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拂山崗，草叢中的落葉打著滾，隨著氣流上下翻飛。

　　段章沉默了片刻，嘆息道：“鄧老板、周太太，這份厚禮太貴重了，段某受之有愧啊……”

　　“段先生，你拯救的不單單只是我們的家庭，而是我們的家族啊！鄧健經營的是家族生意，兄弟姊妹近親二十多人，只有鄧健才能撐起大梁。他若有事，家族產業就會衰退，所以一棟小小的別墅，算不了什么。”周蓉說道。

　　鄧健拄著拐杖，向前兩步，聲音有些哽咽，

　　“段先生，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啊，這大半年來，我都已經絕望了。幸好遇上了你，才能活下來。其實修建別墅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反正要開發農莊，順便就修建好了。所以，就請段先生收下我們的一片心意吧。”

　　段章看見對方堅持，笑了笑，“既然二位一片心意，段某也就卻之不恭了，多謝了。”

　　二人見段章答應收下，都笑了起來。

　　鄧健指著四周的大山，對段章講了一些農莊的經營，和以后的發展方向。段章也不時發言意見，談一點自己的建議給兩人參考，三人一起說說笑笑，相談甚歡。

　　大家正說到興頭上，一名男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鄧老板、周太太，不好了，一幫村民鬧事來了！”男子跑到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村民鬧事？我們不是全部都給了賠償，簽了合同，他們也同意了嗎？”鄧健吃了一驚，急忙問道。

　　男子喘了口氣，把事情經過大致說了出來。

　　原來，山神廟的山神石像被毀去的消息，被山下漁村的村民知道了。大家都說毀去神像，會壞了鼓山的風水，影響漁村。便一起堵在山村的村口，口口聲聲要農莊的人給他們一個交待。

　　“走，我們去看看吧，毀去石像的人是我，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處理好。”段章說道。

　　“段兄不要出頭為好，這些村民知道你出的手，一定會找你麻煩，不如讓我多給一些錢，蝕財免災，求個平安。”鄧健急忙制止道。

　　“不要緊，我自有分寸。”段章笑道。

　　大家一起，走下山頂，向山村走去。

　　還未到村口，遠遠就聽見人聲喧鬧，轉過山路的彎道，段章看見有三十多人圍在了村口。漁村派出所的趙德生也在現場，他與周正軍正在竭力安撫眾人。

　　“大家不要鬧了，老板馬上就到，會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趙德生笑著喊話，“我德生這個殘廢也在漁村好幾年了，大家未必不知道我的為人？呵呵，有事情提出來，大家心平氣和地坐下，飲杯茶先，慢慢地談。”

　　段章等人走了過來，看見人群中廟祝的身影，心中明白了幾分。

　　打爛山神廟，等于是剝奪了廟祝的話語權，他在村民中的威信，也會漸漸淡去。傳統日子祭祀的好處等等，也都成了泡影。這樣的情況，只要是人，都會發火。

　　村民看見鄧健走了過來，急忙圍了上去。

　　“鄧老板，早就聽說你在山村得了怪病，不燒香求伸保佑，還指使人毀掉神像，不怕死于非命嗎？”一名村民大聲斥責道。

　　“鄧老板，如果記得沒錯，你的病是從你上次動過神像之后，才突發的吧？幸虧你將神像歸位，燒香謝罪，才保住性命。山神為了懲戒你，罰你生病消罪，只要你虔誠，自然會痊愈，可沒想到，你居然膽敢毀去神像！死罪啊！！”

　　一名五十多的村民，指著鄧健，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數落著他的不是。其他眾人也七嘴八舌，現場一片喧鬧。

　　鄧健身體虛弱，情急之下，大聲咳嗽起來。

　　“你們不要吵了，是想殺人啊？”周蓉一把扶住老公，坐了下來。

　　段章叫過周正軍，問清了詳情，走了過去。

　　“大家不要圍住鄧老板了，山神廟的神像是我拆的。”段章橫掃四眾，淡淡地說道。

　　眾人一起看著段章，全部圍了過來。

　　“是你拆的？后生仔，你知不知闖下大禍了？”

　　“你這是要作死啊？得罪神靈……”

　　“你知不知山神保佑著我們？上山采藥，出海捕魚，都全靠神靈庇護？”

　　“鼓山的風水被你壞了！這一方從此沒有平安了！！”

　　村民們群情激奮，一起向段章叱喝。有幾名村民仗著人多，上前拉住段章，大有以武力解決的用意。

　　“讓開！”段章一聲斷喝，伸手將人震開。

　　幾名上前的村民，蹬蹬蹬地向后退步，望著段章臉上露出懼意。

　　“你們中間誰能做主？”段章環視眾人，“古人云，知書達理，大家何不坐下好好商量？如果不能解決，你們再鬧也不遲。”

　　段章的這番話是普通話，大多數村民都沒有聽懂。幾名懂普通話的村民，急忙用本地話翻譯過來，說給眾人聽明白。

　　廟祝站了出來，向段章點點頭，然后對旁邊的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說了幾句。

　　男子點點頭，告訴段章，愿意坐下來好好商量。

　　段章抬手相邀，指了指遠處的一張青石桌，邁步走了過去。鄧健、周正軍等人要跟著過來，段章止住他們，表示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

　　廟祝看見只有段章一人，也攔住身后跟隨的村民，只讓男子相陪，向石桌走了過去。

　　青石桌生在亂草灌木從中，不知道存在了多少的年月，桌面破開了一道裂縫，縫隙中生出兩棵不知名的野草。

　　段章輕輕拂拭桌邊的石凳，示意兩人坐下。

　　因為剛才段章一聲叱喝的威勢，兩人感覺到對方的不凡，不敢小覷，彼此慎重地看了看，坐在了段章的對面。

　　“這是說話沒人聽見，可以不受打擾。咱們這是第二次見面了，事情是可以協商解決的，你需要什么，我很清楚。但是，我想問一下你，做了這么久的廟祝，你覺得你拜的是什么？”段章笑著問道。

　　男子急忙將段章的話，翻譯給廟祝，廟祝沉吟了一下，說了一番話，男子又用普通話，告訴了段章。

　　不過，男子才說兩句，就被段章笑著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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