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看著段章，將前后的觀察娓娓道來，

　　“直到剛才你散發出氣勢，我才明白你真正的實力，你有資格做我的對手。在下也是習武之人，遇上一個好對手，怎么可能放過？其實你剛才不該放出氣勢，如果不放出氣勢，我就猜不到你的實力。也許接下來的決斗，你的勝算會多一點。”

　　“林少此言差矣，如果一場真正的決斗，還要花上這個歪歪心思，氣勢早就不對了。氣勢思路不對，必然影響到決斗，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輸了半籌。”段章答道。

　　林峰聞言一愣，笑著點頭，“也許……你的話有道理，各有各的看法。我還有一點好奇，反復觀察之下，你的實力不是暗勁，當然也不是化勁，但出手的效果卻絲毫不亞于暗勁高手，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樣的境界？”

　　“林少，估計要讓你失望了，這是我的*，無可奉告。”段章答道。

　　林峰沉思了一下，點了點頭，“不說也罷，估計你現在也已經恢復過來了，咱們開始吧。”

　　“看林少的樣子，喜歡用劍，我沒有兵刃，把你后面左邊那位，腰間掛著的長刀借給我好不？”段章笑道。

　　林峰回頭看了看手下，手下會意，解開自己的長刀，上前幾步，連刀鞘一起向段章拋去。段章一把接住，拔刀左右揮動，“好刀，多謝這位朋友了。”

　　“咱們開始吧。”林峰拔劍站立，人劍合一，氣勢為之一變，整個人仿佛就是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劍。

　　段章揮刀虛劈，目光鎖定對方，長刀遙指，無形的氣勢在刀尖上凝練，刀尖三寸變得朦朧恍惚，視線扭曲，不真實起來。

　　林峰率先發難，長劍揮動，呼！一道勁風從劍底生起，卷動無數雜草樹葉翻滾，仿佛一道波濤，向段章襲來。

　　“劍意，這是他的劍意……”

　　如果一般人來看，只會認為林峰劍快，扇動空氣，帶起了枯葉。但在段章的眼里，對方的長劍揮動中，渾身的氣勢作用在長劍上，虛空中隱隱現出一把巨劍的虛影，隨著林峰的攻殺，而時隱時現。

　　正是這把虛幻巨劍的作用，枯葉才隨劍而動，仿佛有了生命的蝴蝶一般。

　　“殺！”

　　林峰長劍揮動，無數飛起的枯葉雜草，向段章撲來。

　　撲來的只是雜草枯葉，但在段章眼里卻是巨劍，劍意凝聚的巨劍。

　　“破！”

　　段章一聲大喝，長刀凌空劈下，氣吞山河之勢，咻！一道絕強的刀氣隨著長刀的揮動，向前方****！

　　呼！月牙形刀氣飛斬，扭曲了光線的折射，仿佛一片琉璃飛過。

　　刀氣、劍氣都是無形無相，因為扭曲折射，才能顯現出來。武者只能用意念感覺，僅憑眼睛，只能看見恍惚的一道錯覺飛逝。

　　噗！飛來的雜草枯葉被刀氣所破，向兩邊分開，從段章左右擦身而過。

　　吟——！林峰長劍清鳴，森森劍氣徹體生寒，長劍所指，劍意縱橫之間，四周氣溫不可思議地驟降，無形的氣勢，隨著他的欺身靠近，向段章壓來。

　　一聲冷叱，段章進攻了。

　　長刀帶動一道匹練，勢若雷霆，氣吞河岳之勢，無畏地切入對方的劍意之中。

　　錚錚錚！

　　鐺鐺鐺！

　　刀劍激蕩，劍意和刀氣糾纏在一起，氣勢撞擊激起一圈沖擊波，卷起落葉雜草向四周綿綿散開。

　　兩道人影驀地變幻走位，留下數道的殘像，仿佛鬼魅一般，乍隱乍現。

　　兩名手下站在遠處，呆呆地望著拼斗的方向，張大了嘴巴，忘記了叫好。這樣程度的搏殺，完全超出兩人的想象。本以為只有自己的老大厲害，沒想到段章的實力，居然能擋住老大。

　　刀光劍影，兩道人形如虛像一般，不停地重疊分開，難以分辨。

　　雙方的攻擊快逾電光石火，一連串狂野無倫劈刺，劍意刀氣的糾纏，爆發出殷雷一般的聲音，源源而出，連綿不斷。

　　林峰突然躍開，長劍揮灑，劍意凝聚劍尖，幻化出無數星點，編織成一張劍網，向段章罩來。

　　段章站在原地，手中長刀無力垂下，整個刀身仿佛不受控制似的顫動，發出奇異的嘯聲，組成一片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攝人心魄。

　　“破！”一聲暴喝，段章手中長刀揚起，帶著地面的砂石泥土，在空中如一道懸河般地，向林峰的劍網攻去。

　　轟！兩道攻勢撞在一起，飛沙走石，發出爆炸般的聲響，震動峽谷。一圈沖擊波向四周漫延，二人各自向后掠起，避開氣浪，挺胸而立。

　　塵埃落定，段章看著對方。

　　平心而論，林峰的確是罕見的高手，實力乃段章平生所僅見，不愧為天才之名。如果不是自己左右兩只手的經脈全部打通，單憑以前的左手力量，早就輸了這次決斗了。

　　林峰也看著段章，心中也是萬千波瀾，隱隱還有一絲心悸。

　　高手天才，他也逢過不少，能擋住他這番攻勢的人，除去那些隱居山林、不出世的老怪物，全世界最多不會超過十人。但像段章這樣，令他膽寒心悸的人，卻從未遇見過。

　　他隱隱感覺到段章沒有全力攻擊，而是保留了實力，仿佛是站在另一個高度，俯視著他。這樣的感覺，林峰以前也曾有過。拜師學藝時，師父給他喂招陪練，就是這種感覺。

　　想到這里，林峰內心的感覺，已經不能用心悸來形容，完全就是驚悚莫名了。

　　“林少不愧為天才，聽人說你十三歲，就擊敗暗勁境界的林家齊，想必是真的了。”段章笑道。

　　“林家齊雖然是個武癡，只可惜天賦差了一些，對修煉的理解感悟，也有一點偏差。毫厘之差、失之千里，理解有問題，照著錯誤的理解練下去，自然停滯不前了。”

　　林峰向段章慢慢地走近，“倒是像你這樣的實力，令人高深莫測，莫名害怕。”

　　“哦？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呵呵。”段章笑道。

　　“人貴有自知之明，其實如果是真正的搏殺，我已經輸了。你保留了實力，暗藏了手段，我感覺得到你隱藏的力量。假若你用上術法手段，我可能早就敗了。”林峰停在距離段章十米遠的位置，淡淡地說道。

　　如果你用上術法的力量，也許我早就輸了！

　　說這話時，林峰神色坦然，看不出內心有半點波動。

　　“暗藏的手段……術法？”段章反而內心暗暗詫異，林峰不會陰陽辨析，沒有修煉過術法，怎么可能察覺到我那方面蘊含的力量？

　　不對！！林峰并不是堪破了我役鬼術方面的修煉，他只是察覺到我心意識的強大！

　　段章想通此節，頓時明白過來。

　　林峰感悟到了劍意，還能在實戰中熟練運用，進而由劍意的掌握，向外延伸，隱隱察覺對手的一絲意念。因為劍意和對手的意念，都是一種意，有共同之處，可以感而遂通。

　　如果修煉下去，就能覺察對方的心意識的變化，可以料敵于先，接近他心通的邊緣。當然了，林峰還沒有達到這一步，無法做到料敵于先。

　　心意識的運用就是意念，段章在這方面的強大，遠遠超過林峰。林峰在運轉劍意的拼殺中，觸摸到段章意念，感覺到了強大，所以才說出這番話來。

　　想到這兒，段章輕輕一笑，“林少，你放心好了，這是一場公平的決斗，我絕不會用術法的力量取勝，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不知道你全部爆發出來，到底會有多強？這是決斗，你有所保留，沒有使出全力，本身就不公平。介于此，我下面的攻擊會更加猛烈，你不使出全力，估計會送命。”說到這兒，林峰伸出一根手指頭，“我只用一招，一招定勝負！”

　　“好說，林少請吧。”段章舉刀遙指，刀鋒上滿是細小鋸齒般的缺口，仿佛利齒一般。

　　“你的鋼刀只是普通打造，抵不住我的長劍，需不需要換一把？”林峰問道。

　　“林少好意，我心領了，這把趁手，無需換其他的了。”段章答道。

　　“那好，段先生請了，這一招是我才領悟不久的絕學，還未在實戰中試過，具體的威力，我也不知道。”林峰改了稱謂向段章抱拳，以江湖禮節相見。

　　在剛才的搏殺中，林峰感覺到段章的強大，武者的世界永遠是強者為尊。林峰已經把段章看作強大而值得尊重的對手，作為一個武者，他的內心生起一絲惺惺之意。

　　“多謝林少提醒，我會全力以赴。”段章挽了一個刀花，笑著說道。

　　林峰深深呼吸，吐納蓄力，仿佛低頭沉吟的樣子。四周虛空陡然一變，空氣變得凝滯，林峰緩緩抬頭，神色淡漠，完全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而是一種無悲無喜的超脫狀態。

　　驀地，他全身似乎突然松懈下來了，身體變得沒有重量似的，給人一種要飄起來的感覺。握劍的手似乎并沒用力，但雙目凝視著劍尖，心意識傳出一道意念，順著目光附在劍尖之上。

　　劍尖前，似乎幻現出一道隱隱光華，幻覺一般。只一秒鐘的時間，光華漸漸顯現，如同一團小小的光暈。

　　段章感覺到林峰的呼吸，似乎已經停止，就算心跳的聲音，也陡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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