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晚上，公安大學(xué)附近的一所公寓里，黑色的真皮沙發(fā)上，王思宇雙手捧著臉，嘴里叼著一管簽字筆，皺眉望著茶幾上的稿紙，滿臉無辜地道：“小晶妹妹，真沒什么可交代的，我這些年的感情經(jīng)歷，那可真是……純潔如紙啊！”

　　“不可能！”方晶抱著一大叢火紅的玫瑰花，深吸了一口濃郁的香氣，吐了下小舌頭，臉上露出極為滿足的笑意。

　　她將玫瑰插到花瓶里，轉(zhuǎn)身走了過來，把簽字筆拔了下來，丟在茶幾上，剝了一瓣香蕉，送進(jìn)王思宇的嘴巴里，笑瞇瞇地道：“小宇哥哥，其實，我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這么多年在外面，難免會孤獨寂寞，有幾個紅粉知己，再正常不過了，好哥哥，你就老實交代吧，我保證既往不咎。”

　　王思宇嚼著香蕉，望著她清純可人的模樣，腦海里卻回蕩著方淼的提醒：“匹婦一怒，血濺五步！”

　　“好吧，我交代！”王思宇嘆了口氣，提筆寫了十幾個‘方晶’，在末尾又加了四個字：“只愛方晶！”

　　把簽字筆丟到旁邊，他雙手捧起交代材料，鄭重地遞了過去，嘿嘿笑道：“怎么樣，方警官，這回滿意了吧？”

　　方晶把稿紙丟下，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坐到王思宇的膝蓋上，伸手勾了他的脖子，愁眉苦臉地道：“小宇哥哥，我們可是要做一輩子夫妻的，你那些秘密，究竟要瞞上多久啊！”

　　這種事情，自然是瞞不住的，早晚都會敗露，王思宇思忖良久，把心一橫，故意板著面孔，試探著道：“小晶，既然不信任，咱們就分手好了！”

　　方晶睜大了眼睛，瞪著王思宇，揮起粉拳，敲打著他的胸脯，哼哼唧唧地道：“討厭，小宇哥哥，你說什么呢，想始亂終棄嗎？”

　　王思宇心中一軟，嘆了口氣，摟了她的纖腰，輕聲道：“小晶妹妹，問你個嚴(yán)肅的問題，假如我真是花花公子，在外面沾花惹草了，你會離開我嗎？”

　　方晶愣住了，遲疑半晌，才咬了嘴唇，搖頭道：“不會，但我一定要誓死捍衛(wèi)愛情，把那些女人趕得遠(yuǎn)遠(yuǎn)的。”

　　王思宇心里一沉，苦笑著道：“小晶妹妹，到現(xiàn)在為止，我還是有些鬧不明白，你怎么忽然就喜歡了我，還陷得這樣深！”

　　方晶咯咯地笑了起來，用頭磨蹭著他的下頜，乖巧地道：“傻哥哥，這就是一見鐘情了，你不懂的，感情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理由呢！”

　　“一見鐘情？”王思宇的心情變得復(fù)雜起來，沉吟半晌，才輕聲道：“別說，還真有幾樣事情要交代一下。”

　　方晶登時來了精神，眼巴巴地望著王思宇，柔聲道：“說吧，只要說了，我一定會原諒你的，小宇哥哥，要相信我。”

　　王思宇笑了笑，心情卻變得有些沉重，輕聲道：“先說好，不許發(fā)脾氣，否則，我晚上就離開這里，再也不回來了。”

　　“等等！”方晶身子微顫，臉色變得如同白紙一樣，她深吸了口氣，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王思宇的對面，拉了椅子坐下，神色緊張地道：“小宇哥哥，你說吧，我……我有心理準(zhǔn)備了。”

　　“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王思宇斟酌著字句，半真半假地編起了故事，把幾個可憐女人的經(jīng)歷講了出來，從張倩影、柳媚兒、一直講到廖景卿。

　　方晶是極有同情心的，也單純得很，聽了一會兒，就開始抹眼淚，哽咽著道：“小影姐姐就不用說了，心腸那么好，沒想到那樣命苦，媚兒也是怪可憐的，和我差不多，只不過，我失去的是母親，她失去的是父親，不過，她更慘。”

　　半個小時后，王思宇停頓下來，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有所保留，不能和盤托出，于是點了一顆煙，皺眉吸了幾口，有些為難地道：“媚兒，情況就是這樣，小蕾阿姨、小影姐在照顧著我的生意，景卿姐姐在料理我的生活，她們原本都是極可憐的女人，現(xiàn)在是我得力的幫手，你若是能接受她們，就能成為我的妻子，要是不肯，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去老師那里負(fù)荊請罪了。”

　　方晶雙手捧了臉，淚眼婆娑地望著王思宇，委屈地道：“小宇哥哥，你這是在攤牌嗎？”

　　王思宇擺了擺手，苦笑著道：“哪有，不過，我以前發(fā)過誓言，要照顧她們；可又答應(yīng)過老師，要保護(hù)你一輩子，我很為難，小晶。”

　　方晶低了頭，心情變得異常復(fù)雜，哽咽半晌，才抬起頭，眼淚汪汪地道：“小宇哥哥，你和她們都發(fā)生過關(guān)系嗎？”

　　王思宇有些于心不忍，就輕輕搖頭，悄聲道：“沒有。”

　　方晶咯咯地笑了起來，眼淚卻撲簌地落下，她走到梳妝臺邊，照著鏡子，喃喃地道：“真是不該問，自討苦吃呢，小宇哥哥，你送的玫瑰花真好看，我很喜歡！”

　　“小晶……”王思宇站了起來，欲言又止。

　　方晶慌了手腳，趕忙轉(zhuǎn)過身子，可憐巴巴地望著王思宇，雙手拉扯著睡袍，粉唇微動，囈語般地哀求道：“好了，小宇哥哥，別說了，沒發(fā)生關(guān)系就好，我已經(jīng)知道了。”

　　王思宇猶豫半晌，有些無奈地坐了下去，悶頭吸了幾口煙，嘆息道：“小晶妹妹，外面有很多優(yōu)秀的男孩子，你應(yīng)該再考慮一下。”

　　“他們優(yōu)秀不優(yōu)秀，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方晶抽出紙巾，擦了眼角，走到沙發(fā)邊，坐在王思宇的腿上，小鳥依人般溫柔，討好地道：“好啦，小宇哥哥，你都答應(yīng)了爸爸，要保護(hù)我一輩子，就不許反悔，知道嗎？”

　　王思宇把煙頭熄滅，丟在煙灰缸里，苦笑著道：“小晶，你這又是何苦呢？”

　　方晶把頭埋在他的懷里，默默地流淚，淚水很快濕透了王思宇的前襟，半晌，她才抬起頭，可憐兮兮地道：“小宇哥哥，你是不是鐵了心思，想要拋棄我了？”

　　王思宇輕輕搖頭，拍著她的后背，緩緩道：“沒有，怎么會呢！”

　　方晶輕吁了口氣，喃喃地道：“那就好，小宇哥哥，你要記住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無論到了什么時候，咱們兩個永遠(yuǎn)在一起，誰都不許拋棄對方！”

　　王思宇沉默下來，望著梳妝臺邊，花瓶里那叢紅艷艷的玫瑰，柔聲道：“好的，小晶妹妹，我都聽你的。”

　　方晶不再吭聲，而是獨自流淚，或許因為傷心過度，太過疲倦，沒過多久，竟然睡了過去。

　　王思宇抱了她起來，走進(jìn)臥室，把她放在被子里，掖好被角，剛要轉(zhuǎn)身離開，手臂卻被拉住，方晶抬起頭，紅著眼圈道：“小宇哥哥，不許走！我不讓你走！”

　　王思宇微微一笑，向外努努嘴，輕聲道：“去洗澡，身上臭臭的，你會不喜歡的。”

　　方晶卻嘟起小嘴，死命地拉著他的胳膊，固執(zhí)地道：“就是不許走，你要敢離開半步，我就讓你后悔一輩子！”

　　無奈之下，王思宇只好坐回床邊，脫了衣服，鉆進(jìn)被窩，笑著道：“好了，不走啦。”

　　方晶卻嘆了口氣，伸手推開他，柔聲道：“小宇哥哥，去洗澡吧，光著身子去，我就不怕了。”

　　王思宇登時無語，又有些內(nèi)疚，俯下身子，在她白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就鉆出被子，進(jìn)了浴室，洗了澡后，裹著浴巾走出來，進(jìn)了臥室，卻見方晶懷里抱著枕頭，倚在床頭，怔怔地發(fā)呆。

　　“小晶，在想什么？”王思宇掀開被子，鉆了進(jìn)去，側(cè)過身子，輕聲問道。

　　方晶搖了搖頭，重新躺下，勾著他的脖子，悄聲道：“小宇哥哥，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王思宇嘆了口氣，輕聲道：“不是，那些事情，都是小宇哥哥的錯。”

　　方晶伸出白皙的小手，捂了他的嘴，哽咽道：“雪瀅阿姨都說過了，像我這樣刁蠻任性的公主脾氣，再不改改，會吃苦頭的。”

　　“別哭啦，小晶，你這個樣子，讓我……”王思宇仰頭望著棚頂，伸手撫摸著方晶的后背，心情復(fù)雜到了極點，后半句話停在嘴邊，卻沒有辦法說完。

　　方晶抹了眼淚，撅嘴道：“其實，我很想發(fā)脾氣的，可是，我不敢，怕你生氣以后，就不要我了。”

　　“發(fā)吧，發(fā)吧，小宇哥哥不怪你！”王思宇拉開被子，露出前胸，苦笑著道。

　　方晶抹了眼淚，坐起來，伸出一雙粉拳，晃了晃，兇巴巴地道：“這可是你說的啊！”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沒關(guān)系，出出氣吧，打哪都成。”

　　方晶呆坐半晌，捏著粉拳，在王思宇的面前晃了半晌，咬了幾次牙，卻始終沒有動手，幾分鐘后，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拉起被子，又鉆回被窩，有些泄氣地道：“不行，我舍不得！”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她攬在懷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悄聲道：“你啊，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方晶‘噢’了一聲，伸手勾了王思宇的脖子，顫聲道：“小宇哥哥，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點，你要是不喜歡，就告訴我，我一定能改好的。”

　　王思宇的心里像被扎了鋼針，鉆心地疼，沉默半晌，才嘆了口氣，伸手從床頭柜上摸了煙盒，彈出一根煙，拿起打火機(jī)，‘啪’地一聲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把打火機(jī)丟了出去，吐著煙圈道：“小晶，都是小宇哥哥的錯，其實，我不是個合格的丈夫，你要想清楚，千萬別犯糊涂。”

　　方晶咳咳地咳嗽了幾聲，拿手揉著精致的鼻子，癟嘴道：“早就想清楚啦，小宇哥哥，無論你耍什么花招，都別想拋棄我，還有一年就畢業(yè)了，到時我們就結(jié)婚，生一大堆孩子，我會當(dāng)好賢妻良母的，要是哪做的不好，你就打我屁股，我不生氣，一定乖乖的，討你喜歡……”

　　王思宇抬手搓了搓臉，輕聲道：“小晶，你是幾時起疑心的？”

　　方晶翻過身子，望著棚頂，幽幽地道：“在上，認(rèn)識了個華西的小姑娘，我們聊得很投機(jī)，還一起玩游戲，交往了快兩年了，前些天，她突然提出了個很奇怪的要求，要花錢買‘潮男小宇’的號，我不同意，就大吵了一架，她突然提出，花錢買我現(xiàn)實里的男朋友，只要我同意，多少錢她都肯出，而且提前打到賬號里，這樣，才讓我警覺起來。”

　　王思宇愕然，撣了撣煙灰，皺眉道：“小晶，她叫什么名字？”

　　方晶嘆了口氣，悄聲道：“昵稱是‘媚眼如絲’，現(xiàn)實里的名字叫‘劉梅’，游戲里的名字叫‘傷心的伴娘’。”

　　“是媚兒。”王思宇皺起眉頭，深吸了口煙，輕聲道：“知道啦，睡吧。”

　　方晶‘嗯’了一聲，抱著王思宇的手臂，悄聲道：“小宇哥哥，答應(yīng)我，咱倆好一輩子。”

　　“傻丫頭，我答應(yīng)了。”王思宇側(cè)過身，把煙頭熄滅，丟了出去，隨手關(guān)上壁燈，在黑暗中，眼前晃動著兩張青春靚麗的面孔，一會是方晶，一會又變成了柳媚兒，腦子里亂糟糟的，不知在想著什么，翻來覆去，折騰了許久，才睡了過去。

　　這應(yīng)該是……第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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