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難
好不容易趕到東廟,前后幾座大殿駐扎著幾戶官宦之家,時(shí)有身影進(jìn)出,都是腳步匆匆,一派忙亂嘈雜的景象。
封澤的白發(fā)在人群里很顯眼。我找到他,他拉我進(jìn)了一個(gè)祭祀堂,道:“你怎么現(xiàn)在才趕來,都什么時(shí)辰了?我還以為你被蛣蜣族人擄了去。這雪一停,蛣蜣人又會進(jìn)攻,東廟還是不太平。”
里面火光映照紅漆梁柱,接著是封夫人的聲音,“封澤,你跟誰說話?要是這個(gè)小賤奴,把她叫進(jìn)來!”
封澤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踉蹌著進(jìn)去。火堆燃得炎炎,封逸謙在火邊席地而坐,俊美的臉迎著火光倒似沒有了蒼白,有一層嫣紅浮在上面。他毫無表情地抬頭,滿目都是脆弱,又緩緩地低下眼去。
封夫人坐在他的身旁,接過侍女端過來的水想喂他。封逸謙捧過竹碗,仰頭就飲。好像喝多了,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手里的陶碗骨碌碌滾在地上。
我驚訝地望著他,侍女近到面前,趁我不戒備,揮手就給我一巴掌,“少爺憐憫你才讓你伺候他,你倒享起清福來了!這冰天雪地的,你讓少爺穿這么少,想凍著他不成?”
又玩什么把戲?我內(nèi)心冷冷地笑,反譏道:“他是大人,手腳長在自己身上,怎連個(gè)冷暖饑渴都不知!”
“你還嘴硬!回頭把你扔在外面,讓你在雪天里凍死!餓死!”侍女罵得兇狠。
封逸謙終于又抬起頭,深深地吸著氣,睫毛微顫,“都別說了。你,過來。”他朝我抬了抬手指。
我無聲地走到他身邊,坐下去想扶住他,他人一歪,整個(gè)身子偎依在我的臂彎中。我震了震,剛要掙脫,他卻捉住我的手,柔軟地、輕輕地說:“宜笑,我難受。”
聽到這種話我一點(diǎn)兒感覺都沒有,他的額頭很光潔,面頰發(fā)熱似地?zé)贸嗉t,那副軟弱無力的病狀,以前我是既怕又擔(dān)心,而這次想推開又不得不忍住。
等封叔凱旋大捷之時(shí),封逸謙又會恢復(fù)那種生龍活虎的精氣神兒。他現(xiàn)在這般樣子,裝給誰看?
我僵硬地坐在那里,篝火燃得將近未盡,封澤又搬來一堆木柴,往火堆里添木柴。
“這鬼天氣,找?guī)赘静褚操M(fèi)盡。少爺,怎么沒把藥罐子拿來?老爺早囑咐過你,要你藥不離人,人不離藥。”
封逸謙閉著眼睛,緩緩開口道:“情況緊急,我就忘記了。”
他的手糾纏住我的手指,神情倒是淡然,仿佛在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
一夜間,封逸謙就在我的懷抱里入睡。干柴燒了一夜,火不斷地躥升,期間封逸謙突然嘔吐,把堂里的人全都驚動了,搞得我也是手忙腳亂。
我這才有點(diǎn)相信,封逸謙不是像以前那樣的裝病,他是真受寒了。
堂外的雪光如月色皎潔,雪已經(jīng)停了。堂內(nèi)的人睡得深沉,封逸謙的手依然握著我的。半夜霜雪愈加深重,我們彼此依靠著,用對方的溫暖驅(qū)趕一殿寒氣。
天亮的時(shí)候,東邊露出一縷霞光,所有人為好天氣歡呼雀躍。然而興奮只是短暫,遠(yuǎn)處又是一陣陣低沉的號角聲,蛣蜣人發(fā)動了新一輪的攻勢。
東廟里的人們翹首等待,等待城里傳來好消息。在焦慮不安中,前去打探消息的封叔騎馬趕到,他一個(gè)滾鞍下馬,朝著廟里遙遙一聲吶喊:“大家快撤,蛣蜣族人往這邊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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