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流胚子
第二天上午，王思宇上班以后，就給秘書長梁坤打了電話，把秘書和司機的人選講了一下，讓他盡快安排。
事實上，王思宇不太看重秘書，甚至有些提防心理，最近幾年，官場上出的很多問題，都與秘書有關(guān)。
作為工作秘書，在領(lǐng)導(dǎo)身邊干久了，很容易扯虎皮當(dāng)大旗，借著領(lǐng)導(dǎo)的聲勢，在外面做些違法亂紀(jì)的事情。
而下面的一些干部，礙于領(lǐng)導(dǎo)的情面，不敢上報，就會把事情積壓下來，甚至有些人，為了能夠在領(lǐng)導(dǎo)面前取得好印象，會主動拉秘書下水。
時間久了，一旦出事，有些情況就說不清楚了，搞不好，容易把領(lǐng)導(dǎo)也繞到里面。
這也是王思宇不肯長期使用專職秘書的原因，按道理來講，秘書應(yīng)該是領(lǐng)導(dǎo)最信任的人，可有時候，也會成為領(lǐng)導(dǎo)的掘墓人。
至于女人方面，王思宇倒不是很擔(dān)心，到了一定級別的高級干部，在這方面管得很松，這也算是一種特權(quán)。
現(xiàn)在內(nèi)部文件雖然廢除了，但范圍反而更寬泛了，在他這個位置上，只要別搞得太過分，一般不會有問題。
二十分鐘以后，敲門聲響起，王思宇沒有抬頭，依舊看著文件，輕聲道：“請進(jìn)！”
房門被推開，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走了進(jìn)來，站在門口，有些局促不安地道：“王書記，您好，我是林岳，梁秘書長剛才打了電話，讓我過來報道。”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手中的材料丟下，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輕聲道：“過來坐吧。”
“好的，王書記。”林岳笑笑，徑直走了過來，拉開椅子坐下，把身板拔得筆直，雙手規(guī)矩地放在腿上，右手卻在微微發(fā)抖，對方年紀(jì)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可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卻讓他感到異常緊張。
他不敢與王思宇對視，就把目光落在王思宇身后的窗臺上，盯著花盆里的一株劍蘭，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自從離開市委宣傳部之后，林岳一直在政研室工作，從沒做過市委主要領(lǐng)導(dǎo)的貼身秘書，甚至很少能和市委領(lǐng)導(dǎo)見面，這次機會難得，他越是想表現(xiàn)得好些，就越是有些放不開，臉上的肌肉緊繃著，鼻尖上已經(jīng)開始冒汗了。
王思宇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微笑道：“林岳同志，昨天下午，宣傳部黎部長向我推薦了你，據(jù)說在市委宣傳部期間，你的表現(xiàn)很出色，希望過來以后，也能把工作干好。”
林岳趕忙點頭，笑著說：“王書記，請放心，能夠為您服務(wù)，是我的榮耀。”
王思宇放下杯子，把身子向后一仰，微笑道：“別的沒什么，只是做我的秘書，要約法三章，第一，不能打著我的旗號，在外面為人說情辦事。第二，要清廉，不許收受賄賂，如果急需用錢，可以和我講，能幫的，我一定幫。第三，要注意保密紀(jì)律，耳朵沖外，嘴巴向里，明白嗎？”
林岳的心情終于平靜下來，輕吁了口氣，笑著說：“王書記，我都記下了，要正派、清廉、忠誠。”
王思宇微微一笑，點頭道：“不愧是名牌大學(xué)的高材生，總結(jié)得不錯，去準(zhǔn)備一下吧，下午一點半記得通知馬師傅，我們?nèi)ナ悬h校轉(zhuǎn)轉(zhuǎn)。”
“好的，王書記。”林岳如遭大赦，趕忙起身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卻又有些后悔，居然忘了給王書記添茶。
遲疑了下，他還是硬著頭皮出了辦公室，來到外間，站到鏡子前，卻發(fā)現(xiàn)臉上已經(jīng)滿是汗?jié)n。
而辦公桌后，王思宇也有些奇怪，摸起鏡子，照了照臉孔，喃喃道：“沒什么變化啊，怎么會給他造成這么大的心理壓力？”
沉吟半晌，王思宇忽然一笑，丟了鏡子，站了起來，拍了拍身后的真皮轉(zhuǎn)椅，輕聲道：“是了，無論誰坐到這把椅子上，都會讓人心生敬畏。”
下午，王思宇到了市黨校，和幾位校領(lǐng)導(dǎo)開了座談會，強調(diào)了黨校工作的重要性，要求黨校發(fā)揮陣地作用，加強思想建設(shè)，提高培訓(xùn)質(zhì)量，爭取培養(yǎng)出一批優(yōu)秀的人才。
因為兼著黨校校長的職務(wù)，所以他非常重視這方面的工作，而且，王思宇還有另外的打算，希望能夠通過黨校，把一些于系成員組織起來，集中培訓(xùn)，組建他自己的干部隊伍。
經(jīng)過了李浩辰案，如同經(jīng)歷了一次嚴(yán)格的篩選，一些問題嚴(yán)重的干部早已被清出體制外，有些官員甚至鋃鐺入獄；那些問題雖不嚴(yán)重，但思想動搖的干部，也都投靠了其他派系。
而那些經(jīng)受住考驗，卻因為站隊問題被靠邊的干部，無疑是他要積極爭取的對象，能否把這批干部聚攏起來，重新運作到重要的崗位上，將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其成敗直接關(guān)系到他能否在洛水立足，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也就無法與唐、陳兩人叫板了。
經(jīng)過幾天的梳理，王思宇搞出了一份三十人的大名單，這些人都有共同的特點，除了出身于系，根正苗紅外，還具備年齡優(yōu)勢，最大的不過四十五歲，卻都是副處級以上干部，現(xiàn)在都坐了冷板凳。
他把這份名單交給黨校，讓他們在月底前安排下去，通知這些人到黨校，進(jìn)行為期三個月的理論培訓(xùn)，這些干部都是閑職，此時離開各自的崗位，對單位的工作也都不會造成影響。
而這幾天，因為就要到開學(xué)時間了，瑤瑤的心情就極為不好，每天都捧著小臉，唉聲嘆氣，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王思宇見了，有些心疼，就許諾下來，周末帶她去爬長城，游故宮，好好玩上兩天，瑤瑤這才開心起來。
到了周六，天剛蒙蒙亮，王思宇睡得正香，就被瑤瑤叫了起來，三人吃過早餐，收拾妥當(dāng)，坐上奔馳車，從洛水出發(fā)，一路駛向京城，中午時分，就到了八達(dá)嶺長城腳下。
買了門票，三人拾階而上，走了陡峭的一段路程，才來到一座烽火臺邊，瑤瑤已經(jīng)有些累了，抱了王思宇的大腿，搖來晃去，癟嘴嚷嚷道：“舅舅，你背著我吧，人家的腳都疼了呢。”
“好的，小寶貝。”王思宇哈哈一笑，走過去，彎腰蹲下，背起了她，與廖景卿說著話，向前行了幾百米，前面的人卻越來越多，已經(jīng)有些擠不動了，三人就停下來休息，補充水分，順便拍照留念。
從垛口上吹來的風(fēng)很大，帶著沙塵，吹在面頰上，讓人覺得隱隱作痛，王思宇抱起瑤瑤，側(cè)過身子，讓小家伙擺出各種姿勢，目光卻落在廖景卿清麗絕俗的俏臉，衣袂飄飄的白裙上，心情大好，樂得有些何不攏嘴。
在長城上玩得很愉快，直到下午兩點多鐘，三人才興盡而歸，駕車回到市區(qū)，廖景卿把車子在路邊，回眸一笑，善解人意地道：“小弟，既然到京城了，就回去看看女朋友吧，明兒，我陪瑤瑤出去逛。”
王思宇轉(zhuǎn)過頭，伸出食指，刮了刮瑤瑤秀挺的小鼻梁，柔聲道：“小寶貝，這樣安排可以嗎？”
瑤瑤嘟起小嘴，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聲道：“好吧，大懶蟲，看在你今天表現(xiàn)還不錯的份上，就給你放一天假好了！”
王思宇笑了笑，在她尖尖的下頜上捏了捏，下了車子，隨手關(guān)上車門，擺手道：“姐，玩得開心點。”
廖景卿燦然一笑，點點頭，緩緩發(fā)動車子，駛出輔道，瑤瑤把頭探在車窗上，做了個飛吻的動作。
目送著奔馳車駛遠(yuǎn)，王思宇攔了輛出租車，返回于家大院，見了張倩影才知道，于老病情加重，為了便于護(hù)理，已經(jīng)送到了醫(yī)院，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稍事休息，晚飯后，他買了禮物，和張倩影一起去了醫(yī)院，探望老人家。
于老一直在熟睡中，為了不打擾他休息，兩人只是把禮物放下，隔著透明的玻璃窗，看了半個小時，才坐車離開。
在回家的路上，張倩影一直在抹眼淚，紅著眼圈道：“小宇，也不知道老人家能不能挺過去，他對我那么好，現(xiàn)在情況這樣糟，我心情一直都不好，可財叔說了，不能影響你工作，這才瞞著你。”
王思宇輕輕點頭，伸手?jǐn)埩怂睦w腰，沒有吭聲，而是把目光投向窗外，望著繁華的京城夜景，半晌，才輕吁了口氣，柔聲道：“沒事的，不要擔(dān)心，現(xiàn)在的醫(yī)療條件很好，用的又是最好的藥，應(yīng)該能挺過去的。”
張倩影‘嗯’了一聲，把頭倚在王思宇的肩頭，悄聲道：“小宇，晚上去青璇妹妹那里嗎？”
王思宇淡淡一笑，輕聲道：“還是回大院吧，現(xiàn)在這時候，也沒了胡鬧的心思。”
張倩影俏臉微紅，挽了王思宇的胳膊，兩人的手十指交叉，緊緊握在一起。
十幾分鐘后，小車?yán)镯懫鹨魂噽偠氖謾C鈴聲，張倩影摸出手機，接通電話，聽了一會，就微笑道：“改天吧，老公回來了，晚上要陪他……嗯，好的，那就周一吧。”
掛了電話，她伸出光潔的右手，拂了拂秀發(fā)，柔聲道：“霜兒回到京城了，要一起聚聚。”
王思宇微微一笑，輕聲道：“是寧霜嗎？”
張倩影點點頭，笑著道：“就是她，上次回來，還讓我?guī)еビ用衲沁厭吣梗瑪[了上百朵白玫瑰，當(dāng)場還落了淚，她那人啊，面冷心熱。”
王思宇沉吟半晌，才微笑道：“其實，他們兩人應(yīng)該也很適合的，只是沒有在恰當(dāng)?shù)臅r間認(rèn)識罷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緣分，確實很難講，太早了不行，太晚了也不行。”
張倩影抿嘴一笑，把粉唇湊到他的耳邊，悄聲道：“小宇，我覺得，你們兩人也挺般配的，無論是家世，還是樣貌，都很合適做夫妻。”
王思宇微微皺眉，覺得此事絕無可能，就擺了擺手，輕聲道：“小影，別開玩笑。”
張倩影卻吃吃地笑了起來，柔聲道：“沒有，我說的是真心話，只要你肯，我可以牽線搭橋呢！”
王思宇笑了笑，抓過她的右手，輕輕拍了拍，低聲道：“不用啦，有你就足夠了，不想再招惹太多女人了。”
張倩影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嬌嗔地道：“你啊，就別口是心非了，見了漂亮女人，心里癢得要命，只是不肯承認(rèn)罷了。”
王思宇努努嘴，拿手指了指司機，悄聲道：“好啦，老婆，別揭老底了，我投降。”
張倩影咯咯一笑，又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小宇，我覺得，她要是成了你名正言順的妻子，對事業(yè)上的幫助，可能會更大些。”
王思宇嘆了口氣，岔開話題，輕聲道：“小影，胡可兒怎么樣了，情緒好轉(zhuǎn)了嗎？”
張倩影輕輕搖頭，有些傷感地道：“一直都很苦悶，每天都在家里，不肯出去，酒吧現(xiàn)在的生意，都是我在幫忙打理，前些日子想勸她出國散散心，就是不肯呢！”
王思宇點了一根煙，皺眉吸了一口，苦笑道：“起碼要兩三年吧，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都受不了。”
張倩影剛要說話，忽地想起了什么，俏臉微紅，斜眼睨著王思宇，暗自思忖道：“這下流胚子，不會是瞄上可兒了吧？”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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