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休息一會后，警務室的人開始按照分工為這件案子忙碌。郭亮帶著手電筒到了楠竹坳村治保主任曹樟木的家里。

　　聽了郭亮的簡單介紹，看了郭亮帶來的傳真紙之后，曹樟木讓郭亮在他家休息，他立即外出召集村里的治安積極分子開會。二個小時不到，分布在各處的治安積極分子就先后趕到了曹樟木的家里。因為郭亮還不熟悉情況，曹樟木只是將郭亮介紹給了他們，就自行開始做報告將重大意義和要求，之后開始分配任務：各人負責幾家幾戶，暗地里調查是不是有外面的人進來。對于懷疑的人進行側面接觸，如果疑點大則向上級報告，……。

　　第二天雖然天氣真如電視里預報的下了大雨，晴天通雨天斷的電話也“準時”中斷。平時這種天氣里，警務室的人不是在警務室里休息就是放假，但他們現在得一個個村跑，督促治保主任進行調查。就是老丁也不得不拉進來執行雙人值班。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么做的效率幾乎為零，犯罪嫌疑人逃到這里的概率實在太小，比中五百萬的六合彩還困難。但上面這么要求，他們就這么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與郭亮微微有點擔心面對兇殺不同，朱柏良、洪杰非常渴望能發現這個人的蛛絲馬跡，最好是能由他們親手抓獲。那樣的話大功就到手了，轉正也指日可待。

　　第三天繼續如此。

　　郭亮也注意到黎可陽對自己的態度依然不好，即使主動跟他說話，他也冷冷的樣子。郭亮依然是同樣的態度，不亢不卑，不得罪突然產生怨恨的他但也不過分巴結。他相信不久黎可陽會改變態度的，畢竟他們二人沒有利益上的沖突。

　　第四天是八月一日，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建軍節，警務室按照上級的安排和以前的慣例邀請了周圍的村干部、村治保主任、部分退伍軍人前來召開座談會。

　　與以前的座談會一樣，這些人被請來之后就是吃西瓜、喝茶水、抽煙，天南海北地說一陣，在這里吃一餐中飯，然后領了紀念品如毛巾、茶缸什么的就回家。

　　一般觀察不仔細的局外人看不出警務室里發生了什么變化，以為情況依然。

　　五天時間過去了，楠竹坳警務室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繃緊的神經慢慢松懈下來。因為這里不是重點地區，上級對他們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所以他們的精力不可避免地從“728殺人案”上轉移，生活也“正規”起來：晴天又開始了對山林的巡邏，雨天開始休息。

　　唯一不變的是黎可陽對郭亮的態度還是沒有恢復到以前。

　　如往年一樣，八月整個福江省都是多雨季節，也是全省防汛的重點時期。警務室的人在家的時間開始遠遠多于上山巡邏的時間。郭亮也利用下雨天的這些時間開始了農村調查。

　　郭亮因為對楠竹坳的情況不熟，他擔心自己很難與村里的農民順利交流，所以他先去了村長丁條石家，請他幫自己選擇幾家表達能力強、思維靈活一點的農戶坐一坐，談一談他們家里的情況。

　　丁條石聽到郭亮提出要深入農戶調查嚇了一跳，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他還以為郭亮專門是來找茬的。現在的村干部有幾個不多收點什么款的？只靠上面發的一點死工資和田地里刨出的一點點農產品怎么吃好的喝好的怎么給領導送禮？

　　他抑制內心的慌亂，問道：“郭大學，上級派你來的？”

　　“什么上級派我來的？我以前是城里人，對農村的情況啥也不知道。僅僅在外表看實在看不出什么，所以想找人問一問。”

　　“你一個派出所的人了解農村的事情干什么？”

　　“誰說我是派出所的？我現在只是臨時在這里幫忙，過段時間就回去。”

　　“可我聽說你已經調進公安局了。”

　　郭亮一愣，脫口說道：“沒有。我不久就會回鎮里。”他現在跟黎可陽的關系不好，本來有點想調入公安系統的心思都被他澆滅了。甚至覺得大學畢業后在警務室這種單位工作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丁條石也是一陣迷惘，問道：“你借調的事都辦妥了，是許金鵬許局長幫你辦的吧？難道你借調過來了還不轉正？”

　　郭亮再次佩服丁條石他們的信息靈通和他們的猜測力。同時也完全明白了黎可陽這段時間怨恨自己的原因：敢情黎可陽以為自己是過來篡奪他主任寶座的，操！

　　之前郭亮不是沒有朝這方面想過。但作為當事人的他只是在與薛黎打電話的時候聽到片言只語，而且這都是別人在運作，他不相信借調的手續這么快就好了，更不相信上級不先通知自己而讓其他人知道。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了，黎可陽甚至早就分析出了后果，而自己卻還蒙在鼓里。郭亮不由一陣苦笑，同時心里一動：“既然黎可陽擔心自己取而代之，是不是努力一下真的可以當上這個主任，如果見習期就能在這里獨當一面，那對自己今后仕途的發展無疑具有很大的好處。……”

　　郭亮暫時控制住自己的yu望，轉而小心地向狐疑的丁條石解釋自己僅僅想了解當地經濟情況，問問農民對撤鄉并鎮的看法后。

　　說了好久，丁條石的臉色才好轉，而且主動要求陪郭亮一起去調查。他也明白，這是郭亮尊重自己，把他當村干部看，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理，直接到農戶家中調查，他也只能干瞪眼。

　　本就不是來收集污點的郭亮自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在丁村長的陪同下到了幾家看起來比較富裕的農家。

　　到了八月，勞動力多或者肯吃苦耐勞的農家基本都完成了雙搶工作，勞動力少或者做事拖沓的農家速度慢一些，但基本上都完成了早稻的收割，只剩下插晚稻秧沒有插完，還需要幾天時間。因此這段時間有很多農民都在家休息，等到禾苗的根固定開始分蘗后，在進行除草。

　　當郭亮和丁條石打著傘到一家家境較好的農家時，這里有二桌人在打麻將，還有幾個心癢癢的看客。

　　看到丁村長陪著穿聯防隊員服的郭亮進行，他們臉上都有點驚慌，慌亂地收起桌上的賭資，尷尬地起身，動作快的甚至很快就溜了。

　　郭亮裝著沒看見，當然也不會傻到說什么“你們繼續玩”，賭資雖然很少很少但畢竟是賭錢。但那些農民都是聰明的，或者說是狡猾的，見郭亮不管，都放下心來，開始和郭亮、丁條石搭話。郭亮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還笑著散了幾支煙給這里的男人。

　　抽了煙，大家的話題一下就打開了。他們甚至不顧丁條石的暗示一個接著一個地向郭亮抱怨村里、鎮里收的稅費提留太多。他們爭先恐后地說現在當官的全都沒有以前的干部好的，一個個只知道往自己懷里扒。

　　一個農民甚至還責問一臉菜色的丁條石：“丁村長，你說你沒有多撈，那我問你，你家的二層樓房是怎么建起來的？你屁股下的摩托車是怎么買的？就憑一年那點點工資，你能這樣嗎？我不是說你丁村長一個，現在干部都這樣。郭干部，你信不信，五年之后你的存款也是好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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