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地都積了厚厚的一層雪。望眼處，茫茫山巒慘白刺目。天空低沉，陰云密布，仿佛壓在人的頭頂，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一小群衣衫襤褸的人步履艱難地行走在雪地。走在隊伍前面的一個中年人抬頭看了看天，嘆息著說：“大家靠緊點。唉，刺王作亂，連皇宮都被攻破了。此處兵匪時常出沒，一旦落單可就完了。”

　　“是啊。”人群當中一人接口道，“雖然我們互不相識，但既然逃難逃到了一處，就互相扶持著度過難關。”

　　突然，一個小女孩驚叫道：“娘，我娘不見了。”

　　中年人聞聲轉過頭，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猶不甘心地在人群中尋找。她穿了一身普通百姓家女孩穿的絳色棉襖，有好幾處已經被劃破了。她的臉滿是污垢，但一雙清凌凌的大眼睛晶亮奪目，即使這樣陰霾的天氣，也掩藏不住她的光芒。

　　中年人皺緊了眉頭，問道：“你娘是什么時候不見的？”

　　小女孩剪水般的雙瞳望著他，神情焦慮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顧著埋頭趕路，沒注意到。娘一定是掉隊了，我得回去找我娘。”

　　中年人勸道：“小妹妹，你自己回去很危險。不若隨我們一道走，你娘呆會自己會趕來的。”心里卻明白，她娘怕是回不來了。

　　“是啊，是啊。”人群中當即有不少人附和。這么小的一個小女孩，瞧她那嬌怯怯的模樣，就算沒有兵匪，大雪也淹沒了她，寒風也凍死了她。

　　“不，”小女孩倔強地說，“我一定要去找我娘。”

　　“你別去，危險。”旁邊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小女孩竭力掙扎著，小男孩卻死也不肯松手。小女孩情急之下猛地朝小男孩的手背狠咬了一口，小男孩大叫一聲松開了手，用另一只手捂住手背。有殷紅的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滲漏出來，滴落在潔白的雪地，觸目驚心。

　　小女孩歉疚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往來時的路跑去。

　　小男孩在她身后大叫：“你別去，我會照顧你的。”捂著手背還想追前去。

　　中年人見狀死死地抱住他，說什么也不肯放開。

　　“流螢，你不能去。”他說。

　　小女孩頭也不回地跑遠了。眼前是鋪天蓋地的雪，白茫茫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見，只看到一滴滴濺落到雪地的鮮艷奪目的血，象是盛開的血色蓮花。她記住了，他的名字叫流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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