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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揮別


  我載著黎芷沅,慢騎于田埂上,風(fēng)吹來,有種優(yōu)哉游哉的輕快感覺。這兒顯然只是一個相對偏遠的漁村,學(xué)校離這個漁村很遠,越過一座小山還沒看到。但極目所望處已經(jīng)是一片稻田在望。越南地處熱帶,天氣相對較熱,兩熟稻的緣故,田中已經(jīng)一片快收割的繁忙景象。

  黎芷沅似乎覺得讓一個異鄉(xiāng)的陌生男人這樣帶著自己有點過于唐突,始終面帶羞澀,沒敢抱扶我的身子,只是一只手緊緊抓著單車載物架的微微突出部分,側(cè)身而坐,雙腿輕輕蕩著。

  溫暖的和風(fēng)拂過臉,空氣是這樣的清新。我轉(zhuǎn)頭向她望了一眼,只見笠帽下的黎芷沅臉上微紅,見到我的轉(zhuǎn)身,趕緊羞澀地低下頭去。我心中微微一動,似乎又回到少年時,和同學(xué)去騎車踏青時的場景。那時候天和現(xiàn)在一樣的藍,那個我暗戀的女生,也是這樣羞澀地坐在我的身后。

  時光荏苒,這些淡淡的少年情事早已如風(fēng)逝去。只有這樣偶爾的相似場景,才能讓自己仿似又回到從前。回頭看到黎芷沅面容中的羞澀,我心中一動,居然生出些很久沒有過的玩笑心懷,刻意朝田埂上一塊突起的小土包上沖去。

  單車一陣顛簸,黎芷沅啊的一聲驚呼,下意識抱住了我的腰。我忍不住哈哈一笑,黎芷沅這才知道是我的捉弄,不由輕輕捶了一下我的背。嗔道:“討厭啦!”我聳聳肩,心情有些難得的輕松。

  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道:“你也是當(dāng)?shù)厝藛幔俊崩柢沏湫Φ溃骸安皇橇耍沂菚踩耍芷恋男〕牵湍銈兊柠惤粯悠粒锌漳銘?yīng)該去去的。”我點點頭,暗想我可不是來旅游的,便道:“你們穿的裙子這么長,漂亮是漂亮,不過騎車會不會不方便。”黎芷沅道:“習(xí)慣了就不會呀。漂亮吧?這是我們的國服。越南語叫奧代,我很喜歡的。”我點點頭,心想這種傳統(tǒng)裙裝確實很漂亮。唉,為什么韓國、日本甚至越南的女子,都還有穿傳統(tǒng)服裝的習(xí)慣,而我們卻把這種美好手傳承給中斷了呢?

  當(dāng)我們走過一個斜坡時,只見一個老人正在辛苦地推著一車貨物向一坡上推進。我趕緊停下車去,叫黎芷沅扶著車,自己幫助這個越南老伯推貨車上坡。然而貨車實在太重,我只得拼命地使勁用腳撐住。黎芷沅急道:“小心你的腳傷!”我笑笑,道:“沒事,我是年輕人!”黎芷沅看著我,不知道為什么,竟然一下羞澀地低下頭去。

  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視線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座清秀的小山,山下是一個非常迷你的小鎮(zhèn)。黎芷沅指著小鎮(zhèn)靠近半山處一幢應(yīng)該是當(dāng)?shù)刈詈玫慕ㄖ溃骸澳莾壕褪俏以诘膶W(xué)校!”通過一路的交談,我對這兒已經(jīng)非常了解,這是越南最下沿的明海省一個叫蜀港的沿海小鎮(zhèn)。因為太小的緣故,地圖上甚至都沒有標(biāo)識。

  這里的居民世代以捕魚和種稻為生,黎芷沅是越南政府派遣到當(dāng)?shù)剡M行短期援教的教師,類似于我們國家對邊遠地區(qū)的支教。在這種地方,老師的地位都是非常高的,只看一路上很多當(dāng)?shù)厝撕退煌4蛘泻舻臉幼樱椭喇?dāng)?shù)厝藢λ挤浅W鹁础?粗疫@樣一個陌生青年人帶著她,很多人都現(xiàn)出好奇的神色,甚至有些男青年還露出點嫉妒的目光。

  看得出,黎芷沅雖然不是個美女,但仍然是很受當(dāng)?shù)啬星嗄甑膶檺邸?br />
  這是一所小學(xué)和初中混合辦學(xué)的小學(xué)校。學(xué)生都來自附近的山里和漁村,學(xué)生并不多,但當(dāng)?shù)厝藢逃是挺。所以不但建筑漂亮,設(shè)施也還算齊備。我隨著她進了學(xué)校,很多學(xué)生都奇怪地注視著我,因為我的打扮實在有點兒怪異,一點兒不似新來的老師。

  經(jīng)過校長同意,黎芷沅帶我去了一間空的老師宿舍,暫時安置。這種鄉(xiāng)下學(xué)校的人都非常厚道。校長聽說我是遇難得救的中國人,二話沒說,馬上送來吃的,還專門拿了自己一套還沒穿過的新衣服來給我換上。讓人感激不止。

  有我剛剛簡單地梳理過后,黎芷沅已經(jīng)來敲門了。

  推開門,這女子似乎有點不直視我的目光,低頭對著外面道:“校長知道你受傷,讓我請來鎮(zhèn)上的吳醫(yī)生幫你看傷。”隨著她進來的是一個背著藥箱的跌打醫(yī)生,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慈眉善目的樣子。這吳醫(yī)生顯然不懂中文,也不和我寒喧了,一邊放下挎箱,一邊拿出藥水,伸著我的腿示意我掀開褲腿。

  無料我才掀起褲腿,那吳醫(yī)生檢查了下,忽然臉色一變。回過頭去,和黎芷沅用越南話交談了幾句。黎芷沅臉上一驚,向我腿上的傷處仔細(xì)看來。我一下反應(yīng)過來,這吳醫(yī)生雖然只是個鄉(xiāng)下醫(yī)生,但見識絕對不差,肯定已經(jīng)看出了我是槍傷,看他的年紀(jì),說不定是越戰(zhàn)時的軍醫(yī)。

  看著兩人懷疑的眼神,我故作不知情地問道:“怎么了?”黎芷沅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吳醫(yī)生說只是傷口有些潰爛,看你體質(zhì)這么好,消炎后就能馬上復(fù)原的。”我自然知道她這是在說謊話。于是哦了一聲,低下頭去,心中輕嘆了一聲,看樣子這兒也不是久留之地。

  送走吳醫(yī)生,黎芷沅見我神情似乎有些不悅,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精神不太好,不如早點休息吧,我替你買點日用品回來。”我搖搖頭,道:“黎小姐,不用了,我已經(jīng)麻煩你們太多了。真不知道該如何感激你們才好。”黎芷沅微微一笑,道:“別亂說,你人生地不熟,又不會說越南話,我不幫你誰幫你!再說必要的牙膏牙刷和毛巾這些還是應(yīng)該要的吧。”

  我笑笑,心想這也是實話。自己的錢包雖然沒丟,但別說這兒刷不了卡,泡了這么久,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用。身上可以算是一分錢沒有,不由道:“那我陪你一塊去吧,否則我真過意不去。”黎芷沅嗯了一聲,道:“這樣也好,否則買的不合適也不好的。”

  這里離集市并不遠,我們也不用再騎車,緩緩而行。剛剛沖過涼,又換上新襯衫的我,一掃方才的頹態(tài)。黎芷沅帶著我在小小的集市中閑逛著,買了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很多都是些粗制濫造的國內(nèi)傾銷貨。這樣的東西,占據(jù)的不僅僅是我們的鄉(xiāng)下,甚至已經(jīng)越過了國境。

  黎芷沅顯然是個很細(xì)心的女子,甚至背著我,悄悄替我買了換洗的內(nèi)褲。這個動作自然逃不過我的目光,只見那賣雜貨的幾個婦女對著她嘻嘻說笑了什么,她一下羞紅了臉,低上頭去辯解了幾聲。

  我自然能猜到這是這些婦女在開她的玩笑,為避免她更尷尬,趕緊轉(zhuǎn)過頭去。心中居然有些意外的溫存。說實話,我對她一點特別的感覺也沒有。但畢竟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專門給自己買這些東西。尤其是一個陌生的異鄉(xiāng)女子,說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畢竟這世上,我遇見的大多是冷血了,這種無私的幫助和善良的胸懷,我一直以為早已經(jīng)絕跡。

  正當(dāng)我們準(zhǔn)備回學(xué)校的時候,忽然有一個漁民騎著輛摩托朝我們沖了過來,停在我們的身邊,對著黎芷沅說了一大堆話。黎芷沅啊一聲,轉(zhuǎn)頭對我道:“他們在另一邊的海灘上又找了一個人,趕來通知我們的,說不定是你們的朋友!”我猛然一怔,沒想到事隔三天,竟然還能有其他的生還者被找到。會是誰呢?

  “你會騎摩托嗎?”黎芷沅問我道。我點點頭。黎芷沅笑了笑,道:“那邊有點遠,騎單車太慢了。”她果然人緣甚好,不多時已經(jīng)跟集市上的人借了輛摩托,由我騎著,跟著那個漁民一路翻過了另一座小山,又開了許久,才來到了海灣另一面的一個小漁村。

  那前來通知的漁民一路帶著我們直接開進了村子,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下,又和黎芷沅說了什么。黎芷沅對我道:“就在里面了,還暈迷著,不過人還活著!”

  我隨著他們走進這戶漁家,一眼就看見木床上躺著的人竟然是那個從香港跑路到臺灣的黃楊子。只見他皮膚干涸,臉上很多地方都蛻皮,原來就已經(jīng)黝黑的皮膚經(jīng)過太陽的暴曬,更是宛若一具干尸。

  “是你的朋友嗎?”黎芷沅問我道。我猶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不管怎么說,黃楊子也算是和我共同經(jīng)歷過劫難的人了。

  這家屋的女主人在用濕毛巾幫他擦臉,又用調(diào)羹喂他食干熬好的稀粥。男主人則在一邊,和黎芷沅邊說邊興奮地比劃著發(fā)現(xiàn)黃楊子的事。黎芷沅一邊聽一邊點頭,然后對我道:“他真是命大,他們說昨晚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完全脫水了,大家都以為他死了,沒想到竟然還能救活。后來這個村的人聽說我們也救了一個人,就派人趕去通知。”

  黃楊子看見我進來,眼睛都睜大了,掙扎著要說話,我趕緊止住他道:“你先休息,有話咱們慢慢再說。”看著黃楊子一臉虛弱不堪的樣子,我代他向屋中眾人道:“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們!”這些人雖然聽不懂我的主在,卻均純樸地向我笑著點頭,這種笑容是如此的開情,也許,救人真的是件愉快的事吧。

  余下來的幾天,我們把黃楊子帶回了學(xué)校,和我安置在一起,學(xué)校再次請來了那個吳醫(yī)生替他看病,黎芷沅則是每天課后,都會來看一看我們,她是自己做飯的,所以還承擔(dān)了替我們做飯的事。這讓我和黃楊子都是感激不盡。

  經(jīng)過兩天的休整,我的傷勢基本痊愈了。黃楊子的身體也非常不錯,而且傷得并不是太重,只是當(dāng)時過度虛脫了,在學(xué)校里將養(yǎng)了幾天,也就恢復(fù)了差不多了。

  在這兩天中,我和黃楊子也開始真正的熟絡(luò)起來。這種同屋療傷的經(jīng)歷,總讓我不自禁地想起當(dāng)年在A市,和阿勇一起躺在醫(yī)院里的往事。他閑得無聊,就整天胡侃,講他當(dāng)年在香港和臺灣的一些黑道生涯。這讓我對臺港兩地的黑社會組織也有了一定的認(rèn)識。他問起我來,我剛只是簡單地虛構(gòu)了一些事,很多甚至取材于在錢凱手下時的經(jīng)歷。

  那時候的我,完全想不到和黃楊子的再次相逢,竟然會再次改變我的人生。

  這一天的黃昏,我和黃楊子在學(xué)校的工房里和年邁的校長一起修理那些損壞的舊課桌時,畢竟我和他覺得白吃白住是不妥當(dāng)?shù)摹U诠ぷ鏖g,黃楊子忽然隱忍了一下,欲言又止,過了半晌,終于忍不住道:“文俊,對不起,有件事我一直沒和你說,我可能晚上就要走了!”

  我怔了一下,道:“怎么?你傷還沒好全,要走去哪兒?”黃楊子嘆了口氣,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昨天晚上我去了一趟城里。打了個電話給組織,他們說我們有艘船會經(jīng)過附近,會順路來載我過去。”

  “怎么,不是說好了你要去河內(nèi)坐飛機回臺灣的嗎?”我問道。

  黃楊子搖了搖頭,道:“我的證件和護照這些都丟了,再辦下來要耽誤很久。而且這次我把組織上的貨給丟了。雖然是海難,但我有責(zé)任馬上回去交待的。所以我準(zhǔn)備先回臺灣了。”

  我哦了一聲,心下也有些戚然,暗想不管怎么說,畢竟也算患難一場,眼見他要離開,還是有點怪怪的感覺。

  “你呢?準(zhǔn)備怎么辦!”黃楊子問道。

  我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哈哈一笑,道:“我能怎么辦,電話也丟了,聯(lián)系人也找不到,先把傷養(yǎng)好,再想辦法聯(lián)系蒙先生了。”黃楊子點了點頭,道:“也好,你先休養(yǎng)著,等我回臺灣,會幫你聯(lián)系尖牙會的人或者蒙先生,叫他們派人來接你好了。”

  我笑著拍了拍他,道:“不如今天我們多干點體力活,晚上要黎小姐買幾瓶酒給我倆,喝個痛快。”黃楊子笑道:“這個就不用麻煩黎小姐了,我中午已經(jīng)買了幾大瓶,幾百美元,居然才換了四瓶散酒,好貴呀!”我笑道:“你這家伙,居然還有錢。”黃楊子哈哈笑道:“你別忘記了,我當(dāng)初在船上可是贏了厚厚一疊的,錢厚有錢厚的好處,中間那幾張居然還沒泡爛變形。不過老鄉(xiāng)們不認(rèn)識美元,只肯換四瓶給我。”

  “才四瓶呀,不知道夠不夠喝哦。”我笑著打趣道。

  黃楊子亦笑道:“不夠的話去賒,反正有黎小姐替你還債,我看她的目光看你可不同哦!八成是看上你了,這種小地方的女人,最容易對外來者動情了。”我笑著呸了了聲,拿著釘錘作勢擊打,道:“校長還在呢,別亂說!”黃楊子道:“怕什么,他又聽不懂!”回望處,老校長在一旁笑咪咪地看著我們,渾然不知我們因何而樂,不禁讓我和他又都是相視一笑。

  “文俊!”正在我們辛苦勞作中時,門一下推開了,一臉氣喘吁吁的黎芷沅沖了進來,撫著木工房的門不停地喘息。我和黃子都是一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知道黎芷沅平時向來端莊淑靜,很少見到她這樣急切的樣子。

  “怎么了?”我和黃楊子都同聲問道。

  黎芷沅喘著粗氣,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匆忙道:“太好了,你們在這,快走!快走!”我和黃楊子都是奇怪地對視一眼,問道:“什么快走,出什么事了?你要我們走去哪?”

  黎芷沅急道:“你就不要管了,快,快跑我走!”說著一下沖過來,一把拉過我的手道:“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被她拉著走出工房,問道:“你別慌,到底怎么了?”

  黎芷沅唉呀一聲,終于大聲道:“快走啦,你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有人要來抓你!”我暈了一下,道:“抓我?”黎芷沅點點頭,道:“都是我不好,我前天去城里,打電話給省里的同學(xué),叫他幫助聯(lián)系你們國家的大使館,我……我本以為想給你個驚喜的,誰知道我剛才聽我同學(xué)說,他們竟然和公安一起要來抓你!”

  這話說得不是詳細(xì),但我卻心中一下明白了。想必是黎芷沅叫她在省里做官的同學(xué)幫忙聯(lián)系大使館。這自然要把我的名字報上去。大使館聽說是海難,自然要匯報回國,國內(nèi)自然要查實名單,我這個騰文俊的真名可是通輯在案的,一查之下,絕對就露餡了。國內(nèi)自然要求越南警方一同協(xié)捕我這個殺人重犯。而黎芷沅的同學(xué)想必還是有些能力之人,在知情后向她透露了口風(fēng)。

  沒想到當(dāng)初一個無心的真名告知,竟然會惹出這等麻煩。初見她時,她就告訴過我會幫我聯(lián)系親人,然而我當(dāng)時獲救之下,心中一下太開心了,輕松之下,竟然忽略了這點。

  黃楊子跟著出來,聽到了我們的對白,他雖然不知道我的具體情況。但是知道我本來就是搭船跑路的,還以為我是因為泰國的事出了問題,不由也是臉色一白,道:“快走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我愣了一下,跑?往哪兒跑!

  黎芷沅眼中快急得掉眼淚了,慌道:“文俊,你快走吧。都是我不好!”我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不好,你肯來通知我,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其實,我真是一個犯人,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通知我呢!”

  黎芷沅揉拭了下眼睛,哽咽道:“我同學(xué),我同學(xué)叫我盯緊你,不要讓你跑了。但我想來想去,始終覺得,你不會是個壞人的!”我恍然一下明白過來,想必是那天在坡上幫那個老伯推車這事影響了她對我的判斷,想不到當(dāng)初這么簡單的一個善行,竟然會救了我的命。

  “別八婆了!快走啦,再晚就來不及了!”黃子推了我一把,大聲嚷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對著黎芷沅道:“謝謝你!”黎芷沅把自己的單車一把推過來,道:“你快走。”

  走,走去哪兒?天大地大,何處容身!我茫然地接過單車的手柄,心中一陣苦澀。

  “等我一下!”黃楊子似乎一下想起什么事,轉(zhuǎn)身沖入我們暫住的屋內(nèi),過了一下,拿著一把長柄手電筒沖了出來,一把拉過我的手中單車,跳上去道:“快上來!跟我走!”

  我一咬牙,雙腿一張,已經(jīng)跳上了單車后座,忍不住回了還在怔怔望著我發(fā)呆的黎芷沅一眼,心中一股難言的滋味。

  一抹夕陽的余輝照在她的臉上,把她臉上映得有些通透的美,學(xué)校的景色,還有她的神情,一切宛若十六厘米電影膠片中的那種泛黃的質(zhì)感。我輕輕向她揮了揮手。黎芷沅望著我,看見我揮手,雙眼忽然通紅,淚水一下從她的眼角徐徐落下。

  揮手間,黃楊子已經(jīng)大腳一踩,載著我向前狂沖而出。延著山道向下沖去,轉(zhuǎn)彎的瞬間,我看見黎芷沅沖出了校門,向我們不停地?fù)]手。我忽然有種莫名的悸動。

  這個很容易就羞澀,長相普通的異國女子,如果不是在這種小山村,也許根本不會引人注目,然而我想,我會永遠記得她的。總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只是匆匆一瞥而過,便如驚鴻一般,再不得見。然而,卻很容易就改變了你的一生。

  “你要帶我去哪兒?”

  黃楊子回過頭來,腳下不停地飛速踩輪,哈哈笑道:“去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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