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不全？”老人聽到我的話，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似乎她并不清楚。頓下片刻，她抬起頭盯著我問道，“當真？”

　　我心中一沉：“她衣服上的符篆是誰寫上去的？”

　　“是我，但是我當時只是感覺到她魂體不穩，并沒有感覺到魂魄不全啊。”老人說著，朝著黃妍的屋中行去，我沒有阻攔也跟著她走了進去。

　　她撩起被子，仔細地檢查了一會兒，轉過頭：“老婆子本事不行，還是看不出來。”

　　我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那符篆上書寫的得確是安魂之用，便是對正常人也沒有什么害處。我心中的疑慮去了幾分，說道：“我們出去說吧。”

　　老人點頭。

　　兩人走出了屋外，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我張口問道：“你是怎么過來的？”

　　老人還沒有說話，從一旁走出了一個年輕的女人，身著一身警服，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留著短發，氣質硬朗，絲毫沒有女孩的柔美氣息。雖然長相不錯，但是，第一眼看過去，便給人一種女漢子的感覺。她懷中抱著四月，徑直行來，臉上帶著微笑，大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下：“你就是羅亮吧？”

　　我輕輕點頭。

　　“爸爸！”四月輕喚了一聲，掙脫了女人的懷抱，跑了過來，“媽媽醒了嗎？”

　　“她很累，讓她再睡一會兒。不要去打擾她。”

　　“哦！”四月答應了一聲。

　　這時那女人開了口：“早聽說四月的爸爸是個帥哥，今天見著，比我想象中還好好看一些，小妍的眼光倒是不錯。”

　　我看了她一眼，又點了點頭，不知道這女人是什么來路，并未答言。

　　“對了，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赫桐，是黃妍的師姐，現在算是同時吧。雖然不是一個單位的，但是屬于一個系統。”

　　“哦，你好！滿族？”

　　“不是正白旗那個姓了。地地道道的漢人，聽說太爺爺那輩是姓郝的，后來搬家搬到山西那邊，那邊有口音，上戶口的時候，好和赫沒分清楚，所以給弄成了赫了，就這樣給流傳了下來。”她笑了笑。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搖頭道，“你看我，把正事給忘了。這位奶奶是我請來的，說起來，這次小妍出事，我也有責任。”

　　“爸爸，桐是媽媽的朋友。”四月好似怕我不相信，抬起頭解釋了一句。

　　“嗯！”我笑了笑。

　　“這丫頭真可愛，我都羨慕了，黃妍這么年輕就做了媽媽，開家長會的時候，還不把那些當媽的羨慕死……”

　　“咳咳……”這個叫赫桐的女人說話好似不存在邏輯，想到哪里，便說到哪里，我不由得輕咳了一聲，算是提醒了她一下。

　　她當即歉意地一笑，隨后將事情的經過大概地說了一下，這件事，發生在幾日前，她們做刑警這一行的，畢業之后，大多都會由一名老刑警帶著培養，赫桐和黃妍算是一個師傅帶出來的。

　　當日，她們的師傅接了一個特殊的案子，結果一去就沒有回來，赫桐便約了黃妍去尋找，正好四月那日病了，黃妍陷入左右為難之中，赫桐便把這位所謂能人的老婆婆請了過來，結果，四月其實只是受了涼有些感冒，打了一針就好了。

　　赫桐和黃妍兩人出去，也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只是按照線索尋找了一遍，也沒有什么突破性的發現，但回來之后，黃妍便一病不起，醫院查過之后，說是累著了，體虛輸些液就好了，但醫院的那一套，現在沒什么作用，而這老婆子給看過之后，得出了一個結論，說黃妍不是什么體虛，而是魂魄虛不附體。

　　本來，她是打算給黃妍灌符水和裹符紙的，只可惜，老黃剛好過來，他也上次因為黃娟的事，被那個神棍騙得有了心理陰影，看到這老人的舉動，當即便發了火，差點沒打出去。

　　后來赫桐好一通勸說，而且，老人也沒找他要錢，他這才消了一些氣，不過，給灌符水這些，他卻是堅決不讓的，直接打電話給老爸，讓我過來處理。

　　老爸和老黃不對付，就把這件事交給了老媽，這些日子老媽一直在這邊照顧著黃妍，相比起老黃來，老媽的性格脾氣自然是好了許多，也沒有為難這老人，不過，灌符水這種事，老媽也覺得不靠譜，最后，這老人退而求其次，才給黃妍的衣服上畫了符篆。

　　了解到事情的經過，我覺得這件事可能還和黃妍師傅辦的那個案子有關，便向赫桐問了一些關于這方面的信息。

　　她倒是很痛快地把一切都說了出來，聽她說完，我陷入了沉思。赫桐可能以為我心情不好，不怎么歡迎她，便起身告辭，同時把手機號留給了我，說道：“有什么地方用的著我，可以隨時找我。”

　　見她要走，我也沒作挽留，畢竟，現在黃妍的身體出了問題，這里留下太多的人，也沒什么好處，起身將她和老人送了出去，轉身回來的時候，卻見表哥和林娜也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現在剩下的都是熟人，自然沒什么好見外的，林娜直接問道：“羅亮，小妍的情況怎么樣？嚴重嗎？”

　　“有些麻煩，不過，我會有辦法的。”

　　“那就好，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回頭再來看小妍。”林娜說道。

　　“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我示意林娜先坐下，然后撥通了老媽的電話，手機響了半晌沒有人接，我這才想起，她的手機可能拉到家里了。

　　這時，表哥說道：“你們有事就去忙吧，這邊我照顧著，我回頭給嫂子打電話，讓她告訴舅媽過來。”

　　“那行，麻煩表哥了。”

　　“自家人，說什么兩家話，不行的話，讓你嫂子過來照顧小妍，她是小妍的親姑姑，你也不用擔心。”

　　我微微點頭，隨后抱起了四月，跟著林娜下了樓，正要上車的時候，恰好看到老媽走了過來，上前說了幾句話，聽著她一陣囑咐，這才開車朝林娜家里走去。

　　路上給胖子打了個電話，確定他和劉二他們都在，我放心下來。眼下，黃妍的事雖然著急，不過，這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解決的，劉二這個小子，不太讓人省心，死地精氣還在他那里帶著，四月身上的問題一刻不解決，我便無法安心，因此，我還是決定，先把四月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來到林娜家門前，林娜直接用鑰匙打開了門，我們剛走進去，便看到胖子手里拿著一把竹劍，正在鼻子前嗅著，還咬了咬，說道：“這玩意你怎么搞到的？怎么味道有點怪？”

　　“不就是那個煉尸人留下的嘛，味道怪就對了，這種東西制作的時候，很麻煩，首先要找到死后不足七天的死尸，把這玩意兒裹了符，塞到糞道中，隨著尸體的腐爛，讓它吸收充足的尸氣，再然后，還有幾道工序，做出這么一支來，差不多最少也得一個半月的時間吧。”

　　“糞道？”胖子睜大了眼睛。

　　“怎么？不懂？就是菊花，直腸，屁眼兒，這樣總該懂了吧？”劉二在一旁嬉笑。

　　“操，你他媽怎么不早說。老子剛才還咬過……”胖子說著就干嘔了起來。

　　“行了，本大師知道你胖爺的口味重，要不要再聽聽后面那幾道工序？”劉二一臉快意地大笑了起來。

　　“他娘的……”胖子還在咒罵著，我走了過去，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肩頭，“等會兒再鬧，我找劉二有事。”

　　四月這時張口甜甜地喊了一聲：“胖叔叔……”

　　“丫頭乖！”胖子伸手指了指劉二，道，“這是你二大爺，叫他二大爺就行，以后上學了，和同學吵架，有人罵你那個什么你大爺的時候，指的就是他了。”

　　“胖子，你和孩子瞎說什么？”林娜白了胖子一眼。

　　“嘿嘿，我這不是做提前教育嘛，反正以后她會懂得。”胖子笑出了聲來。

　　“滾犢子。”我正要揍人，這小子一溜煙地跑到了衛生間，看來是刷牙去了。我回頭對林娜說道，“娜姐，麻煩你先帶四月到你的房間坐會兒，我有些話要和劉二說。”

　　林娜點頭抱著四月離去，我轉頭望向了劉二，未等我開口，劉二就直接問道：“是為了死地精氣的事？”

　　“嗯！”我面色嚴肅了起來，“如果讓你做，你有幾分把握？”

　　“這個不好說，我最多能保證醫不好也醫不壞。畢竟，你這閨女非凡人，她身體里的東西，你我都不完全了解。”劉二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十分的誠懇。

　　我知道這方面的事，他應該是不敢開玩笑的，但心里不免還是有些擔心，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如果信不過來，你可以自己來。”劉二吐了口起，緩聲說道。縱節華圾。

　　我擺了擺手：“算了，在這方面，我未必比你強，你先準備一下吧，大約需要多長時間？”

　　“兩個小時，最好是午時，你也應該明白，在這個時候，陽氣比較強，可以壓制死地精氣，不會傷著孩子的身體。”劉二解釋了一句。

　　“行。”我看了看表，距離午時，還有二十多分鐘，當即點頭，道，“好，二十分鐘的時間夠用么？”

　　“夠用。你去讓他們給準備個房間，這段時間不要有人來打擾我。當然，最好能讓你閨女睡著更好，畢竟孩子還小，別讓她心理受到什么不好的影響。”

　　“我女兒沒你想得那么脆弱。”四月一個人在黃金城待了那么久，對于怪事，她必然不會像同齡孩子那樣，不過，劉二這么說，也是好意，我便沒再多言，何況，他的意見也未必是廢話，現在的四月，正在融入正常生活之中，讓她對這方面的事遠離一些，對她的確有好處。

　　我站起身來，說道：“你準備吧！我過去看看。”

　　劉二點頭，我起身來到了林娜的房間，四月正坐在床上和林娜說著話，見我進來，疑惑地轉過了頭，圓圓的小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

　　我來到她的身邊，將蟲盒拿了出來，取出裝生機蟲的瓷瓶，對四月說道：“四月，你先睡一會兒好嗎？”

　　四月“嗯！”了一聲，也沒有問我原因，便乖巧地閉上了眼睛，躺了下來，雖然在正常人的生活思維方面，四月很是幼稚，不過，在某些方面來說，她卻有著非同這個年齡的成熟，她應該是感覺到什么了吧。

　　我這般想著，畫了一個促進睡眠的蟲陣，將生機蟲灑落在她的額頭，隨著生機蟲滲入到白嫩的皮膚之下，四月沉沉地睡了過去。

　　隨后，我和林娜交代了一聲，便走了出來，劉二這會兒已經擺了滿桌子的瓶瓶罐罐，還有各種黃符，正用他那把匕首裁剪著黃符，同時，把瓶瓶罐罐里的東西往一起搗鼓著。

　　林娜看著有些發愣，我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劉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好了，幫忙往里面拿吧。”

　　這時胖子走了出來，看到這陣仗，詫異道：“劉二，你又在做什么？別配制出**來，把房子給炸了……”

　　劉二沒有理他，胖子撓了撓頭，有些尷尬，認真了起來：“這是要？”

　　我和他解釋了一下，他便嚴肅起來，幫著把東西都拿到了林娜的臥室中，隨后，屋門一關，劉二從里面反鎖了。

　　劉暢去了文萍萍那邊，客廳中，現在只有我、胖子和林娜，三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對于四月，林娜雖然最開始不喜，但現在卻也逐漸地表現出了寵愛之色，看來也有些擔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這兩個小時，我覺得非常的緩慢。

　　煙不知抽了多少，終于聽到了屋門的響動，接著，劉二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面色慘白，喊了一句：“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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