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甄陌與沈安寧回到遠(yuǎn)離大都市的小城,開始了悠閑的生活。
沈安寧呼朋喚友,到處找以前小學(xué)和中學(xué)時的好友。不過,大部分人都在外地工作,要到大年三十前后才會回來。留在當(dāng)?shù)毓ぷ鞯耐瑢W(xué)也有,大家便天天湊在一起吃飯、喝酒,去歌廳唱歌,到漫搖吧跳舞。
甄陌也跟著他玩來玩去,大部分時間都保持著微笑,卻不大說什么。沈安寧得了他的叮囑,也不提他現(xiàn)在是總經(jīng)理,只說是經(jīng)理。他們都把名牌衣飾收了起來,只穿著普通的牛仔褲、毛衣、呢外套,看上去就像是年輕的學(xué)生,一點也不引人注目。
他們那些留在這個小城的同學(xué)大部分都是普通職工,工資并不高,出去玩的時候都是甄陌搶著買單。那些同學(xué)雖然收入低,但熱情直爽,也搶過幾次賬單,卻都被甄陌技巧地避過。沈安寧總是在一邊勸說,聲稱就是應(yīng)該他們買單,那些同學(xué)才罷了。
跟舊日同學(xué)在一起的日子是單純而快樂的,甄陌一直很開心。
回來的第二天,他就去公墓看望父母。等到正月初一,他又去了。
沈安寧亦步亦趨地陪著他,深怕他難過,不斷地安慰他。
甄陌把帶來的花放在墓碑前,又把沈安寧的父母替他準(zhǔn)備的各式供品拿出來,放在墓前,然后點上香蠟,又拿出冥紙燒起來。
沈安寧也拿過一疊來,一邊把冥紙扔進(jìn)火里一邊念念有詞:“甄叔叔,陸阿姨,陌陌現(xiàn)在過得很好。他是總經(jīng)理了。有錢,有人愛,有車開。還有好多好衣服穿,人也越長越漂亮。日子過得很好,你們就放心吧。這些錢你們拿著,所有小鬼都打點打點,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開開心心的。明年我們再來看你們……”
甄陌聽著他的念叨,仿佛自己父母仍然活著,只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里,不由得感覺很溫暖。聽他說什么“有錢,有人愛,有車開,還有好多好衣服穿”,實在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頭。接著便笑出聲來。
沈安寧也笑,接著又說:“甄叔叔,陸阿姨。我現(xiàn)在一直在練習(xí)唱歌跳舞。今天過年,我給你們唱個歌吧。”
甄陌笑道:“光唱歌不行。還要跳舞。”
“跳就跳。”沈安寧笑著脫掉外套扔給他。然后走到旁邊的過道上,自己哼著前奏。便跳了起來。
今天天氣很冷,墓園里沒什么人,很安靜。青翠地松柏在道路兩旁伸開了密密的枝葉,襯得身著白毛衣、牛仔褲的沈安寧猶如林中地精靈。
甄陌站在父母的墓前,含笑傾聽著他清亮優(yōu)美地歌聲,看著他輕靈的身影在小徑上舞蹈。寒冷的風(fēng)吹過,有落葉嘩啦啦地卷過來,從他們的腳下緩緩滑過,如逝水流年,剎那芳華,有種奇異的美麗。
正月初一是人們最放松地時候,有不少人竟夜玩樂,到黎明才睡下,不到中午是不起來的。小城的街上顯得很空曠,人不多,車子就更少了。
高建軍和薛明陽開著車進(jìn)入小城,費了很大勁才問到沈安寧的家在哪里。
高建軍曾經(jīng)詳細(xì)問過沈安寧的住址,現(xiàn)在想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便沒有事先給他打電話,而是直奔這里。薛明陽跟他是一個心思,臨出發(fā)前給他打電話,想問沈安寧的詳細(xì)地址,結(jié)果聽說他也要去,兩人便結(jié)伴同往。
敲開沈安寧家的門,他的父母都很驚訝,聽說兩人是甄陌和沈安寧地朋友,過來找他們玩的,便熱情地告訴他們,兩人去了公墓。
薛明陽立刻便明白甄陌是去看他的父母,頓時心疼不已,趕緊問清楚公墓所在地位置,便和高建軍找了過去,途中還沒忘記在一個剛剛開門營業(yè)的花店買了一大束百合花與康乃馨。
城區(qū)不大,他們很快便開到了公墓門口。
下了車,拾階而上,空氣中飄蕩地悠揚歌聲越來越清晰。
高建軍輕聲對薛明陽說:“這是安寧在唱歌。”
薛明陽笑著點頭:“非常動聽,你干嗎不出點資為他出唱片?我覺得他地唱功比那些紅得不得了的小孩子們要好多了。”
“會出地,我正在安排。”高建軍輕笑。“不能讓他知道是我出的資,不然他一定會拒絕的。”
薛明陽已經(jīng)知道沈安寧和甄陌的脾氣,聞言贊同地點頭,腳下卻沒停,順著歌聲走了過去。
再走一會兒,兩人便同時看到了不遠(yuǎn)處自己的愛人,頓時驚艷不已,站在那里欣賞起來。
在松柏之間,沈安寧如一片白色的羽毛,在風(fēng)中曼妙地飄舞。而甄陌就像是一尊玉雕,在冷冷地天光中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輝。兩人周圍是大片墓群,似乎有無數(shù)長眠的人正在傾聽那美妙的歌聲,就連冷冽的空氣都變得溫柔動人。
一曲歌罷,沈安寧停下來,頑皮地向甄陌鞠躬謝幕。
甄陌開心地笑著,立刻熱烈鼓掌。
接著,他們便聽到旁邊還有掌聲響起,不由得轉(zhuǎn)頭看了過去。
沈安寧一眼看到高建軍,想也不想就歡呼起來,隨即飛奔過去,直撲進(jìn)他的懷里。
高建軍很樂意地伸開雙手,將他緊緊抱住。
沈安寧歡喜地叫著:“建軍,建
高建軍對他真是愛不釋手,也顧不得有人在旁邊,就重重地吻了一下他因為剛剛跳完舞而暈紅的臉頰。
薛明陽妒忌地看了他們一眼,心里想著怎么甄陌就不肯放開自己,也這么撲過來呢?不過,想是這么想,他卻是了解甄陌的性子的。趕緊扔下他們,急步向前走去。
甄陌仍然微笑著,看著他捧了一大束花走過來。
薛明陽先把花放到墓前。然后深深地一躬身,說道:“伯父。伯母,我是陌陌的愛人,來看你們了。你們放心,我會一輩子都對他好地。”
甄陌溫柔地看著他,一直沒有說話。
薛明陽轉(zhuǎn)過頭。鄭重地說:“陌陌,我愛你。”
這話他過去說過無數(shù)次,但這次的意義顯然不同,這是當(dāng)著甄陌父母的面向他表白。他們雖然是現(xiàn)代人,但中國人地古老傳統(tǒng)仍然充斥著他們的思想。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們一般都不愿意在禁忌比較多地場所做出什么承諾,否則將來要變心的話,還得考慮一下會不會遭天譴。薛明陽在這里許下誓言,那份量非常非常的重。表明是鐵了心不會改變的。
甄陌笑著,輕輕點了點頭。
薛明陽大喜,終于鼓起勇氣。伸手將他抱住。
自從那次去潞州后,他們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這么擁抱過了。猶如一件稀世珍寶失而復(fù)得。薛明陽心中狂喜。看著遠(yuǎn)處公墓的最高點上矗立著地巨型觀音雕像,差點就要念佛了。
高建軍見沈安寧只穿著毛衣。怕他著涼,馬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住他,接著又緊緊抱住了他。
沈安寧愜意地窩在他溫暖的懷抱里,開心地問:“你不是說要初二或者初三才能來嗎?怎么今天就來了?”
“想你了。”高建軍用鼻尖蹭蹭他的臉,柔聲說。“我把兒子放在父母家,他玩得高興得很,根本用不著我,我反正呆在那兒也沒事,整天就是呆呆地看電視,實在沒意思,干脆就來看你了。反正又不遠(yuǎn),走高速過來,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沈安寧高興地直點頭薛明陽攬著甄陌的肩走過來,笑道:“我們走吧,找個地方吃飯。”
“不用,去我家吃吧。”沈安寧興致勃勃地說。“昨天是除夕,我爸媽做了好多菜,如果你們不來,我們起碼要五、六天才吃得完,你們快點回去幫幫忙。”
高建軍聽他言談之間坦蕩磊落,一點也不覺得和自己的感情是什么禁忌,大大方方地邀他到自己家去吃飯,心里更是喜歡得不得了。他們?nèi)齻人都不去提醒沈安寧,便跟著他回了家。
果然,沈安寧一點也沒有尷尬或者想躲著藏著的感覺,很自然地向父母介紹高建軍和薛明陽。他父母很純樸,熱情好客,一點也沒懷疑,便張羅著要他們坐下吃飯。
高建軍和薛明陽都是老江湖,十分健談,東說南山西說海,總有話題,實際上卻滴水不漏,絕對不會讓這兩位一生都在小城里生活的夫婦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從而懷疑他們和自己兒子的關(guān)系。
吃完飯,沈安寧便拉著他們出門,四個人一起開車出城,到附近地山上玩。
這里周圍的山水都保持著原始的風(fēng)貌,一路風(fēng)景如畫,美不勝收。高建軍和薛明陽一邊走一邊贊嘆不已。
直到晚上,他們才回來,又到沈安寧家吃了飯,高建軍和薛明陽這才告辭,到附近一家酒店住了下來。
自他們走后,沈安寧便坐立不安。甄陌心知肚明,卻故意不吭聲。直等到午夜,沈安寧地父母去臥室里睡了,他才悄聲說:“想出去是吧?”
安寧抓了抓頭發(fā)。“難道你不想?”
甄陌推了他一把,笑道:“去吧。”
沈安寧的眼睛一亮:“那你呢?”
“總要有人在這里幫你打掩護(hù)。”甄陌輕笑。“你去吧,明天早上如果你爸媽起得早,問起來,我就說你剛剛出去買早點了,然后給你打電話,你就買上早點回來。如果你爸媽起得晚,我就留個紙條,說我們出去玩了,再過來找你們。”
沈安寧笑嘻嘻地直點頭:“好,那我就走了。”
甄陌將他送出門,然后輕輕鎖上,這才回到沈安寧地臥室,躺了下來。
沈安寧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地出門下樓,隨即撒腿便跑。
剛跑出宿舍區(qū),路邊停著地一輛車便亮起大燈,直射向他。沈安寧立刻感覺到了什么,停下腳步看著那輛車。片刻之后,他便沖過去,拉開車門,鉆了進(jìn)去。
高建軍一把抱住他,激動地與他吻在一起。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都覺得身體越來越熱,呼吸越來越急促。欲望如潮般翻卷而來,讓他們難以忍耐。
高建軍放開他,疾速朝酒店開去。沈安寧左右看了看,不由得扁了扁嘴:“薛明陽怎么沒來?他到底愛不愛陌陌?”
“當(dāng)然愛。他也很想來等,可他知道陌陌是不會出來的,所以只好忍著。”高建軍溫柔地解釋。“陌陌還沒有準(zhǔn)備好,他不想逼他。”
沈安寧沒聽明白:“要準(zhǔn)備什么啊?”
高建軍笑了,不想讓他知道太多人間疾苦,便避重就輕地說:“何必管他們?陌陌要收拾一下老薛,存心吊著他,那就讓他在那里干挺著唄。”
“那倒是。”沈安寧頓時笑了起來。
他們回到酒店,自是一夜春風(fēng)。
甄陌躺在床上,卻沒有睡意。他呆呆地看著窗外,墨黑地天空中只有幾點稀疏的星星。偶爾有幾點煙花尖嘯著沖上天空炸開,美麗的光點四散開來,一閃即逝。
忽然,枕邊的手機(jī)響了,提示他有短信過來。
他打開來看。是薛明陽發(fā)過來的:睡了嗎?
他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回復(fù)道:沒有。
薛明陽說:我很想你。
甄陌卻只回復(fù)了一個字:嗯。
薛明陽沒再繼續(xù)下去,很快轉(zhuǎn)移了話題:這里很美麗,我非常喜歡。
甄陌回復(fù):我也是。
他們一來一往,發(fā)了很久很久的短信,卻始終沒有通話。
甄陌喜歡這樣的感覺。
眼前的手機(jī)屏幕不斷閃亮,仿佛是一支小小的火炬,給黑夜帶來光明,在寒冷的空氣里,努力溫暖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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