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卉大軍攻破石巖關(guān)繼續(xù)南下，所行線路與原先制定的稍有偏差。因為齊王的中路大軍一直按兵不動，幾次發(fā)書催促妤卉前來會合，妤卉就將南下所取的道路向中間靠攏了一些。一路上遇到關(guān)隘，只要是阻擋去路或?qū)π熊娪型�脅的，阿黎都會想方設(shè)法攻破鏟除，不過相對而言這些關(guān)隘都不如石巖關(guān)牢固，妤卉大軍只折損了一兩萬人就已殺到欒國腹地，逼近都城五十里扎下大營。

　　是日妤卉正裝病躲在內(nèi)帳繡花，外邊交給阿黎處置。不過阿黎匆匆結(jié)束了軍務(wù)商討，比平時早了一刻回到內(nèi)帳之中，手里拿著一封剛剛接到的信函眉頭緊鎖。

　　妤卉丟下繡活，端了茶水迎上前為阿黎潤喉，而后問道：“阿黎，是不是齊王那邊又有了什么大變故？”

　　阿黎苦笑著將書信遞到妤卉手中，說道：“李將軍今天下午就會到咱們這邊，親自請你去齊王殿下那里。這回齊王殿下可是下足了本錢，讓李將軍押送了程柔做見面禮，以示誠意�！�

　　妤卉驚訝道：“齊王居然將程柔捉住了？”

　　“書信中寫程柔刺死了杜將軍之后帶傷逃逸還不消停，又去行刺齊王殿下。虧得咱們之前通過消息，齊王殿下又得李將軍協(xié)助早有防備，身邊影衛(wèi)和親衛(wèi)們個個勇武前赴后繼，不惜性命生生將程柔困住。程柔也是因為傷勢拖延不得休養(yǎng)，實力打了折扣這才被生擒�！�

　　妤卉將書信讀了一遍，疑惑道：“阿黎，你覺得齊王現(xiàn)在捧著我有什么好處么？當(dāng)下的時局，她若設(shè)計將我軟禁在她身邊對她更有利吧？”

　　阿黎點頭道：“我也這么想，因此我不太相信李將軍的所謂誠意，就算是程柔真身，恐怕也有蹊蹺。說不得程柔已經(jīng)投靠了齊王殿下，假借名頭欲對你我不利。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程柔的性情，她所作所為報復(fù)的成分居多，只要讓程家的人和圣上不開心，只要讓曾經(jīng)負(fù)過她的人嘗到苦頭。她都不惜代價不計后果而為之。她其實早就瘋了，她能與五殿下勾結(jié)，也同樣可以投靠齊王。說不得暗中與欒國朝廷還有交易。若說還有什么是她在乎的�？峙卤闶撬�地同胞哥哥，我曾經(jīng)的那位啞巴爹爹程五�！�

　　“可是程家抄沒不久程五就被典賣到華國南方某個城鎮(zhèn)淪為富商奴仆，沒兩三年就病死了。這事情我派人核查過。聽說買下程五的是一戶白姓富商，程五過世后她施舍了銀兩為其修了一座體面的墳冢安葬，因此還博得善名佳話。不管實際出錢的是誰，后來應(yīng)該都與五皇女脫不了關(guān)系了。”妤卉嘆息道，“所以現(xiàn)在程柔恐怕隨心所欲再無顧忌了。”

　　阿黎卻道：“程柔內(nèi)心中對親人多少還是有一分期許和善念地。她若知道五殿下的身世，或許骨子里就會向著五殿下更多一些，應(yīng)該不會真心投靠齊

　　“如此甚好。等下午我?guī)�傷抱病會親自見見李可，你安排親信不必聲張直接將李可送來的刺客斬殺。只要咱們防范得到。想必不會吃虧�！�

　　等到下午，李可果然率領(lǐng)兩千人馬，押著一輛囚車來到妤卉地大營。阿黎雖然已經(jīng)是大軍地隱形主帥，不過畢竟是男子，只留在大帳內(nèi)，使了妤卉親衛(wèi)相迎，提前還交代了營中中高層將官。對李可帶來的兵馬多加小心。至于囚車?yán)锏娜恕０⒗鑴t交代不必審問直接亂箭射死再驗明正身，由影楊帶著幾名高手負(fù)責(zé)控制場面。阻擋李可兵馬騷動。

　　妤卉是在內(nèi)帳接待李可地，她特意在臉上化了妝增添病容，整個人歪斜地倚在床榻上，看起來有氣無力傷病難熬的模樣。

　　李可從多日往來的書信中就知道妤卉本來毒傷未去，又遭刺殺受傷，現(xiàn)在見了妤卉這等模樣倒不覺得奇怪。她寒暄幾句，就轉(zhuǎn)入正題主動說道：“妤將軍，齊王殿下讓末將誠邀您會師共謀大事。”

　　妤卉裝傻充愣道：“所謂大事不就是商討如何圍攻欒國都城么？為了穩(wěn)定軍心，我遇刺受重傷昏迷多日的實情都瞞著不敢生長。如今我傷病纏身，這幾日才剛見起色，唉，等安頓好了營中防務(wù)，我即刻動身便是。”

　　李可心道妤卉這種病懨懨的模樣還叫略有起色，之前齊王當(dāng)她是故意拖延，看來她的身體情況真的不容樂觀。李可不免對妤卉略有同情，但是齊王交代的任務(wù)她不能不說，于是壓低聲音道：“妤將軍，齊王殿下請您去還有別地大事。據(jù)京中可靠消息，圣上身體欠安已經(jīng)無法理事，恐怕等不及南征得勝喜訊，就欲讓位給皇太女。”

　　妤卉暗自心驚，逝水的密報中一直沒有提過皇帝身體欠安的事情，怎么齊王那邊突然冒出這樣的說法呢？是否因為齊王自知性命有限，打算孤注一擲，回京逼宮？就算做一天皇帝齊王都要搏一搏呢？

　　妤卉想到這些，試探道：“李將軍，齊王殿下的意思我明白，在北伐的時候我也對齊王殿下表明過態(tài)度。可世事變化無常，鸞鳴殿下和我的長女都在宮內(nèi)為質(zhì)，媯家這邊也有眼線布在我身邊，如今我傷毒在身，指望著攻入欒國都城取得救命地珍惜藥材，我豈敢有他想……”

　　李可黯然道：“妤將軍可知齊王殿下地不公遭遇？北伐也好南征也罷，天家江山還不是靠著齊王殿下率領(lǐng)眾將士流血流汗拼下來的，憑什么便宜了別人？何況那位披著仁善地外衣，不義在先，哄得圣上對齊王殿下出了毒手。若讓那樣的人繼承大統(tǒng)，你我恐怕也不會有善終。不如擁戴齊王殿下成事，便是殿下不壽，身后還有姚家可倚仗�！�

　　看來齊王不僅知道了一年芳華的事情，還被五皇女誤導(dǎo)，對皇太女記恨在心，妤卉算計著李可既然知道了部分內(nèi)幕，她不妨也將話挑明了說：“李將軍，萬一齊王殿下逼宮不成，咱們可有退路？齊王殿下畢竟只剩半年時間�！�

　　“齊王殿下已育有嫡長女，咱們擁戴殿下回京得了正統(tǒng)，殿下的嫡長女就是將來的皇太女，若殿下不在了，咱們也是托孤老臣，何等榮耀？再說五殿下已經(jīng)在京中安排策應(yīng)，齊王殿下許了攝政王位給她，只等殿下率軍回師，便能里應(yīng)外合，成事的機(jī)會實在很大。”

　　妤卉問道：“那欒國這邊已經(jīng)攻入腹地，丟開不管了么？大軍回撤，咱們辛苦打下來成果不就要付諸東流了么？”

　　李可是實在人，她對妤卉一直很親近有好感，就沒打算瞞她，說道：“原本齊王殿下計劃是請您與她一同率部分兵馬秘密回師京中逼宮。京畿防衛(wèi)只剩十萬人，周遭能由皇太女借調(diào)的不過五萬人還都是沒上過戰(zhàn)場的，梁爽在北邊一時半刻回不來，圣上那里由五殿下拴著，齊王殿下只用帶回去十萬人并姚家的私軍從實力上應(yīng)該就能占上風(fēng)。而我留在南邊坐鎮(zhèn)，也算是一條退路，萬一京中之事失敗，只要保得齊王殿下性命撤回這里，咱們合力打下欒國，擁兵自重照樣過逍遙日子�？涩F(xiàn)在您的身體顯然不宜鞍馬勞頓，您留在此地坐鎮(zhèn)亦無不妥，末將會留在您身邊，您就不必再操勞軍務(wù)，好生休養(yǎng)一段時日，等齊王殿下從京中傳來喜訊再繼續(xù)征伐�！�

　　妤卉心想齊王的算盤打得不錯。她就算表面上妥協(xié)齊王逼宮，齊王也不會放心獨留她一人守著南邊的陣地，這里畢竟是齊王的退路。所以齊王邀請她共謀大事，希望她能跟隨一同回京。如今見她身體抱恙，就讓李可代掌軍權(quán)將她變相軟禁，說不定李可身上還帶了齊王的文書，倘若她不交權(quán)，齊王身為南征統(tǒng)帥就用軍法壓下來，她理虧不服不行。

　　“我的狀況實在不宜騎馬行軍，本想隨齊王殿下回京卻是有心無力。”妤卉故意示弱道，“李將軍既然已經(jīng)把話講明了，我便遵從齊王殿下的號令。”

　　李可聞言頓時輕松，將懷中齊王密函取出朗聲道：“妤將軍果然是明理之人。那末將卻之不恭，請妤將軍閱覽齊王殿下的密函。妤卉接過密函仔細(xì)看了一遍，果然是齊王交代讓李可留在妤卉軍中代掌軍權(quán)，南征大軍按兵不動。妤卉讓阿黎取來自己在軍中的印信令旗，親手交給李可，神態(tài)間并無不滿，隨后令人安排營帳，留李可在軍中妥善招待。

　　確認(rèn)李可離開后，妤卉才對阿黎低聲說道：“阿黎，我剛才演的如何？李可應(yīng)該是信以為真了吧？”

　　阿黎笑道：“若非咱們提前商議過，我乍見你剛才那套說辭，還真以為你想交權(quán)買平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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