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確定的路線
這一旦有了話題打頭,大家就都紛紛開始說話了。那個唯一的水文地質學家,也就是那個戴眼鏡的天然呆陳風,這時候也在前面推了推眼鏡說“我們現在要到的是世界上最干旱的地方,羅布泊被稱為地球的旱極。所以大家還是都要做好充分的準備才是。至于玉門關,我想不論出于哪個原因,從那里開頭都是沒有錯的。畢竟,那是古代絲綢之路必經的關隘。”
是啊,秦震忽然想起了‘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這兩句詩。此等的蒼涼和悲壯,理所當然的屬于這座千古名關。或許,就是從這座城關開始,千頭萬緒解不開的謎都將揭開神秘的面紗。
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會像秦震這樣感懷一番。前面開車的陳風這時候就恨恨的說“提起那些外國人,我就一肚子的不平!”說著,就義憤填膺的對大家說道“從13世紀意大利的波羅兄弟兩次東行絲綢之路開始,第二次就帶著他兒子馬可波羅同行。此后,源源不斷的到羅布泊探險的隊伍不下數十個!俄*官普爾熱瓦爾斯基,剛剛提到的那個瑞典的斯文赫定,英國的斯坦因,美國亨廷頓,日本的橘瑞超等等等等這些美其名曰來探險的人,給中國西部的古文化遺跡帶來了多大的破壞大家可想而知!有多少文物被他們就這么‘探險考察’走了?雖然已經晚了太多,但是也該到中國人自己去研究自己地方的時候了!”
這番慷慨激昂類似演講的話語,把大伙說的個個士氣十足,完全有了要為國捐軀的決心了!
羽東似乎被大伙吵的也無法真正閉目養神了,就側過身子抓回了秦震手里的那疊紙,然后挑眉問道“絲綢之路有幾條路?”
“啊?”秦震愣了一下,不過好在從小耳濡目染,多少對國家地理還是了解一些的。就挺著胸脯說道“南道北道啊!”
羽東輕哼了一聲,淡淡的說道“前有二道,今有三道。東漢時候絲綢之路就已經有了變化了。我以為你的家庭教育能給你帶來一些有用的東西,看來,我高估你了。”
秦震竟然被羽東給說楞了。顧杰則是咽了口唾沫,小聲的湊近秦震說“大震你這丟人可丟大了..人家知道我秦叔的職業啊你說你也是,小時候怎么就沒好好跟著學學呢..”
被顧杰這么一說,秦震才回過神來,怒道“你放屁!誰他媽小時候閑的沒事天天研究那片沙漠去?能把主科湊合及格就不錯了!”
羽東看著秦震惱羞成怒的樣子,慢條斯理的說道“現在看來,你主科及不及格也是個問題..”
“你!!!”剛要發作,就見羽東接著說道“從玉門關西出,經若羌轉西,越蔥嶺,經懸度,入大月氏,這是古南道。今天也就是從玉門關出發,經過三垅沙之后,經過若羌,沿著昆侖山北麓西行。唐僧知道么?就是沿著南道而行的。”看著羽東那副自信滿滿、漫不經心的表情,秦震是強壓怒火,繼續接著聽。
“北道是出玉門關直向西北,避開三垅沙和白龍堆,經五船北轉向西,在龜茲與中道合。按理說,這條路對我們來說或許會更好些,可以避開三垅沙和白龍堆那段艱險的路程。但是很遺憾,我們要走的,是中道。從玉門關西出,路過三垅沙,然后從沙西井轉西北,穿過白龍堆,到樓蘭。”
秦震聽的只覺得一陣一陣的頭大。當下打斷了羽東說道“停停停,你別說了!我..方向感不太好,你說的我頭暈。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四句話也就是暗隱著要走絲綢之路中路的意思,是嗎?”
羽東面無表情的聳聳肩說道“對你來說,也就這么理解吧。”
秦震顧不得生氣,看了看顧杰,喃喃的說道“哥們,看來我之前設想的線路都讓人家給否了我本來以為吧咱們可以先飛到烏魯木齊,然后去庫爾勒,然后再去若羌”
顧杰沉著臉瞪著秦震說“還飛呢你想的還真樂觀現在再說別的都沒有用了,就跟著走吧!”
“誒?聽完他那堆話,你倒還真是夠淡定啊!”秦震驚訝的說。
顧杰翻了個白眼,往靠背上舒服的一倚,說道“當然。因為他說的我一句都沒聽懂。”
此話一出,除了秦震和羽東,車里所有人都笑了。
秦震認命的倚著靠背索性閉上了眼。這一路,道路的艱辛且不談,就這‘神’一樣的同伴隊友就夠他受的了!想想那3000多里的路程,真是既讓人期待,又讓人茫然。不想自己的情緒越來越低落,秦震就笑著說“不知道咱們去玉門關是不是還得買票啊?”
此話一出,蘭晴就忍不住笑道“秦大哥,你還真是夠笨的了!剛剛不是都跟你說過啦?有些時候,我們看見的,并不一定就是那個地方。”
“啊此話怎講?”秦震疑惑的看著蘭晴那燦爛的笑顏。
蘭晴略有些為難,猶豫了一下才認真的對秦震說道“1970年,斯坦因在關北廢墟中挖出了很多很多的寶物,其中包括為數不少的漢簡。從那上面的內容推斷,小方盤城大概就是玉門關的所在地。但是小方盤城只有600平米,作為大漢王朝最西面的關隘,你不覺得它太小了嗎?所以,國家只是將小方盤城暫定為玉門關,真正的玉門關到底在哪里,還不能確定”
秦震這一聽就傻了“什么??玉門關的位置也不能確定??”說著,忙伸手去拍羽東的肩膀“喂喂,東少,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咱們這是要去中國最西邊的大沙漠里,找一個位置不確定的玉門關,歷史記載不明確的樓蘭王城,還有一個年逾古稀的神秘老頭還有他的孫子!是這樣嗎?”
羽東極為淡然的回道“不,這只是行程中的一部分。因為只有到了一個地方,才能知道下一個線索,任務也許不僅僅是這些。”
秦震有些頹然的坐了回去,心里想著這次可真是有的玩了!王斌追著他爺爺的腳步,我們追著他的腳步,就是不知道這條路究竟會通向哪里啊是地獄?還是地獄
此時顧杰同情的看著秦震,安慰道“兄弟,你別一把壯志未酬身先死的表情。不至于的啊..不就是那么點事兒么..”
“哪么點事兒??”秦震慍怒的反問道。
顧杰撓了撓頭,支吾著說“啊,具體什么事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覺得不是什么大事!你這么焦慮典型更年期的狀態啊!你別那么排斥嘛,沙漠也是我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你知道么”
本來感覺還沒到太糟的程度,經顧杰這么一勸,秦震幾乎有了想自我了斷的想法!眼前這兩個人絕對能折磨死自己,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一個神秘莫測冷傲清狂。其它人還算正常一些,但是除了病毒學家就是生化學家,真不知道這樣的人到沙漠里能干些什么。
就在秦震的憂慮和不安中,一天一夜的時間就這么過去了。距離玉門關遺址已經不太遠了。中途停車休息整頓過,秦震覺得除了他自己以外,大家還都算是信心滿滿,斗志昂揚。似乎打定決心要與羅布泊殊死一戰。
在距離玉門關遺址大概還有2個小時距離的時候,羽東再次停下了車,并且把大家聚到了一起。
大伙擠在車附近,舒展舒展筋骨順便研究一下接下去的路線。畢竟,這個玉門關似乎不太是他們想要的玉門關。
就聽那個秀氣的馬超拿著一張很怪異的地圖說道“傳說,真正的玉門關要在黃沙漫天的時候才會顯現。”
秦震聽完就無奈的苦笑了“傳說?我說兄弟,咱不說那神話般的故事了好么?你說的這神話我聽都沒聽過。咱還是現實一些吧想想實在好走的道路才是真的。”
聽秦震說完,馬超剛想解釋,一旁的羽東就悠悠的開了口“秦震,玉門關為什么叫做玉門關?”
秦震一聽,嘿,還沒完了是不是?真當自己是菜鳥什么都不知道呢?于是馬上說道“這還用問么?小孩都知道!因為和田玉要經過玉門關運進中原!故稱玉、門、關!”秦震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幾乎就要咬牙切齒了。
沒想到,羽東聽完卻是淡淡一笑“呵呵,你的答案確實是小孩子知道的。”
秦震頓時感覺火冒三丈忍無可忍,剛要發作,馬超就笑呵呵的及時開了口“秦哥,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有時候神話與傳說是建立在一定的現實上而形成的。玉門關名字的由來,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沙漠中的神明經常為往來客商引路,客商們按神明的指示在玉門關關頂城墻上放置了一塊巨大的墨玉。墨玉,在很多地方都是非神明皇室不能佩戴的。傳說,那塊墨玉在玉門關上熠熠生輝,光芒照耀方圓幾十里!這樣,絲綢之路上往來的客商就不會再在狂沙大漠中迷失方向了。”
說實話,馬超講的故事還算得上是動聽。但是在秦震聽來卻覺得十分荒誕可笑。秦震是教師家庭出身,封建迷信在他這確實不太靈光。
他揣著手打量著身邊這一群表情認真的隊友,頗感好奇的問“各位都是高材生,高學仕,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成為專攻各個領域的專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可能各位有不少都是中科院的吧。按理說你們都是科學家啊,怎么能相信坊間傳說,無稽之談呢?咱們要是按著神話路線繼續走下去,那后果就是必死無疑啊!神話還有阿拉丁神燈呢!我們要不要去找找看?找到它,許個愿,一切問題迎刃而解。何須還要深入羅布泊?”
秦震這一番質疑說的大家都面面相覷,似乎都看出了秦震唯物主義的世界觀有多么堅定。
就在這時候,一直沒怎么說話的沈勝利站了過來,拍了拍秦震的肩膀說道“兄弟,我可能略比你年長一些。我只能說,不要太堅定一個觀念,否則,那和迷信又有什么區別?”說著,拉過秦震往外走了幾步,指著遠處蒼茫的天色繼續說道“你看,無論是敦煌、玉門關,還是羅布泊、樓蘭,這些地方的傳說遠比你所謂的真實還要多。這些地方的歷史記載幾乎都略帶了神秘感,就像是被神化了一般。除了樓蘭,大漠中還有精絕,于闐,很多很多神秘消失了的古國。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我們用科學無法給出一個完美的答案。所以,不迷信,就是不偏執任何一種學說,包括唯物主義。而且,請你相信我。在到這里來之前,我們用了太多精力和時間去了解,去驗證。決不會平白無故用一個童話故事引你入大漠!”
勝利的這番話說的鄭重其事,表情也異常認真。看得出他這番話句句發自肺腑。再加上他天生長的就正義凜然的,這又為他的話加上很多可信度和鄭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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