恐怕是白挨了!
“大膽,我曾爺爺是帝王,你們怎么敢直呼他的名字!”旁邊一名五六歲的小男孩操著稚嫩的童音,指著宋子華呼到。雖然是呵斥,但卻透著幾分可愛!
其他王子王孫們此時都嚇得不敢出聲,而這個王孫小小年紀倒也挺有膽識的!宋子華和血瞳微微一笑,走過去想去撫摸一下孩童的腦袋。
“你要干什么?不許碰我的孩子!”旁邊中年男子慌忙擋在孩童的面前,同時看向大殿下“父親,他們……”
男孩旁邊的妃子也連忙用身體護著孩童“來人啊,來人啊!”
這一叫,旁邊的王妃,王子王孫的妃子們也都莫名其妙的跟著喊了起來,正堂之中頓時亂成了一片!
“住口,全都住口!”一聲大喝從里面傳來,一名滿頭銀發的官員從內堂走了出來“陛下剛剛躺下,你們就在此喧嘩吵鬧,如果打擾了陛下休息,你們擔當的起么?”
“阿斯蘭姑父,不是我們喧嘩吵鬧,是他們兩個跑過來鬧事的!”二殿下連忙走上來,將自己被折斷的手指抬起來給阿斯蘭看“他們不但折斷了我的手指,還當著這么多王弟和侄孫的面打了大哥一耳光!”
“不錯,就是他們來鬧事的!”
“快讓禁衛軍把他們抓起來!”
旁邊的王子王孫們都指向宋子華和血瞳。
“好了,安靜,都安靜!”阿斯蘭抬起手止住眾人“大殿下,二殿下,請你們約束你們的王子王孫們,站在你們眼前的是你們的堂姑和堂姑父,你們豈能如此不分尊卑?”
堂姑?堂姑父?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驚訝的看著阿斯蘭。
血瞳王長孫的身份雖然流傳已久,但是從來沒有被王族承認過。阿斯蘭這么說,就等同于承認了血瞳王長孫的身份,就等于承認了先王陷害先王儲篡奪王位了!
“阿斯蘭姑父……你……”
“這是陛下的原話,以后王族之人見到血瞳都要想見到陛下一樣尊敬,不得有半分無禮,否則一律削為平民!”阿斯蘭鄭重其事的說道。
所有王族成員都不再出聲了!
“子華,血瞳,陛下在里面,你們進來吧!”阿斯蘭微微躬身。
宋子華和血瞳徑直走入到內堂。
內堂的床榻上,凱奇虛弱的躺著。姍娜公主坐在床邊上,不停地抹著眼角的淚珠,旁邊七八名宮女端茶提水的伺候著。看到阿斯蘭的手勢后,姍娜公主帶著宮女們退出了內堂。
房內就剩下血瞳和三個都已是蒼蒼白發的老頭!
宋子華緩緩地走到床邊上,凱奇一頭蒼白的頭發,褶皺的肌膚枯黃沒有半點血色,雙眼微微睜著沒有了一絲精神。
“子華……咳咳……你來了,我還以為……以為你不肯來了呢……”凱奇費力的說道,雙手趁著想要坐起來,但是雙臂沒有一點力氣。
小阿斯蘭連忙走上來小心的扶起凱奇,拿過墊子放在凱奇背后。
“我一開始是不想來的,不過你快死了,我很好奇你要和我說什么!”宋子華淡淡的說道。
凱奇慘淡的笑下“剛才我聽到外面很吵……一定是我的子孫們得罪了你……你是他們的長輩,就不要和……和晚輩們……咳咳……和他們計較了!”
“是啊子華,不管怎么說,血瞳都是他們的姑姑,姑奶奶,你就不要和他們計較了!”小阿斯蘭也勸到。
“哼!”血瞳冷哼著。
“凱奇啊!五十年了,你終于在臨死前肯承認血瞳的身份,承認她是王族的一員了!”宋子華冷嘲著搖搖頭“不過晚了,太晚了,血瞳只是我夫人,不是什么王族!”
“子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陛下都已經快死了,這些話可是發自肺腑的!其實早在多年前,陛下就像為血瞳正名,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你,現在你回來了就接受吧,否則陛下死也不會安心的!”阿斯蘭痛心的說道。
“是么?”宋子華看向凱奇“常言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血瞳和你互有殺父之仇,就算是親生的也無法共處。你又怎么會突然為她正名?”
“子華,陛下他……”
“阿斯蘭,你要我點透么?”宋子華突然轉頭瞪著阿斯蘭“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在來之前,我還抱著一絲希望,咱們三人相識七十載,三十年兄弟四十年仇人,如今是最后一次見面了,就算無法泯恩仇,至少可以將它冰釋。但是你們太讓我失望了!你們現在還想要利用我!”
“子華,我們并沒有這個意思……”
“阿斯蘭,你不用狡辯了!從剛進來你們就給我準備好了一出戲,先讓大殿下和二殿下挑事,從而弄出一名王孫入我的法眼,讓我對他產生好感,之后阿斯蘭你傳凱奇口諭想要以給血瞳正名來施恩與我,讓我之后力保那位王孫將來出任陛下!凱奇,這么多年來你都沒有立王儲,是因為大殿下和二殿下你都不滿意,唯獨這個小王孫你有所滿意,所以設計想把他交給我。因為你知道未來不可測,而我卻有能力力保他上位!”
“子華你不要誤會……”
“阿斯蘭,不用說了!”凱奇慘笑一聲,費力的抬下手“子華就是子華,我和阿斯蘭無論怎么絞盡腦汁,都無法瞞過你……唉……我和小阿斯蘭認識了你多少年,就輸給了你多少年……”
“陛下!”阿斯蘭微微心酸。
“想當年小阿斯蘭帶著我結識你,咱們三個都是胸懷壯志,卻郁郁不得志的少年……我失寵你失意,咱們并肩作戰……那時候我還在想,咱們三個人中,子華你是最早死的,但是事實上最早死的卻是我……是我……”
凱奇雙眼失去了最后一點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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