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再犯小人
提拔當團長的事兒,庾虎心里自然是高興無比。盡管他知道此事還在保密階段,自己不可透露半點兒風聲。但是,一副喜洋洋的神情,不免會掛在他的臉上。他一向直率、誠實,不會掩飾什么,F在,這么大的好事就要來臨,自然覺得很風光。帶隊出操,他的嗓門兒比平時高了幾個調門兒,每天早晨、晚上,到炊事班去的次數更多了。自然,無風不起浪。再保密的事情,在這個小道消息時代,也難保有不透風的墻。庾虎發現,最近以來,營長、教導員對他十分客氣。與自己平級的連長、指導員們看見自己以后也小聲嘁嘁嚓嚓、嘀嘀咕咕的,像是他身上隱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然而,唯有那個指導員,倒是顯得陰陽怪氣的。對他的愉悅心情不屑一顧。是他知道了消息,故裝糊涂?還是什么也不知道,一如既往的那個樣子?庾虎每看到他的樣子,就覺得怪怪的,心里有些個發怵。他指揮實彈射擊打了個百發百中,這位指導員率先告狀,讓他遭到了意外的審查;現在,自己臨近提升,他不知道身邊的這位親密戰友又會作出什么吆蛾子事情來?
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怪。你越是擔心什么,就越是會發生一些個不測的事件。
前些日子,在一次干部會議上,軍里一位首長已經半公開地透露了組建軍炮團的消息。炮團上下都公開議論開了。但是,軍炮團長的人選卻一直密不透風。為這,人們議論得就更歡了。有人猜測這個團長將由外部隊調來;有的猜測是軍區下派;還有的認為會由軍內某個師的副師長兼任。因為,軍炮兵團屬于獨立團,享受師的待遇,這個團長人選一定會選一個資格老的副師級干部擔任,才會壓住陣角。可是,年輕化、專業化的原則又讓大家覺得不太可能。也許是……大家猜謎似地想來想去,怎么也得不出一個完整的答案來。
毋容置疑,對這件事兒考慮最多的當然是庾虎本人了。假設他并不知道內情,或許他對此也無須焦慮,但是,既然知道了消息,而事實又總是不能兌現,難免就讓他多了幾分猜測。從岳父這個角度說,他持成、穩重,說這話時認真、嚴肅,絕對不會忽悠他這個未過門的女婿。不會把沒影子的事兒提前透露給他。但是,既然軍長有這個意思,為什么還遲遲不予公布呢?難道軍黨委會上有反對意見?不會的。軍長的資格老、威望高,黨委一班人非常尊重他,尤其是軍政委很支持他的工作,在這類問題上不會有重大分歧的。那……只能是出了意外的問題──在地方,每逢提拔干部,就會有“八分錢,查半年”的說法。也就是說,一個人平時好好的,一到提拔重用,就有人寫黑信告狀,不管有沒有問題,組織總得要審查吧!這一查,半年的時間過去了,提拔的事兒也就耽誤了。在自己就要晉升的節骨眼兒上,誰會告自己的黑狀呢?莫不是指導員?
想到這兒,他還真犯了核計。自從打靶后發生了被審查的事兒,他對身邊這個戰友就加了幾分小心,遇到矛盾盡量隨合他,不與他正面沖突。盡量讓彼此關系融洽一些?墒,這種頗多心計的人,如果發了壞心眼兒,你也是防不勝防。俗話說,君子不懂小人之道。誰知道哪件事兒你不注意,就妨礙了他的利益,他就會暗中給你一刀。難道自己有什么小節問題不注意,讓他抓住了把柄?
想來想去,庾虎又確實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過失……
就在庾虎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軍政治部干部處長來了電話,說是主任要找他談話。他想,這個謎底,大概就要揭開了……
“庾虎同志,最近連隊忙嗎?”主任是位老政工干部,大凡他出面找干部談話,沒有什么問題問不出來的。
“不忙。照常訓練……”
“哦,我今天找你來,是談這樣一件事情……”主任客客氣氣地,一會兒就把話題轉向了正規渠道。
“軍炮團長的人選,軍首長是看好你的。可是,最近,下面有點反映……我是想找你了解一下;嗯,咱們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你只要實事求是的告訴我,就可以了!
“主任,有什么問題,你就問吧!”庾虎料到是有人告狀了,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嗯,聽說,濱海櫻花酒店有一個歌女,她來軍營,約會了你……”
“呃……”聽到這兒,庾虎不由地打了個冷戰。他原來以為是什么問題,原來,指導員盯到自己的私生活上去了。此時,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與狄花兒纏綿之后,出門看到小順子的情景,莫不是指導員讓小順站崗盯自己的稍了?
“嗯……”庾虎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好了,“報告主任,那個歌女叫狄花兒,是我薊原高中時的女同學,而且,我們是同桌,關系很好……”
“你們是戀人嗎?”
“是!
“關系一直沒有斷嗎?”
“因為爸爸反對,我曾經幾年不與她聯系了。可是……她聽到我畢業的消息,還是找到營房,看望我來了。我覺得不能不答理人家,就接待了她!
“哦,戀人……這倒沒啥?墒,你們之間,有那種關系了嗎?手機看”
庾虎聽到主任這樣問,不由地猶豫了一下,遲疑之后,還是實話實說,“有過!
“唉唉!庾虎啊,你們年青人,真是不注意。 敝魅瓮裣У貒@息著,“這種事,是在認識軍紅之前,還是認識軍紅之后?”
“之前!扁谆⑼蝗灰庾R到,這件事情對于他和軍紅的關系,有著至關重要的關系。他可以同時戀著兩個鐘情于他的姑娘,可是,他不能傷害軍紅,不能由此傷及自己與軍紅的良好關系。他必須維持好與軍紅的正常交往。
“嗯,庾虎同志,我要問的,就是這些,組織相信你說的是實話。”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聽我老頭一句話好嗎?”
“主任,你說吧!”
“立刻與這個歌女斷絕一切關系!再也不要與她來往了。”
“嗯。”
“庾虎啊,對你的私生活,按道理組織上是不應該過問的?墒牵闩c別人不同,與一般的軍隊干部也不同;你的身分,絕對不允許你再這樣的人來往,絕對不允許的……”
“是!”
媽的,果然是黑狀作祟!庾虎從軍部大樓里走出來,就抑制不住一腔怒火升騰起來。
他順便搭了通訊營的一輛摩托車返回營房,看到指導員站在門口,正與站崗的新兵小劉說話。
你個王八蛋!庾虎在心里罵著,但是他的臉色依然顯得平靜如常。
“呵呵,指導員,在這兒忙什么呢!”他照例先開口打了招呼。
“哦,連長回來了!”指導員熱情地回應站他,接著又壓低了聲音,悄悄對他說,“這個小劉有些思鄉情緒,我找他談談心。”
裝你媽的蒜!庾虎心里罵了一聲。心想這種人真會演戲。他來這兒明明是用眼睛瞅馬路上的女人,卻裝作工作的樣子。為了給對方一點顏色看,他接下來突然問了一句:“庾順訓練回來了嗎?”
“庾順,呃,剛剛回來……”指導員用手往炮場上一指,“看,他正指揮收炮呢!”
“庾順!”庾虎往炮場一看,果然看見庾順在那兒搖晃著小紅旗喊著口令,他不知怎么了,順口大喝了一聲,“你給我跑步過來,去連部!”
“小順子,你說,我庾虎對你怎么樣?”庾順剛剛跑到連部,庾虎就拉下臉子,一聲質問。
“連長、連、連長……”庾順有點兒讓他嚇著了,顯出些口吃,“你怎么想起問這話,咱們是老鄉,你對我,那有啥說的。就是個‘好’唄!”
“虧你還認得我這個老鄉!”庾虎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張嘴就發起了火,“你說,你為什么盯我的稍?”
“沒,沒有哇!”一聽說“盯稍”,庾順真的害怕了。但是他強打了精神,沒有承認。他想,如果自己承認了這事兒,就不是一個人品質問題了,那會牽涉到連首長軍政之間的矛盾,事情鬧大了,他可吃罪不起。于是,不管庾虎怎么發火,他就是鐵閉了嘴,死不承認!
其實,這次庾虎對庾順發火,可有點兒冤枉人了。
庾順按照指導員的指派,偷聽過庾虎與狄花兒的動靜不假,但是,他并沒有告發庾虎與狄花兒發生了性關系。
尤其是,他根本不知道狄花兒是個歌女。這事兒怎么能賴到他的頭上呢?
說起事情的原委,還是在指導員身上。
一個星期天,指導員與偵察班長幾個人到濱海市區閑逛。來到豪華的櫻花酒店門前,幾個老戰士開玩笑,說,什么時候咱們發財了,也到這五星級酒店瀟灑一回?指導員當時就顯了大方,不就是個櫻花酒店嗎,有什么大不了的,走,進去看看!
于是,幾個穿軍裝的人,就齊步走進了酒店大堂。
大堂經理也是個見這世面的人,什么樣的貴客她都接待過,唯獨沒有接待過解放軍。在她的眼里,解放軍都是好人,也都是窮人。這地方他們是消費不起的。但是,職業道德又不允許她將客人拒之門外,于是,便笑臉相迎,然后細聲細語地問:“請問,幾位要入住嗎?”
“呃,不。不是。我們來看看……”指導員一看大堂里豪華的裝修,不知道怎么就膽怯了,別說住宿,就是吃飯的事兒,他也不敢提起了。
“哦……”大堂經理立刻明白了。這幾個大兵敢情是好奇,來看西洋景。∵@種事,這種人,她見得多了,不由地燦然一笑,“歡迎解放軍同志光臨,我們酒店有餐廳、歌廳、還有酒巴……”
“那就……聽聽歌吧!”精明的偵察班長大概看出了一點兒門道,不再讓指導員為難了。他想,聽個歌,不會花多少錢吧。
于是,幾個人在接待員引導下,走進了歌廳,這時,狄花兒正好在演唱她的拿手好歌,《薊河水》。一聽這歌,指導員不由地想起了連長庾虎,庾虎就是薊原人,是喝薊河水長大的!另外,他瞅著這位歌女,越眨越眼熟……哦!這不正是庾虎的那個女朋友嗎?
不,不會的。他想,庾虎是個**,怎么會與這歌女交朋友?再說,要是有這個女朋友,將軍的女兒怎么辦?哼,一定是這小子來這兒瀟灑,勾了這女人,約她去營房廝混的。這、這不等于是**嗎?
在他的眼里,歌女就是下等人,就是賣身的**,庾虎留這種人去營房過夜,不是和**一樣嗎?
庾虎啊,庾虎,這一回,我看你還牛不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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