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振遠鏢局
小東西跟著振遠鏢局的人馬,渡過黃河,輾轉山西,又過了呂梁山,到洪洞稍作停留,然后一路徑直向京城而去。也數不清在路上走了多少天,一路曉行夜宿,快馬加鞭,倒也太平得很,什么意外都沒有發生,這一天終于到達了都城——東京汴梁。
既然是大宋都城,天子腳下,當然異常繁華熱鬧了。有數不盡的酒樓飯館,茶坊店鋪,筆墨書籍,珍寶古玩,字畫碑貼,首飾成衣,綾羅綢緞,胭脂水粉……真的是應有盡有,簡直都要把人的眼睛都看花了!
——好一幅活色生香的“清明上河圖”啊!
小東西進了城之后沒多久就干脆下了馬,和鐵如瀾手拉著手,一顆腦袋就沒有停過,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上看下看——都要嫌自己只長一雙眼睛太少了,幾乎每一樣東西都能引起她的巨大興趣,沒辦法,雖然很多東西她家里都有,但誰讓她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經歷這種繁華和熱鬧呢?
而這么一路上看過來,看山看水看集鎮,那都是走馬觀花,因為急著趕回京城,匆匆一看而已的,現在就不一樣了!她可以仔細地看,所以越看走得越慢,越看越覺得大哥和爹娘他們真夠狠心的,居然在過去的十幾年里限制她的活動范圍,不準她出門,天知道她已經錯過了多少精彩有趣的東西沒有見識到?真是白活了這十六年——就快十六年!
一只手里抓了兩串糖葫蘆,她都已經看得忘乎所以了,以至于鐵如劍不得不出聲提醒她和鐵如瀾兩個:“就快到家門口了,我們還是先回了家再說吧!眾鏢師們離開家都已經很久了,家里的妻兒老小可全在盼著他們回去呢!”
“嘻嘻!大哥,你又沒有‘老婆孩子’,你著什么急啊?”鐵如瀾意有所指地沖著鐵如劍笑,他卻依然不為所動,依然擺著一副冷面孔,命令她們:“快點上馬!”
“來啦!”鐵如瀾一吐舌頭,扯住了意猶未盡的小東西上馬,說,“回家咯!”
小東西要緊在望著別的地方,把他們兩個的對話只聽進去一半,這時候傻傻地問:“嗯?如瀾,你已經有嫂子了嗎?”
“到哪里去弄哦!”鐵如瀾笑著回答,“恐怕我這輩子想要個‘嫂子’,都是沒門兒的事了!”
“這是為什么啊,鐵大哥?”小東西非常不理解地問鐵如劍。
“你聽她那張嘴!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說!”鐵如劍給了妹妹一個白眼,“我這是趕著回家去交差呢!”
“交差?交什么差?”小東西又問。
“當然是交龍公子的那個差使了!”鐵如瀾嘴快,搶著回答,“我們替他送了封信,總要有個交代的是不是?信到底送到了沒有啊?是不是平安哪……”
“也就是說……”小東西想了想之后才醒悟,忍不住大叫一聲,“也就是說龍公子就在你們家?哇!太好了,我可以見到龍公子了!實在是太好了!”
“別這樣激動嘛!”鐵如瀾皺了皺好看的小鼻子。和小東西相處的時間長了,她已經把小東西皺鼻子的樣子學得惟妙惟肖,然后她說,“我可不能保證現在龍公子仍然還在我家里等著我們回去!他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上一次他來把信托給我們的時候,我就連他的人影子都沒有見到!”
“要見到龍公子,真就這么難嗎?”小東西將信將疑,“可我爹和娘說,他們就能經常見到他!”
“那個不一樣!”鐵如瀾說,“你爹娘能夠經常見到,你不就是從來都沒見到過嘛?如果隨便什么人都能見到龍公子的話,江湖上的人也就不會送他一個綽號,叫作‘隱龍’了!”
“說我沒有見過龍公子,這可不正確哦!”小東西說,“聽我娘說過很多次了,我三歲的時候,龍公子就抱過我咧,他還一個勁兒地夸我可愛呢!”
“那你記得不記得龍公子長什么樣?”鐵如瀾問,“跟我說說?”
小東西為難地撓頭,說:“那時候我才三歲!根本就不記得了嘛?”
“那不就是了!”鐵如瀾撇了撇嘴,說,“你還是和我一樣,根本不知道龍公子長個什么樣,那就和沒見過一樣嘛!不過……你能不能和我說說,龍公子抱著你的那時候,到底是個什么情景?你爹娘一定和你說過很多遍了!”
說到底,她還是非常羨慕小東西小時候居然還被龍公子親手抱過的。
“當然可以了!”小東西頓時來了興致,開始大講特講起她從爹和娘那里聽來的前塵往事,還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聽我娘說啊,那一年她是帶著我回江南外婆家探親的……”
一路說著話,沒多大一會兒工夫,他們的車馬就已經到了振遠鏢局的門口。
既然號稱中原第一大鏢局,當然振遠鏢局的門面很大,氣派也非常大,一眼看上去,自有一股威武的氣勢。少主人帶著鏢隊回家,家里一干人等忙碌著接風洗塵問候,那是不在話下的,好一番忙碌過去,等到都安頓下來的時候,都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但是,小東西和鐵如瀾趕前趕后,幾乎把整個鏢局所有角落都找遍了,始終沒能見到龍公子的半點影子,兩個人不免大失所望。不過想想其實并不難理解,人家就算不是龍公子這樣的大人物,要他守這么長時間,就等他們一個把信平安送到了的回音,似乎也非常不值得,是不是?
振遠鏢局既然名震江湖,送封信如果也出岔子,那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嘛?龍公子一定是對鐵家人辦事的效率放心,所以才不等這個回音就離開了!
這似乎早就在鐵如劍的預料之中,所以雖然鐵如瀾和小東西十分失望,他卻仍然一臉的風平浪靜,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就仿佛天塌下來了都不會眨一下眼睛。振遠鏢局老一輩的當家人都已經凋零了,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壓在他一個人的肩膀上,早就已經練出了處變不驚的本事!
用不了多長時間,在他們出門以后,家里頭總管不便處理而積壓下來的一些事務他就已經全部安排妥當了。吃過了晚飯,囑咐鐵如瀾一聲,一定要招呼好小東西,他自己就按照慣例,到爹和娘的靈前敬上三柱高香,,告訴倆老的在天之靈——孩兒已經平安回家來了!又一次沒有辱命了鐵家的聲名!
他們的父親鐵正,是中原武林一條鐵骨錚錚的好漢,早先年出門走鏢,到哪里沒有人敬畏著三分?因此走遍了大江南北,保的每一趟鏢都沒出過什么差錯!要不是二十年前在華山和魔教的那場大決戰,鐵正重創在魔教中人的手里,說不定現在他仍然能夠帶著他的孩子走南闖北,也就根本就用不著他鐵如劍年紀輕輕地,就要接手這么一付重擔。
妹妹鐵如瀾那一年才剛五歲,父親就不幸因重傷不治而辭別人世,母親郁悒成疾,也很快就撒手人寰,他們孤兒兩個,全*老輩的鏢師們扶持著,一直支撐到現在,并且逐步恢復了老父親當年創下的基業,恢復了振遠鏢局的聲望,真的非常不容易啊!
為了這份家業,他鐵如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更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和汗,現在都已經老大不小的了,也仍然不敢考慮自己的婚姻大事,這其間他又品嘗了多少辛酸,又能有幾個人了解透徹呢?
就算是親妹妹鐵如瀾,也未必就十分了解他的心事——她畢竟還在少不更事的年紀嘛!
想著想著,鐵如劍不禁潸然淚下。正在傷感的時候,忽然聽見鐵如瀾大呼小叫地跑了進來,說:“大……大事不好了!大……咦?姐,你怎么在哭呢?”
“你在叫我什么?”鐵如劍立刻就沉下了臉。
“嗨!這會兒又沒有別的什么人……”鐵如瀾辯解著,但一看到鐵如劍臉色更加沉了幾分,連忙改口,“好吧,好吧!我叫你大哥!大哥!出事了,真的出事了呢!”
鐵如劍背轉身去,知道自己的小妹一向有點大驚小怪的,因此沒把她說的事當多大的事,悄悄地擦了把眼淚,用淡淡地聲調問一句:“什么事?”
“這回我可是沒有夸大其詞!”鐵如瀾指手劃腳地說著,“后院柴房里躺著一個死人!渾身都在冒血,好可怕呢!”
“死人?”鐵如劍的目光頓時冷了起來,問,“知道是什么來歷嗎?”
鐵如瀾搖搖頭,回答說:“只看見他穿一身黑衣服,短打扮,帶著一柄利劍,還很年輕……就是看不出他到底是個什么來歷!”
鐵如劍又問鐵如瀾:“發現他的時候,他是已經死了,還是看到他被誰下手殺了的?”
“沒看到是誰殺了他。”鐵如瀾又搖頭,“反正我們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躺在柴房里了,看上去不會是我們的人干的,因為如果是的話,總管會稟報給你,而且很快就會把尸體處理掉的?”
“哦?”鐵如劍沉吟了一會兒,說,“就叫人抬出去埋了,注意別驚動外邊,更不要去驚動官府衙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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