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爺，這個小瓶，真的是什么大茅瓶啊？”金三水問我。

　　“這是什么地方？”我問。

　　“尾市啊！”金三水說。

　　“要這真是大茅瓶，你覺得彧子會拿到這尾市來賣嗎？最關鍵的是，你見過有人見寶貝拱手送人的嗎？”我問。

　　“那他為什么要把這小瓶給你啊？”金三水問。

　　我把嘴附到了金三水的耳邊，裝出一副很神秘的樣子，跟他說：“彧子這瓶雖然不是寶貝，但上面有些鬼氣，很適合用來裝小鬼。我們手里不是沒錢嗎，所以剛才我用神吹亂侃之功，轉移了彧子的注意力，把他的魂給勾了。要不然，你以為他傻，會白白把這小破瓶送給我啊！”

　　“厲害！”金三水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跟金三水說的這番話，是忽悠他的。畢竟，我無意中得到了大茅瓶這事，知道的人越少，對我越好。金三水這家伙，是靠不住的，所以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得到的真的是大茅瓶。

　　有了大茅瓶，我哪里還用得著用勾魂那種方法去收鬼，我直接找個小鬼多的地方，把大茅瓶的瓶蓋一打開，然后在心中默念幾句咒語，那些小鬼就得自己往瓶里鉆。

　　啟動大茅瓶的咒語，《走陰》古卷里是有記載的，這個難不住我。

　　“你給我找個偏僻一些的，小鬼又比較多的地方，畢竟販賣小鬼是違反陰律的，要是我們被抓住了，那可就麻煩了。”我說。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一個地方，那里有不少流浪的小鬼，他們都沒有上花名冊，我們就算把他們拿來賣了，陰官們也查不到。”金三水說。

　　金三水說的那些小鬼，是像我一樣，沒有走奈何橋，從別的地方混進陰司里來的。它們有的是被人強行弄進來的，有的是自己偷渡進來沒能回得去的。

　　金三水把我帶到了一條有些偏僻的小路上，他說這條小路，每天都會有不少流浪的小鬼經過，是個捉小鬼的好地方。

　　為了迷惑金三水，我讓他按照我所說的方法，用紙錢擺了個八卦圖。擺好之后，我讓他拿著紙錢，去路口守著，只要有小鬼來了，就往空中扔一張。

　　我搞這些，唯一的作用，就是把金三水支開。路口離我站的八卦陣這里，還是有些距離的。金三水站在那兒，是看不到我這邊在做什么的。

　　我站在了八卦圖的正中間，把大茅瓶托在了手心里。這時，金三水往空中撒了一張紙錢，看來，是有小鬼來了。

　　果然，在那紙錢剛落地的時候，一只小鬼出現在了小路上。我打開了大茅瓶的瓶塞，念起了咒語，那小鬼慢慢地向著我走了過來，化成了一縷青煙，被收進了大茅瓶里。

　　我和金三水在那里守了兩三個小時，一共捉了四十九只小鬼。本來金三水還想再捉的，不過我不捉，他也沒辦法，只得依了我。

　　捉完了小鬼，金三水把我帶回了他的住處，將我安頓了下來，好酒好肉的招待了我一番。之前我一直以為變成鬼之后就不需要再吃任何東西了，在到了陰司之后，我才弄明白，原來鬼也是要吃東西的。只是，在陽世的時候，大家吃的是動物的身體，到了陰司，大家吃的是動物的魂魄。動物的魂魄，吃起來那也是相當有味的，反正不比陽世的味道差。

　　公輸先生每過半月，就會收一次小鬼，下一次收小鬼的時間，是三日之后。所以，在吃飽喝足之后，金三水慫恿我接下來的三天，再去捉點小鬼，這樣咱們干一筆，就能管好幾年。

　　販賣一個小鬼是賣，賣一百個也是賣。我算是看出來了，這陰司跟陽世一樣，要想編織自己的關系網，要么得靠權，要么就靠錢。我現在是要權沒權，要錢沒錢，所以多弄點小鬼，多賺點錢，對我來說是有好處的。

　　打定了主意，接下來的三天，在捉小鬼的時候，我就沒有收著了。三天時間，我把從那條小路上經過的小鬼全都收到了大茅瓶里，足足收了四五百只。

　　公輸先生有個大宅子，叫公輸府，賣小鬼給公輸先生的人，需先把小鬼帶到公輸府去，讓公輸府的人先鑒定。鑒定的結果，直接關系到小鬼的價格。

　　這天，金三水帶著我去了公輸府。公輸府修得很氣派，高高的圍墻，朱紅色的大門，就像古時候的王府一樣。

　　收小鬼并不是什么上得了臺面的事，所以金三水并沒有帶我走大門，而是帶著我走的后門。

　　進門之后，侯管家把我們帶到了一個大院里，大院里擠了一大堆人，金三水說這些人都是來賣小鬼的。

　　這些人，有的拿著大盒子，有的拿著大罐子，反正它們手里裝小鬼的家伙，都比我手里那個不起眼的小破瓶要大。

　　這時候，一個一襲白衣，手拿折扇，風度翩翩的玉面書生走了出來。金三水跟我說過，此人姓莫名玉，人稱莫公子，是公輸先生的心腹，公輸府的大小事務，都是由他說了算。

　　“莫公子說了，五十到一百只的站甲字位等候；三十到五十只之間的在乙字位等候；十到三十只之間的在丙字位等候；十只以下的在丁字位等候。”侯管家指了指地上畫著的，分別寫著甲乙丙丁四個大字的四個大框，對著眾人說道。

　　侯管家這話一說完，眾人便都根據自己所賣小鬼的數量，站到了該站的框里。我發現，那甲字位的框里，只有一位；乙字位只有三位；丙字位的有十來位；剩下的丁字位，都已經擠不下了。

　　“這位兄弟，你是來賣小鬼的嗎？”侯管家見我沒動，于是問了我一句。

　　“是。”我說。

　　“你的小鬼呢？”侯管家問我。

　　我把小破瓶拿了出來，給侯管家看了看。一看到我拿出的小破瓶，眾人立馬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位兄弟，你這么小個瓶子，想必也裝不了幾只鬼，你看那丁字位都已經擠不下了。我看你今天就別湊熱鬧了，下次換個大點的瓶，多捉幾只鬼再來吧！”侯管家很不屑地掃了我手中的小破瓶一眼，說。

　　“你說我這小破瓶裝不了幾只鬼，要不你猜一下，這小破瓶里到底裝了多少只鬼。要是你猜對了，這瓶里的鬼我全都送給你們公輸府；要你猜錯了，你給我雙倍的價錢。”我很淡定地說。

　　“此話當真？”侯管家一臉陰笑地看著我。

　　“當真。”我說。

　　“你這小瓶里的鬼，絕對超不過一百只。”侯管家一說完，眾人立馬就熱鬧了起來。

　　“侯管家可聰明著呢！跟他玩這種小聰明，那是自找沒趣。”

　　“還想要雙倍的價錢，公輸府的便宜，豈是這么容易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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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瞧熱鬧不嫌事大的家伙，在下面嘰里咕嚕地議論了起來。

　　“一百只？侯管家就是侯管家，一開就是獅子口啊！要是我沒記錯的話，自你們公輸府收小鬼以來，最多的一次，是有個人送了九九八十一只小鬼來，那人你們公輸府可是當成貴客接待的。”這些都是金三水跟我吹牛的時候說的。

　　“兄弟所言不錯，我公輸府最多的一次，確實是收了八十一只小鬼，要今日你這小瓶里的小鬼，能超過一百只，我公輸府不僅以上賓待你，還按上等價，算你十倍的酬勞。”莫公子終于說話了，他才是說話算得了話的主，我一直在等他開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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