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華回答道：“將它們曬干，然后郵寄到我男朋友那個戰(zhàn)友的熟人那里。由那個熟人將它們賣給一個制藥廠，然后他把錢匯給我們。其他地方是不是有人收購，我不知道。我們家一直是這么做的，人家純粹是幫忙。”

　　不知不覺地翻過了一座小山，來到了一棟二層樓高的農(nóng)家。在楠竹坳看到樓房很稀罕，看了這么多農(nóng)戶，郭亮只看見了丁條石家和舒月華家是樓房。怪不得剛才農(nóng)民說只要當(dāng)官了就住樓房：正好舒月華在鎮(zhèn)政府的計生辦，也算是當(dāng)官的。

　　舒月華家的樓房不大，下面三間上面二間，下面多出的那間是廚房。在她家房子外面用水泥砌了二個大水池，不用猜郭亮就知道這二個水池是養(yǎng)那種難看螞蝗的。

　　舒月華的爸爸確實有一種病態(tài)的單瘦，臉色有一種不健康的紅暈。聽了舒月華的介紹，舒木匠連忙雙手握住郭亮的手，熱情地歡迎他和丁條石。

　　還沒有走進他家里，郭亮就感到他們家與別人家明顯不一樣，到處都體現(xiàn)了木匠這個職業(yè)：雕花的椅子、鏤空的窗戶、古樸的坐凳、精致的欄桿……，更不用說墻上掛著的鋸子，臺基上放置的三腳支架等木匠專用工具。

　　走進客廳，郭亮看見了只在電視里看見過的餐桌和太師椅，因為顏色是一種深紅色，郭亮看不出它們是不是紅木的。他也只聽說過紅木這個名稱。

　　更吸引他的是墻上掛著幾個怪異的面具，他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常來這里的丁條石對這些怪異的面具見慣不怪，他大步走到一把太師椅前坐下，關(guān)切地對主人問道：“舒師傅，身體好些沒有？”

　　“好是不做指望了，看能不能多拖幾年。”舒木匠捂了一下腰，一副看開了一切的樣子，平淡地說道，“現(xiàn)在天天熬中藥吃，基本能穩(wěn)定。”

　　丁條石隨口勸道：“還是要到大醫(yī)院去看看，這病應(yīng)該能治。現(xiàn)在你女兒有出息了，不要再操什么心，一定要把病治斷根，今后的好日子還多著呢。”

　　舒師傅說道：“大醫(yī)院都是燒錢的祖宗。一天就要好幾百，我們是鄉(xiāng)里人，治不起。現(xiàn)在的日子是好啰，以前的地主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好過。還是搭幫黨和政府的政策好。”也許是習(xí)慣，也許是故意說給村長和國家干部聽，舒師傅還說了幾句帶政治性的話，以顯示自己的覺悟高。

　　丁條石認(rèn)同地說道：“是啊，過去丁大元是我們這一帶有名的地方，他家也不過是住的土坯草房，就是一年四季不挨餓而已，哪有現(xiàn)在一般農(nóng)戶好？”丁姓是楠竹坳的大姓，很多人都姓丁。

　　這時舒月華端來了二杯茶，先給了丁條石一杯，又端著一小茶杯走向郭亮。看他盯著墻上的面具看，就問道：“郭大學(xué)，看上了這些面具？”

　　郭亮點頭道：“很有味道。你爸做的？”說著，他接過她遞上的茶杯。

　　“嗯。不過是我要我爸爸做的，也是我掛這里的，我覺得比那些畫漂亮。”舒月華如有了知音似的，臉上的神色生動起來。

　　舒木匠道：“好多客人來我家玩，都被它們嚇了一跳，不是你說掛這里，我都把它們給燒了。”

　　郭亮說道：“這是藝術(shù)品，買都買不到呢，怎么給燒了。舒師傅，能不能幫我做幾個？我出錢。”

　　舒月華道：“這四個就送給你吧。反正我爸不喜歡，我也帶不……，如果我自己想要，再要我爸給你做就是。”

　　郭亮假意地說道：“這，這有點不好吧？”

　　舒木匠爽快地說道：“正好，郭干部，你全部拿走吧。如果你喜歡，今后我再幫你做。要多少我給你做多少。哎，不知你們年輕人怎么有這個怪想法，你看雕出來的花啊、鳥啊、魚啊多漂亮？比這漂亮多了。”

　　丁條石也不以為然地說道：“現(xiàn)在的社會真的不同了。去年我在上海旅游的時候，有的小青年實在有錢，可就是穿著爛褲子，這里一個洞那里一個洞，邊緣還吊著須須，比叫花子的衣服還爛，照樣穿著到處跑。有人說那種破衣服比一件好衣服還貴呢。郭大學(xué)，你去看舒師傅雕的紅木獅子，好威武，像真的一樣。讓他幫你雕一只虎，擺在家里肯定更好看。”

　　郭亮取下一只面具，才發(fā)現(xiàn)它是用竹根雕成的。心道：竹根雕、樹根雕在外面已經(jīng)紅火好幾年了。是你們孤陋寡聞，有好東西不會欣賞。

　　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郭亮越發(fā)覺得這面具古樸、有味道。

　　不過，他在面具的后面發(fā)現(xiàn)它被蟲蛀壞了一些，手伸過去還有不少白色的竹屑落下。他問道：“舒師傅，這保存不了多久吧？蟲蛀壞了。”

　　“你要保存多久？可以泡桐油，刷清漆，你想保存多久就保存多久。”舒木匠說道，“這幾個已經(jīng)被蟲啃爛了，下次幫你做幾個，一定不會讓它們爛掉。”

　　郭亮將二邊墻上掛的四個竹根雕面具全部取下來，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呵呵，這幾個我拿回去欣賞欣賞。”

　　舒月華嘴角彎成了一道可愛的弧形，好像這些東西被郭亮所欣賞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一樣。她說道：“還能放幾年。不過，我估計放不了一年，你就會扔掉它們。”

　　“誰說的？就算它們爛了，我也可以事先用照相機照下相片。”郭亮說道。

　　舒木匠和丁條石二個年紀(jì)大的各自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閑談。

　　郭亮、舒月華二個年紀(jì)小的則在外面的曬坪小聲地談笑著。因為是陰天，時常下點小雨，站在外面吹著山風(fēng)很是舒服。在郭亮的追問下，舒月華把她馬上到部隊去的事稍微說了一些，還說了一些她男朋友在部隊的事，談話間她承認(rèn)如果那里能安排工作，她就在那里直接上班，明年到了年齡就扯結(jié)婚證結(jié)婚。說起結(jié)婚，年輕的她臉紅得像塊紅布，臉晶瑩的耳朵都爬滿了紅暈，羞澀得不敢看郭亮。

　　郭亮笑道：“都結(jié)婚了還害羞？你們談了幾年？”

　　“什么談了幾年，都是我爸爸媽媽和他爸爸媽媽定的。我們都沒這個意思。既然他們都這樣希望我們結(jié)婚，那就結(jié)婚。他人不錯，也不反感我。我們二家一直交往很密切，可以說是知根知底。”舒月華淡淡地說道，臉上沒有喜悅但也沒有什么遺憾。好像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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