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的清晨，彌漫著薄薄的霧，離得往往只有幾步遠(yuǎn)就)7的臉。街上還是有些熱氣騰騰的早點攤，賣著包子或者油餅，但生意明顯要比平常的日子清淡多了。

　　賣豆?jié){的梅大嬸還是一大早就來占了個好地方，在東大街岔口處，擺好了攤，就有客人上門了，是兩個俊俏的少年，一男一女都是秀眉朱唇，身上穿的也是綾羅綢緞，梅大嬸倒也見過不少有錢的公子小姐偶爾來嘗嘗鮮，所以當(dāng)下就熱絡(luò)地張羅起來，“兩位來碗熱氣騰騰的豆?jié){吧？”

　　前面那個白衣公子矮一點，那一襲儒衫似乎有些不合身，長長的袖子還有改過的痕跡。身后那個姑娘雖然長得也很好看，但梅大嬸被那公子看了一眼，只覺得有些臉紅，不禁自己哂笑起來，都一大把年紀(jì)了，可這個公子真是好看，這樣想著，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

　　那公子聲音居然也是婉轉(zhuǎn)動聽，幾乎像個大姑娘，他偏著頭看了看身后個字高挑一些的鵝黃少女，“那也好的，你看呢？”

　　少女點點頭，只是看前面那個公子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一雙秀眉緊鎖著，好像擔(dān)心那公子會出什么事似的。

　　那白衣公子就笑著跟梅大嬸道，“那就先來兩碗豆?jié){吧，這位大嬸，您知道附近那個小籠包的攤子什么時候來嗎？”

　　白衣公子笑起來，幾乎令梅大嬸微微失神，只是那黃衣女子似乎頗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梅大嬸這才恍過神來，連忙轉(zhuǎn)過身去，口里還道，“公子是說隔壁的李老頭的攤子吧，平時這時候也該來的，大概是路上耽誤了會。”

　　“噢！”那公子答應(yīng)了，語調(diào)輕快，一點也不像是會出什么事的。

　　可那黃衣女子還是用那種很擔(dān)心的眼光看著那公子，梅大嬸端上了豆?jié){，再也不看那個好看的公子，這兩人也不說話，那白衣公子也是小口小口地喝豆?jié){。

　　好在很快又來了三三兩兩的客人，也是邊喝豆?jié){，邊等李老頭的小籠包，所以梅大嬸一時也沒再注意這兩個奇怪的人。

　　“梅大嬸。快先來幾碗豆?jié){。暖暖肚子。”

　　梅大嬸連忙給每一個人面前都放了一只大碗。賠笑道。“杜老爺。今天還要去啊？怎么一天比一天早了？”

　　“那也沒辦法啊。我也不想。可這樣地事。若是置之不理。那也咽不下這口氣。不是有句話。叫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嗎？我已經(jīng)一大把年紀(jì)了。上不得戰(zhàn)場。這點事還是能做地。”被稱作杜老爺?shù)亍Ｄ昙o(jì)其實并不大。四十來歲地光景。眉眼頗為正氣。嘴角留著一抹胡須。

　　“杜老。您就別自謙了。想當(dāng)年在江湖上。您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貪h子。咱們都敬重您！其實只要您說一聲。咱們也就沖進去了。干嘛每日要那么窩囊地就在門口晃啊！”旁邊幾個年紀(jì)稍輕。但對這個杜老似乎極為推崇。

　　杜老連連搖頭。“不可。不可。武林盟已經(jīng)下了嚴(yán)令。只要那女子不出府一步。咱們就不可擅自行動。”

　　旁邊有個年輕人奇怪地插了句嘴。“你們這是要上哪去？”

　　“年輕人，你是外地來的吧？”那個杜老斜著眼看著他。

　　年輕人臉龐看起來還很青澀，此時有點不好意思地垂起了頭，“是，今兒早上才進的城，遲些時候就去找我舅舅。”

　　“那就難怪了，我們說的是為民除害的大事！”杜老身邊有個絡(luò)腮胡子的大漢，此刻大大咧咧道，“你難道不知道天朝出了個妖孽？”

　　“妖孽？”那年輕人的臉立刻紅撲撲的，似乎很激動，“就是那個妖孽？我一路上也聽說了，那妖孽是何模樣？”

　　“正是！妖孽自然是生的風(fēng)情萬種，能勾人魂，奪人魄，若不是這樣，武林盟主又怎么會失了魂，不讓咱們動手，難道兄弟沒聽說那句話嗎？”

　　“什么話？我離得遠(yuǎn)了，聽的消息都是很零碎，還請這位兄臺告知一二。”

　　“此妖不除，國將不國！”

　　這些人聊的熱火朝天，先前那個黃衣女子突然憤憤然地哼了一聲，似乎頗為不滿。

　　杜老身邊那年輕氣盛的絡(luò)腮胡子不知怎么聽到了，“你哼什么？”

　　“沒事沒事，”那白衣公子連忙擺手當(dāng)起了和事老，只是聲音也刻意壓低了，“我家姐姐只是說錯把鹽當(dāng)糖放進豆?jié){了，在說豆?jié){呢！”

　　黃衣女子按捺不住，柳眉一橫，“我就是哼你了怎么著？這么些大男人，什么正經(jīng)事不去做，偏要去為難一個弱女子，人家未婚夫都被你們害死了，家也破了，你們還不滿意，還要去騷擾她？非要她也一起死嗎？”

　　那年輕人剛要回嘴，杜老拈了拈胡須，呵呵

　　“姑娘此言差矣，不是我們害死。是那女子乃紅顏T那楊府何等繁華，只因這名女子糾纏，終至家破人亡。何況……”

　　黃衣女子不顧白衣公子阻攔，憤然拍桌而起，“她做什么了？她惹你們了？明明是你們干的事，還非要推在她身上？難道她害死自己未婚夫？更何況，之前接見那格蘭英外使的不是她？以身犯險親自勸退耶律族的不是她？”

　　杜老沒料到這黃衣女子性格如此火爆，此刻也還能好言相勸道，“姑娘想必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對這些事，自然是一知半解，那格蘭英外使暫不必說，只說耶律上次進攻邊境，就是她勾結(jié)耶律在先，不然以她一個弱女子，有何能耐能讓素來蠻橫的耶律退兵？”

　　“這話倒也不假，家兄當(dāng)時就曾在邊境，他還說起耶律少領(lǐng)主跟那女子似乎也有些曖昧……”馬上有人搖頭晃腦地接過話來，提供佐證。

　　杜老又連連點頭稱是，一副勸黃衣女子迷途知返的模樣，“姑娘可知那十七王爺為何叛亂？”

　　黃衣女子似乎極力隱忍，幾乎咬著牙道，“難道也是那女子做的？”

　　“不止，聽說那女子心狠手辣，先前在宮中，有些妃子她看不過眼，仗著皇上恩寵，將敬妃逼到冷宮還猶不放過，直到逼死，又有香嬪也是尋了個由頭被她驅(qū)逐出宮，指不定也被她殺害了，說近一點，已經(jīng)逝的皇后娘娘那最是個賢良淑德的，居然也被她下咒害死了！”杜老身邊一個文士說得煞有其事。

　　“你們……真是血口噴人！她害死了他們，你們都看到了？”

　　“難道你就看到了不成？”那絡(luò)腮胡性子就沒那么好了，立刻也頂了回去。

　　杜老示意絡(luò)腮胡不要激動，和藹道，“姑娘說得未必沒有道理，可空穴未必來風(fēng)，既然傳出了這話，就定有其事，所謂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你們簡直就是不可理喻！”黃衣女子擼起袖子，還要動手。

　　白衣公子連忙拉住了她，臉色有些蒼白，“好了，不必生事。”

　　說著拱手給杜老爺賠了個不是，“家婢性子粗暴，但心地還好，分不清是非，還賴各位大俠多多包涵。”

　　杜老爺呵呵一笑，“無妨無妨，看公子也是個知書識禮的，想必是這姑娘心思單純，平日不知外面世道的，殊不知，有些人都是長得一副惹人憐惜的好模樣，可這些人恰恰是最危險的。”

　　黃衣女子憤憤地坐下，聽到這話，又怒了，“照我看來，有人長得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話，說起話卻跟放屁一樣不文雅，偏還要用道貌岸然的話語來給自己貼金！”

　　白衣公子急忙拉了黃衣女子起身告辭，“幾位慢用我們先告辭了梅大嬸錢先放著了不用找了！”

　　走出了一大段，黃衣女子還猶自罵罵咧咧，左近已經(jīng)無人，黃衣女子見身邊的白衣公子白天都沒有說話，不禁軟了下來，言語間頗為擔(dān)憂，“小月……你沒事吧？”

　　白衣公子抬起頭來，眉眼如畫，可不正是女扮男裝的小月，她強撐笑道，“我沒事，我只是沒想到……很多事情，換一個角度去想，原來就差這么多……”

　　聞人嘆口氣，沉默了半晌，“小月，你要是覺得累了，就說一聲，我們就離開這里，去萬俟，或者隨便去哪里都好……”

　　小月苦笑著搖搖頭，“不，我要這里等君墨。”

　　聞人看了看她，終究沒有說什么，也沉默起來。勸了太多次，她都不知道要如何繼續(xù)勸下去。

　　時辰也不早了，可眼前的大霧卻沒有一點消褪的跡象，反而越來越濃，小月只覺得睫毛上都沾滿了水珠。

　　原來很多事情并沒有遠(yuǎn)去，相反地，離她越來越近了，甚至，如今所有的矛頭已經(jīng)指向了她，她才是旋渦的中心。

　　慕容軒容反叛，據(jù)說是因為她的唆使……

　　她還散布救世風(fēng)靈的謠言，讓天下人將她奉若神明……

　　耶律上次進攻邊境，被她勸服，據(jù)說也是她勾結(jié)耶律的結(jié)果……

　　武林盟早就齊心要將她消滅，可她使了邪魔外道欺騙了武林盟主，讓武林盟主不忍對她下手……

　　還有皇上，早就被她媚惑，太后之前就是被她咒死，皇后就是被她恬不知恥地糾纏皇上氣得病重，氣得小產(chǎn)，氣得去世……

　　很多事情一個接一個串起來，她便想起了齊悅的敵意，龍魄等人對著她的無可奈何，還有君墨……

　　她苦笑著抬起頭：君墨，你在哪……。(快捷鍵:←)返回目錄(快捷鍵: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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