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晨曦透過窗簾,朦朧地投射進屋里。
高建軍睜開了眼睛,立即感覺到懷里有個人,身體光滑而溫暖,正安靜地沉睡。他微微收緊了手臂,圈住他秀美的肩,不由得想起了夜里那些美好的纏綿滋味。
從沈安寧的吻里,還有他身體的反應,高建軍完全可以斷定,他還是個處男,這是他的初夜,他感到意外,也很歡喜,更加珍惜。他一直控制著自己的力量,帶著他共赴云端,卻沒有弄傷他。
沈安寧有些害羞,更多的卻是開心。他喜歡高建軍有力的沖擊,喜歡他沉重地壓下來,覆蓋住自己,仿佛外面的風雨都會被他擋住,再也不會傷害到自己。他攀著他寬厚的肩,隨著他的律動搖擺,在高潮中呻吟,輕輕地叫著:“建軍,我喜歡你。”
高建軍聽著他的話,整顆心就像泡在溫水里,忍不住舒暢地嘆息著,溫柔地擁抱著他,一遍一遍地吻著他汗?jié)竦念~頭,柔軟的嘴唇,聞著從他身體里散發(fā)出來的干凈氣息,輕聲地回應著:“安寧,安寧。”
這是他的安寧,一個帶給他安寧的天使。
他已決定了,這一生都要呵護他。
這時候,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伊琳,不由得深深皺起了眉。
總要解決的,過去,他可以百般隱忍,現(xiàn)在,他卻要好好地考慮了。
想著,他悄悄地把沈安寧放開,輕輕地伸出自己的胳膊,慢慢地下了床。
沈安寧實在是累壞了,只是翻了個身,又繼續(xù)熟睡。
高建軍也知道自己把他累著了,昨夜雖然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做得太過,畢竟他是初夜,結果還是沒忍住,做了三次才勉強收兵,累得那孩子精疲力竭,想起來心里都滿是憐惜。
他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到衛(wèi)生間里匆匆洗了個澡,然后穿上衣服,又去看了看睡著的沈安寧。略一猶豫,他在那個俊俏男孩的頰上輕輕印上一吻,這才悄然離去。
精神抖摟地走進明珠大廈,他微笑著進了電梯,然后走過寫字間,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老板春風滿面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明珠集團,最近持續(xù)籠罩在無數(shù)職員頭上的低氣壓立刻一掃而空,大家都感到大大地松了口氣。
只有伊琳覺得無比憤怒。
高建軍昨天夜不歸宿,今日便容光煥發(fā),難道她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她忍了又忍,告誡自己要冷靜,卻還是忍不住,并且問自己為什么要忍,明明錯的又不是自己,于是順勢而為,起身出了門。
她的辦公室在37層,這時也不用等電梯,噔噔噔地上到38樓,大步走向董事長辦公室。
外面的職員一見她出現(xiàn),便立刻噤若寒蟬,只敢禮貌地說一聲“伊總好”,然后就假裝忙碌,不去注意她的氣勢洶洶。
高建軍并沒有開始工作,他脫下外套,只穿著鐵灰色的羊毛衣,端著茶站在落地玻璃前,遙遙地看著外面巨大的城市。初冬的陽光照進來,將他高大英挺的身姿鑲了一道金邊。
伊琳一沖進他的辦公室就站住了,看著他挺拔地站在那里,襯著外面一大片低矮的樓房和偶爾拔地而起的大廈,令他有一種誘人的威勢。
她的氣忽然消了一點,慢慢地走到他的身邊,抬頭看向他。
他今天的確沒有那種徹夜不眠的憔悴,反而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悠閑自在。
伊琳的心里忽然涌出一種苦澀,隨即哼了一聲:“你昨天晚上在哪里睡的?為什么不回家?”說完自己都怔住了,為什么明明是想好好跟他溝通的,說出來的語調卻仍然如此尖酸刻薄?
高建軍沒去看她,淡淡地說:“你不是要跟我離婚嘛,又何必管我在哪里睡?”
伊琳一下就火了:“你是不是想順水推舟?我現(xiàn)在可是明白了,原來你早就在外面有人了,最近故意跟我作對,就是想讓我先提出離婚是吧?我告訴你,你休想。”
高建軍從早晨開始愉快的心情被徹底破壞。他轉身走回辦公桌,有些不耐煩地道:“你是不是有妄想癥?我昨天就說過,如果你真要離婚,我奉陪。你今天來是想跟我說這個的嗎?那張離婚協(xié)議書呢?你拿來,我簽字。”
伊琳連連冷笑:“想我讓你趁心如意?別做夢了……”
高建軍立刻截斷了她的話,冷冷地說:“如果你不想讓我簽字,就請離開,我要工作了。記住,上班時間請不要談私事,這是我們當初定好的原則,你已經一再破壞,我也一直容忍。但是,不要挑戰(zhàn)我的極限。”
最近一年來,伊琳還沒有聽到高建軍這樣跟她說過話,語氣中充滿了懾人的威嚴,不容置疑。她與高建軍已經認識12年了,自然了解他的性格,用到這樣的語氣,那就是準備大爆發(fā)的了。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就什么也無法挽回,哪怕玉石俱焚,他也會堅持到底。伊琳的性格雖然很烈,卻也不太敢把他逼到那個地步。她站在那里,沉默良久,終于一言不發(fā)地離去。
高建軍看著厚重的房門在她身后關上,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們的婚姻在昨天就已經劃上了句號。他不打算逃避自己的責任,說是什么被逼的。他的確被沈安寧所吸引,而且渴望他那里與世無爭的寧靜氣息。多年以來,他被生活壓得無暇去想愛情的滋味,也從未陶醉在溫柔鄉(xiāng)里,然而憧憬卻是無時無刻不在的,他還以為那不過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沒想到今生還能夠找到,還可以得到。
想到沈安寧此時還安靜地睡著,他不由得開心地笑了。
忍到中午,他才打了個電話過去,細細地問:“醒了嗎?身體怎么樣?疼嗎?吃飯了沒有?”
沈安寧笑笑地回答著:“剛剛才醒……還行,不怎么疼……喝了牛奶。”
兩人不著邊際地閑聊了一會兒,高建軍才說:“那好吧,你再好好休息一下,我下了班就去接你吃飯,然后送你去上班。”
“好啊。”沈安寧顯得很開心。
高建軍放下電話,臉色一直都很溫和。前來向他請示匯報的職員都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愉快,無形中覺得好過多了。
今天沒有什么大事,集團各分公司和總部的各個部門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他一早就翻過行事歷,今晚也沒有應酬,于是一到下班時間他就走了。
伊琳悄悄地跟蹤而去。
高建軍輕快地跳上五樓,進了沈安寧的家,抱住他先長長地吻了一下,這才舒坦地出了一口氣。
沈安寧笑得很開心,在他的懷抱里舒服地偎著。
兩人*坐在地毯上,半晌都沒說一句話,卻覺得十分愉快,幾乎都不想出門了。
伊琳遠遠地將車停在路邊,焦慮地看著高建軍的奔馳,偶爾瞧一眼他走進去的樓門,心里如萬蟻嚙咬,難受至極。
過了好久,才看見高建軍和一個很年輕的男孩子走了出來,笑著上了車,便開走了。
她不由得一愣,隨即長長地松了口氣。
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他們以前的同學有不少都在外地定居,有些人的侄子侄女什么的會考到這個城市來上學,或者畢業(yè)了孤身過來工作,他們做長輩的不放心,就會打電話過來,拜托他們照顧一下。想來這又是高建軍哪個朋友同學的子侄,要他照顧的吧?
那個男孩子看上去眉清目秀,氣質也很干凈,應該是正正經經的人,伊琳覺得自己果然是誤會了,不由得失笑,心里也涌起了微微的歉疚,隨即發(fā)動車開走了。
這個小區(qū)通往外面只有一條大道,兩旁都是形形色色的餐館酒樓,伊琳開到路口的時候便看見一家北京烤鴨店里坐著高建軍和那個男孩子,兩個人邊看菜譜邊說笑,顯得很是輕松愉快。她這一看更無懷疑,便徑直往家趕去。
跟兒子吃了飯之后,她便拿起電話跟自己一向談得來的姐妹閑聊。那人是富豪太太,不出來工作的,對駕馭丈夫有許多經驗,常常繪聲繪色地說給她們聽,伊琳這時心有疑惑,自然去向她請教。
那位太太聽完之后,立刻語重心長地說:“伊琳啊,不是我說你,你最近的處理方法可就太差勁了,你這不是明明白白地把他往外推嘛?幸好你們家老高一向潔身自好,一時半會兒的還不會亂來,不過,你要是再這么著,以后可就不敢擔保了。”
“唉,我何嘗不是這么想?可是,最近兩年來他真是處處與我作對,在公司里根本不大聽我的意見了,我當然覺得很奇怪了,也就是想試試他是不是有外遇了而已。”伊琳嘆氣。“誰知他昨天就干脆不回家過夜了,你讓我怎么能不亂想?”
那個太太嘻嘻笑道:“男人不回來過夜也不見得就是外面有情況。我跟你說啊,我們家老趙上個月跟我嘔氣,就有幾天沒回來過夜。我找人跟蹤過他,結果他天天帶著幾個兄弟去歌城唱歌,然后半夜三更去洗桑拿,洗完就在桑拿房睡,又便宜又干凈。我就一直沒有過問,他鬧了一禮拜,見我這么大度,也就感動了,什么氣都沒了,還不是好好地又回來了。其實,男人嘛,無非要個面子。你昨天把離婚協(xié)議書都拍到他面前了,讓他怎么下臺啊?他要鬧幾天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就隨他去,別追太緊,反而起反作用。”
伊琳茅塞頓開,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我也聽說過,現(xiàn)在很多男人離家出走,干脆就在桑拿房睡,好像連洗再睡一夜,才收68塊。”
“38、48都有,便宜著啦,還免費供應純凈水。”那位太太也笑。“我看這樣也挺好的,彼此冷靜一下,日子也就過下去了。”
“嗯,我明白了。”伊琳心結頓解,豁然開朗,便不再提這事了。“哎,對了,冬天來了,我們什么時候一起去逛逛,也買幾件衣服吧。”
“好啊,我有的是時間,只是你太忙。”
兩個人就這么絮絮叨叨地一直說到電話發(fā)燙。
這一夜,高建軍仍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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