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走廊運動
“哪兒沒勁兒?”金針扎完了針,問他。
“就是這兒。”庾明指了指膝蓋。
“好,我加幾針。”
左邊的膝蓋,是薄薄一層肉皮,里面是包著的骨頭。然而,眼瞅著一顆鋼針刺進去,卻毫無疼的感覺,自己真是麻木不仁了。
金針扎完了針,沒有走出去,而是與他聊起了天。
“姑娘,你是哪個學校畢業(yè)的?”
“我爸爸送我上的北省中中醫(yī)學院。可是,他不相信學院那些東西,只教我家傳的方法。”
“嗯,針灸可以創(chuàng)造奇跡啊!”庾明想起了小時候看的電影《春苗》、《紅雨》,耳畔又響起了歌唱赤腳醫(yī)生的歌曲。
“嗯,這得看病情。”姑娘并不吹噓,只是據(jù)實而述,“有的病人,可能一針見效。有的病人,可能扎多少針也不管用。”
“你爸爸,他一定很厲害吧?”庾明問。
“嗯,他是家傳的。不過,他也上過衛(wèi)生學校。”提起爸爸,金針顯得非常自豪,“去年,薊北縣城有個交通局長患腦血拴癱瘓,讓我爸爸扎好了,連拐棍都甩掉了!”
“是嗎?那個人,多大年齡?”美蓉問。
“他都六十多歲了。”金針看看庾明,“庾省長,你這年紀,恢復會很快的,不用著急啊!”
“一個好人成了瘸子,能不急嗎?”庾明嘆了一口氣。
“庾省長,如果想鍛煉,你可以去走廊啊!”金針突然提了個建議,“走廊的墻上安裝了扶手,是專為偏癱病人鍛煉準備的。”
“是嗎?一會兒我扶他出去走走。”美蓉說。
“我看,不用扶也行,在一旁瞅著點兒就行。”
“大夫老說讓我鍛煉,這病鍛煉有用嗎?”庾明問。
“當然有用,起碼,通過運動,可以增加心肺功能。心臟泵血有力了,血液流通就舒暢了。”
“嗯,有道理。”庾明點點頭,決定試一試。
來到走廊里,陽光明媚,比屋子里敞亮了許多。對面的大屋子是玻璃窗、玻璃墻,陽光照射進來十分透明。走廊墻上果然釘著一條長長的鋁合金扶手,庾明左手抓住光溜溜的扶手走了幾步,覺得比在屋子里好多了。一步一步邁下去,竟連續(xù)走了十來步。這一下,他覺得有了希望,不必天天臥在床上了。
美蓉和美玉姐兒倆后面一個,左面一個,雙雙保護著他往前走,一步一步地就越過了護士站,邁向了走廊盡頭。
“哈哈,庾省長,你能走路了!”幾個小護士祝賀他、鼓勵他。但是,到了大門邊,她們卻伸手攔住了他們。
“怎么,不讓出去么?”美玉問。
“阿姨,我們CPU是封閉管理的。你沒看腳下的標識嗎?這兒是經(jīng)過消毒的地段。”
“啊,”美玉明白了,立刻扶著姐夫往回走了。
開始,是她們扶著,后來,不用她們扶了;開始,只能往前走,后來,自己可以往回拐彎了;開始,只能扶著欄桿走,后來,連欄桿也不扶了。終于,他能夠獨立行走了!雖然一瘸一拐的非常難看,可是他心里很舒暢。他離開了別人的攙扶,終于可以自由行動了。
就在庾明開始在走廊里行走鍛煉時,庾虎正開車從濱海往薊原回奔。他這些日子夠忙禾的,這邊掛念爸爸的病,那邊工程有很多事找他。島子已經(jīng)是自己的了。現(xiàn)在正征集設計書。省內幾家大型設計院都畫出了絕好的蘭圖,但是,他看了,都覺得不中意。
也不能說人家設計的不好。原因在于他這兒,這個島子到底想建成個什么東西?他現(xiàn)在也拿不定主意。
按照丈母娘和房產(chǎn)界人們的看法,最好是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可是,現(xiàn)在,大陸上的房地產(chǎn)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他可不想弄這老一套,他要在這個寶島上另辟新路。然而,這條新路到底是什么?他還沒考慮好。
除了這件事兒,還有一年讓他感到焦心的事兒,這幾天,甄珠兒不斷地聯(lián)系他,說要到濱海來看望他。他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絕她?目前,軍紅和花兒兩個女人他夠糟心的了。如果甄珠兒來了,三個女人就具成了一出戲了。可是,他突然想起了爸爸的病。甄珠兒是個好醫(yī)生,她也許會有辦法治好爸爸的病。可是,爸爸的病情,他不想告訴她。甄珠兒是個講義氣的姑娘,如果知道爸爸得了這種病,免不了要破費的。這會讓他于心不安。
“虎子,我看,就搞房產(chǎn)開發(fā)吧!”車子快到薊原時,丈母娘來了電話,“咱們蓋上一百棟別墅,修建配套的娛樂設施,搞會員制的休假村。把咱們的九龍島變成有錢人的海上樂園。”
“嗯,媽,我馬上到家了。回家再與和你商量。”叫完了媽,他自己也覺得好笑了,自己家里有個媽媽,軍紅家有個岳母媽媽,這個媽媽算是怎么回事兒?可是,庾虎的心里又十分敬佩這個媽媽,這不僅是因為花兒為他生了個女兒,更重要的是自己轉業(yè)后,她對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指點。這個媽媽不僅懂房地產(chǎn)業(yè)務,而且在省內人脈不錯。如果不是她指點,自己根本就不明白房地產(chǎn)是怎么回事兒,也許他還在為創(chuàng)業(yè)的事兒彷徨苦悶呢!這一次,她看準了這個島子,建議自己下決心買下它,無疑是為自己事業(yè)開辟了一條金光大道。
車子進了收費口,往市中心奔馳。不知不覺,竟開到了中心醫(yī)院門口。
“我得去看看爸爸,這幾天怎么樣了?”庾虎嘟囔著,將車停在院子里。
走進CPU的大門,他不由地驚呆了:此時,一個老人,正一拐一瘸地,艱難地往前行走呢!一看這熟悉的身影,這不是爸爸嗎?
“爸,你能走路了!”庾虎驚叫了一聲,趕忙上前扶住了老爸。
“呵呵,虎子,你回來了!”爸爸拍拍兒子的肩膀,“設計搞出來了嗎?”
“老爸,進屋再說。”庾明伸出兩支胳膊,幾乎是把老爸抱進了屋子。
“虎子回來了!”看到虎子,媽媽、阿姨又是一陣歡呼。倒是庾明沉著冷靜,坐到床上就問他島上設計的事情。
“爸,現(xiàn)在,很多人還是勸我搞房地產(chǎn)開發(fā),要我蓋上一百棟別墅,修建配套的娛樂設施,搞會員制的休假村。把九龍島變成有錢人的海上樂園。”庾虎學了丈母娘的話,可是,他沒告訴爸爸這是她的主意。
“休假村,這個主意不錯。這樣,九龍島在我們手里就不是一走一過。而是我們要長期經(jīng)營它。”
“長期經(jīng)營?”庾虎追問了一句,他覺得爸爸的話里意味深遠。
“虎子啊,你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北省、濱海的商界對你和你的猛虎公司側目而視?就是因為你有了一筆可供開發(fā)的財富,沒有人能準確地估量出九龍島的潛在價值。一百棟別墅會賣不少錢。但這錢是死的,是有限的。而這九龍島是活的,是無限的,它是一個大說法,是一個無限的憧憬、一個美好的童話,只要它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就像是擁有了一個金色的釣鉤,隨時可以釣取無限的財富……”
“爸爸,你的意思是,要把九龍島當作我們自己的領地,好好地長期經(jīng)營下去。”
庾明點了點頭。隨后告訴他:“有了這個釣鉤,你就可以迅速打開商界、金融界的大門,讓你的公司在省內外的房地產(chǎn)行業(yè)中占有自己的份額。這個島的價值應該是無限的。”
“爸爸,我明白了……”庾虎覺得爸爸不虧是省長,看事兒比他的眼光更深遠。
剛剛聊到這兒,甄珠兒的電話又來了。
他看看來電顯示,沒想接,可是,爸爸要他接,就不得不按了接收鍵。
“庾虎,為什么才接電話?”珠兒毫不客氣地質問他。手機看
“我,我……我在病房里。”
“病房里?!虎子,你怎么啦?!”
“我沒怎么……是我爸爸有病了。”守著爸爸媽媽,他不好意思撒謊了。
“伯父?他怎么了?”珠兒聽了,顯得很著急。
“是腦血拴。”到了這個份上,庾虎只能實話實說。
“什么?腦血拴?多長時間了?”
“三天了。”
“三天了,為什么才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是個醫(yī)生嗎?”珠兒的聲音越來越大。
“這……我不是怕給你添麻煩嗎?”
“什么麻煩?有病人我不幫忙,我什么時候才能為你做點兒事。喂,現(xiàn)在病情怎么樣?”
“穩(wěn)定一些了,剛剛能走幾步。”
“那……一定是落下后遺癥了。快,你告訴主治醫(yī)生:家屬請求進行康復鍛煉。”
“康復鍛煉?”
“對。快些呀!事不宜遲……”珠兒像下命令了。
“虎子,這是誰呀?”媽媽覺得奇怪,不由地發(fā)問了。
“是我們部隊的女軍醫(yī)。”虎子的臉有些發(fā)燒。
“女軍醫(yī)?不是一般的關系吧?”美玉立即反問了一句,“我聽得出來,她對你爸爸的病很關心啊!”
“康復鍛煉?”庾虎沒有理會阿姨的開的玩笑,仍然想著珠兒說的康復鍛煉的事兒。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他立刻按了呼叫鈴。讓主治醫(yī)生過來。
“什么,康復鍛煉?”主治醫(yī)生來到屋子里,聽庾虎一說,也懵了。“我們醫(yī)院,沒有學康復專業(yè)的醫(yī)生啊。”
“你不懂嗎?”庾虎盯著他的眼睛,追問道。
“這……”主治醫(yī)生讓庾虎將了一軍,不好意思了,“我倒是懂一點兒,可是,康復治療,很復雜呀,那些動作很細致,不是專業(yè)醫(yī)生做康復治療,弄不好就會讓患者形成錯誤的運動模式。還是謹慎一點兒好。”
“醫(yī)生,你要是不懂,我可要請人來了。”庾虎看那副吞吞吐吐的樣子,十分生氣。
“那,我們只好悉聽尊便了。”主治無奈地攤開了一雙手。
“珠兒,你現(xiàn)在在什么位置?”庾虎把電話打了過去。
“我現(xiàn)在在北京**實習。怎么啦?”
“這個醫(yī)院的醫(yī)生,不懂康復治療的事兒。”
“什么破醫(yī)院,連康復治療都不懂?”珠兒氣得罵了一聲,“這樣吧,我馬上飛過去。喂,伯父住哪個醫(yī)院?”
“薊原市中心醫(yī)院。”
“好,我馬上過去。”珠兒下了決心。
“喂,珠兒,登機前來個電話,我去省城機場接你……”
可是,珠兒著急,把電話撂了。看來,她確實為庾虎父親的病擔心。
這、這、這……該怎么辦?她怎么說來就來呢?庾虎急得冒出了汗,在地上轉來轉去。
“人家來看你爸爸的病,你急什么呀?”媽媽安慰兒子,“反正咱們家有地方住。來了咱就歡迎唄!”
“來了就歡迎?姐,你想的太簡單了。”美玉奚落了美蓉一句。
“來了不歡迎怎么辦?難道還要趕人家走不成?”
“我不是那個意思。”美玉解釋說,“你瞅虎子那發(fā)愁的樣子,他是不是怕這女的來了,花兒要吵他呀?”
“花兒,她憑什么吵?”美蓉不以為然,“再說,就是她吵,我也顧不了那么多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把老頭子的病治好。”
“老頭子?”美玉重復了一句,“姐,你怎么管姐夫叫老頭子?”
“不是老頭子,難道他還是小伙兒?”
“你不怕把姐夫叫老了。”
“本來就老了嘛!五十多歲,年過半百了,還不該老?”美蓉說完了,又看看兒子,說:“虎子,人家來給你爸爸看病,你發(fā)什么愁啊?”
“發(fā)愁?沒、沒有哇!”庾虎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嗯,她坐飛機來,我得找輛車,去機場接她啊!”
從北京到北省省城,動車組的速度夠快的了。珠兒坐飛機來,不過是為了表示一下自己焦慮的心情,顯示她對虎子父親疾病的重視程度。
下午,金針的針灸剛剛結束,她就風風火火地趕到了病房。
甄珠兒穿了一身軍裝,領章帽徽閃閃發(fā)光,她筆挺的身材在病房里穿來穿去,讓那些小護士都看楞了:好漂亮的女兵啊!
“伯父,你好些了嗎?”看到庾虎的父親,珠兒就俯上前去,坐在床頭問這問那。
“好多了。”庾明欠了欠身子,禁不住又難過起來,“孩子,你說,我好好的一個人,怎么得上了這種病呢?”
“伯父,你別傷心。現(xiàn)在,得這種病的人很多呀。嗯,這也算是老年人的常見病了。”珠兒在大醫(yī)院實習,對這類病人見得多了,知道如何安慰病人,“伯父,我看你現(xiàn)在的癥狀,還算是不錯的。雖然走路有些障礙,但是,沒有壓迫語言神經(jīng),不失語,吃東西也正常,不錯不錯。如果是失語、失憶,昏迷不醒,就更難治愈了。從明天,我教你康復訓練動作,讓你忙恢復功能。好嗎?”
“太好了。謝謝您從北京飛來!”庾明心里非常感動。
“不客氣。”珠兒搖搖頭,“在部隊,庾虎是我的團長,對我的工作很關心。現(xiàn)在,你有了病,他著急,作為戰(zhàn)友我也著急。讓你早日恢復健康,這是我應該做的。”
接著,珠兒按呼喚鈴叫來了護士,問了患者的血壓、血脂、血粘綢度、血糖等等情況,又問注射了什么藥?了解了情況,然后又拉起庾明的手,讓他使勁握拳,點點頭說:“還不錯,你拳頭的力量,足有四級。”
“四級?四級是什么概念?”庾虎問。
“健康人的握力是五級。伯父達到四級,說明肌肉沒有嚴重萎縮。”
“姑娘,你說,人怎么會得這種病呢?”好不容易盼來個明白人,美蓉和美玉都想問究竟。
“怎么,主治醫(yī)生沒給你們講病理嗎?”珠兒問。
“講個屁,”美玉一聽就來氣了,“他們醫(yī)院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催款收錢,病理知識,一句話也不說。問他們,就帶搭不理的。可缺德了!”
“呵呵,大姨,這病的原因啊,就是人年紀大了,血管內壁的表面就變得粗糙不平、彈性降低、動脈壁變硬,或者由于動脈粥樣硬化,斑塊潰破脫落,導致供血阻塞,腦組織缺了血,神經(jīng)細胞就會部分死亡。死亡神經(jīng)細胞影響了哪一部人體功能,這功能就會出現(xiàn)障礙。”
“哦,我明白了。我這腿走路不好使,就是壓迫運動神經(jīng)了吧?”
“是的伯父。不過,出現(xiàn)障礙也不要緊。我們可以通過康復訓練慢慢恢復這些功能。”
“康復訓練?為什么這兒的大夫都不懂呢?”庾虎問。
“庾虎,這康復訓練是新興的學科分支,說實在的,我讀書的時候還沒有這一科呢!這一次去301實習,才聽說了這一科。不然,我也不懂的。”
“嗯,這孩子一來,總算把我這病說明白了。”珠兒出去后,感慨地對美蓉說,“你看醫(yī)院這些大夫,牛皮哄哄的,能耐不大,架子不小。簡直屬于半瓶子醋!”
“你這省長住院,他們都這樣,老百姓更別想從他們嘴里問出啥來了。”美玉嘆息了一聲,“這醫(yī)院,簡直是越辦越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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