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鉆了牛角尖
寧馨兒頓了一會兒,接著又紅著臉說了一句:“你……你放手好不好?你把我捏疼了。”
“噢!”雷千里這才醒悟,把手松了一松,興奮得過了頭,他都沒知覺自己手上用了多大的力氣。但要他就這么放手,他可舍不得的,心里酥酥的,連說話聲音都會柔了幾分,問她:“我還不知道你幾歲了呢?”
“今年十九,還小。”寧馨兒小聲回答。
“十九歲,應(yīng)該不算小了!”雷千里仔細看著她,微笑著說,“那一夜初次見面,可根本就沒想到今夜你居然成了我的新娘子!那一夜你口口聲聲叫我貴客,怎么這時候又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我一眼了?”
寧馨兒滿臉紅暈,說:“當時,我又怎么知道夫人居然要我……要我代替小東西和你拜堂成親的呢?”
嗯?雷千里這時候雖然暈乎乎的,但理智尚存,忽然之間就從她的話里頭辨出一絲異樣的味道來,急忙問一聲:“你是代替司徒寧兒和我拜堂的?你……代替她?”
“是啊!”寧馨兒回答,“夫人說小東西她不能和你拜堂,所以要我代替她,而且這幾天她一直都不在家,大哥帶了她去跟鷹族部落的人議和,今天恐怕是沒辦法趕回來的了,所以你見不到她的人了。”
她是個心眼實在的人,有什么說什么,但這些話聽到雷千里這個多心人的耳朵里,味道就大不一樣了。你想啊,明明司徒申當著他的面,是把司徒寧兒許配給他的,到頭來卻換上了個代替司徒寧兒拜堂成親的人,而且聽她說是司徒寧兒今天沒法趕回來了——莫不是因為她今天沒辦法趕回來,所以才來了一招李代桃僵,先讓寧馨兒代替小東西拜過了天地,把他這新姑爺?shù)纳矸荽_定下來,等到日后小東西回來了,再把他的新娘子換回原來的,他實際上娶的仍然會是小東西?
這種代人拜堂成親的事情,古往今來例子可算得上不少了,那是完全有可能的啊!
想到這里,雷千里他還放心得下嘛?急忙再問寧馨兒一句:“那么,桃花夫人寧巧嫣還有沒有對你說過別的什么話?”
寧馨兒頓了一下,終究是個老實人,縱然覺得羞怯,也仍然照實就說了出來:“夫人說,小東西既然不能和你拜堂成親,就讓我代替她拜堂了,許諾了你的事情總得算數(shù)的啊!夫人還說,你的人品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再怎么說你都是出身武學(xué)世家,而且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了,不至于會欺辱我,一定會對我好的,我根本就不會受到半點委屈。夫人待我一向就像親生女兒那樣,她是絕對不會騙我的,我相信你今夜……也不會欺負我的,對不對?……”
越說她的聲音就越小,到最后干脆就聲息皆無,只是用手不停地捻著袖口的金絲滾邊,臉紅紅的,也根本就不敢再抬頭看上雷千里一眼。
而雷千里的滿心喜悅就被她這一番話說得大半散作了云煙!嘿,還真讓他給猜對了,好一個李代桃僵之計!還要這么一個實心眼的佳人來考驗他的人品——不讓她受半點委屈,絕不欺負她——那簡直就是擺明了在欺負他,耍著他玩兒的嘛?
要說人呢,還真容易鉆牛角尖!他就只顧著失望和生氣了,就不多想想寧馨兒的話里頭究竟是個什么意思。代人拜堂的事情確實是有的,但不見得還有代替新娘子進洞房過春宵的,這春宵一過,生米做成熟飯的事兒,是輕易就能找人代替的嘛?不是誠心想把寧馨兒嫁給他,誰會放心把嬌嬌嫩嫩的一塊肥肉送到他的嘴邊來?當他是柳下惠真君子呢?
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了!
也是雷千里這幾天一直心神不寧的,有點兒糊涂了,真就一下子鉆進了牛角尖出不來了,開始自尋煩惱!滿心只是尋思著,既然寧馨兒只是代嫁的,那就不是自己正牌的新娘子了,那就連碰一下手都是不可以的了?雖然可以將錯就錯,把眼前這位真心愛慕的佳人來個既成事實抱回家,晾司徒申夫婦也沒什么話好講,但是,那種名不正言不順的事情,是他名氣響當當?shù)睦浊Ю锟梢愿傻膯幔棵髦啦豢蔀槎鵀橹帜檬裁磥頂[平自己的良心呢?
大大地嘆了口氣,雷千里戀戀不舍地松開了寧馨兒的手,遠離她八尺正襟危坐,然后干咳了一聲:“這個,天不早了,你就先上床歇著吧。”
心里頭卻在大罵司徒申夫婦倆,別的不好玩,偏偏就跟他玩這一手,用這種損招來“考驗”他的道德人品,這讓他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一整夜的該怎么熬過去啊?沒奈何,最后只好把眼睛一閉,深呼吸輕吐納,運起了內(nèi)功,把一應(yīng)身外雜事全部摒棄到意識之外,不一會兒,頭腦里一片清澈寧靜,倒是半點事兒也沒有了。
——不過洞房花燭,千金一刻的春宵就這么過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啊?
寧馨兒很是不理解地望著新婚的夫君,實在弄不懂他怎么忽然就練起內(nèi)功來了?無奈她的心思實在單純,甚至比小東西更單純幾倍,無法猜透雷千里的念頭,只好可憐兮兮地認為洞房花燭夜么,大概,也許,可能……就是這么個樣子的吧?
夫人寧巧嫣又沒有教過她應(yīng)該怎么做,她也就不敢隨便亂動,雷千里讓她在床上歇著,她就乖乖地和衣而臥,眼巴巴地看著雷千里。人生只此一回的好日子,應(yīng)該得到疼愛與呵護的新娘子,居然就這么被她的新郎給干晾在一邊,冷清而又氣悶地過了一個春宵……唉!
一大早枝頭的喜鵲就在吱吱喳喳地歡鬧,司徒申夫婦也已經(jīng)喜氣洋洋地在大廳上,和鷹族族長夫妻二人熱鬧地敘談了很一會兒了,一邊就等著兒子女兒們來敬茶見禮。
幾十年的冤家一朝結(jié)成了親家,是應(yīng)該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桃花夫人寧巧嫣也把心里一向堵著的那塊疙瘩先丟到一邊——當然在這之前司徒申已經(jīng)把奉承話說得夠多了,而且事實上也是寧巧嫣的容貌更勝鷹族族長的老妻一籌,桃花夫人心里還會有什么不痛快的呢!
鷹族族長的性子仍然很擰,有點放不開來的意思,但經(jīng)不住老妻的極力勸說,再加上司徒申夫婦誠心誠意的一番言語感化,這才總算接受了事實,臉上也見到了笑容。
本來就是嘛,誰都沒有錯的事情,又何必結(jié)這么多年的冤家對頭呢!就好像霜天雪地,積得厚厚的一層冰,現(xiàn)在有了大太陽曬著,就順乎自然地,該化就化掉了,從此皆大歡喜。
眼看著女兒阿米娜一臉喜氣地和司徒旭進來叩拜爹娘,隨后敬上香茶,司徒旭張口閉口岳父岳母大人,叫得非常親熱,族長夫妻兩個心里就像被濕布抹過的那樣舒坦,呵呵地就想笑。再怎么說,女兒嫁入桃花塢都是一世不吃虧的,更何況新姑爺還長得一表人材,是個百里挑一的人物。
那氣氛當然是一片融洽的了。
但是,當雷千里一進門,氣氛立刻就變掉了,因為這位新姑爺?shù)纳裆珜嵲诓粚牛o繃著一張俊臉,非但叫下人們見了心里犯嘀咕,大廳上所有的人也都愣了一下。再看看跟在雷千里身后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寧馨兒那個氣色,寧巧嫣首先就忍不住站了起來,問一聲:“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雷千里繃著臉不答話,寧馨兒看了他一眼,囁嚅著說:“沒……沒出什么事啊?”
“沒事?”寧巧嫣皺起了眉頭,“沒事你怎么弄得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你說,這到底怎么了?”
寧馨兒支吾其詞,半天答不上話來,雷千里則哼了一聲,但沒等他開口,無意當中目光落到了旁邊司徒旭的身上,他不由就愣住了。為什么?因為他差一點點就以為司徒旭那邊立著的是一面鏡子,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影子!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和自己這么像的人——話又說回來,又有多少人這一輩子能遇見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呢!不吃驚簡直是不可能的。但其實在昨天兩對新人一起拜天地的時候他就應(yīng)該見過司徒旭了,按理說應(yīng)該有個印象的,怪只怪他當時心煩意亂,所以竟然全沒注意身邊這個和自己同一天拜堂的新郎官長個什么樣!一直到現(xiàn)在才注意到。
司徒旭看雷千里詫異,卻只是沖他點頭微微一笑。這幾天來他耳朵里灌滿的,除了恭喜他的吉言之外,就全是關(guān)于這位妹夫和自己相貌酷似的消息。要說天底下非親非故的兩個人容貌這樣酷似的事情,雖然不是絕對沒有,但也確實非常稀有,難怪別人要紛紛議論了,但他可不是個笨人啊!
他對爹和娘這么多年來的一樁大心事非常清楚,從幾方面一推測,他心里就有了數(shù),只是在爹娘沒有說穿之前他不好妄下定論而已!畢竟這事情很重要,弄錯了不是好玩的。
寧巧嫣這邊等了半天都沒見一聲回應(yīng),就把眉頭一皺,說:“看起來,你應(yīng)該是有件重要事情和我們說了,對不對?所以不大好開口?”
雷千里聽見她問,這才醒悟,把目光從司徒旭身上收回來,然后說:“沒錯,我確實有件事情想……”
“哎,等一會兒!”寧巧嫣趕緊把他的話頭截住,轉(zhuǎn)臉吩咐司徒旭,“旭兒,你就代爹娘好好地招呼你的岳父母,我們現(xiàn)在有事,要和他們到后頭小花廳里談?wù)劇!?br />
然后又給司徒申丟了個眼神,“當家的,你說是不是呢?”
“啊!是,是的!”司徒申笑呵呵地站了起來,夫人有吩咐了,他哪會說個“不”字呢,“我說老親家,實在對不住,這事兒還挺重要的,你們稍坐,我們?nèi)トゾ蛠怼!?br />
“有什么話就在這里說,也是可以的……”雷千里一句話沒有說完,就被司徒申一把拉住了,搶寶貝似的往后頭拽,寧巧嫣就挽了寧馨兒的手跟在后面。
本來雷千里是想把司徒申的手給甩開的,因為心里實在不樂意,他能在桃花塢里拜堂成親,多半也就是因為司徒申這么拉啊搶的,但后來一眼瞧見寧馨兒,他的心不由自主就軟了下來,手上也沒力氣了,就這么被司徒申一直給拉到了小花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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