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聲暴喝過后,青元門趙姓之修突然渾體泛出青色光芒,其光若實體向前聚凝成一盾形之象,同時身體驟起,立于數(shù)十丈高之云頭,那光盾隨體而動,亦飛起空中,將巨刃并數(shù)千尺許大小之兵阻住,口中咒語不停。其寬大袖口中火光一閃,飛出一物,直沖飛龍而去。那物落于龍首,一聲龍吟,巨龍騰然有聲,呼呼不絕,其體火煙大作。仔細觀之,則見龍體顯出萬千火鱗,烈火熊熊,如熔巖四噴,一時四圍熱浪滾滾,透出護罩。鍛體初階之修擋不得此熱,只驚得飛身而退。幾乎同時那刀體劍雨也瘋狂卷來,與火龍相互擊殺。一時烈火呼呼聲,飛劍流刃破空之聲同時大作。空中刀劍恍若有靈,以網(wǎng)狀之態(tài)猛擊火龍,火龍口中火柱飛射,渾體火鱗洶洶若盾,與那刀網(wǎng)交替互擊,轟轟然其聲震耳欲聾。
不足只瞧得目瞪口呆,心驚肉跳。胸中生出后怕之感,愈演愈烈,到最后其強烈若是,竟將內(nèi)中之衣衫都被冷汗浸透!當初若非用計、用藥,若非彼五修小視于他,小命早喪于那五修之手了,哪里還有一戰(zhàn)之力!莫說那什么無量神陳子安凝元大成之修為,必定驚天動地!便是寺廟中之修亦是凝元修為,再加上那幾個法體修行者,自己便是有多少條命亦是了了了!能活著當真是奇跡了!
此時不足驚極而醒,知道修行者之能遠過其先前之所思也!于是乎便留了萬分之心思觀那戰(zhàn)局。悟其雙方斗法之精妙所在、使用之術(shù)、應(yīng)對之策,并與自己心中所思相互印證,以期有所得。不足觀之甚微,漸漸入神,那五識神之域場竟不知不覺一點一點投入戰(zhàn)團之中。先是五感劇痛,若刀劍及身,忽又若烈火炙體,熾熱難忍。不足恍然驚醒,急收神而低首思之:
“某何不將識神之域錘煉于此呢。人道此法甚危,吾卻偏要試之!識神域乃是識神與周邊天地神能相連,撼動其神力而感知萬物,焉知不能以之攻敵,且其即為神,安知不能鍛其能耶!”
于是,不足竟悄悄兒將其識神域侵入戰(zhàn)團之中,五神與五識相連,頓時五識之體如入焰海,又逢刀劍,其痛難當!其時不足五內(nèi)俱焚,三魂七魄亦是如入煉獄之中,仿佛稍一離心,便魂飛魄散矣!不足雖大汗淋漓,咬牙堅持亦是苦痛難當,幾欲昏死。遂原地就坐,假做靜觀狀。實以其心神毅力硬接那火龍、刀劍之侵襲。其那里知道此險之大,雖大能者亦不敢嘗試!蓋修行者之爭也,必引動所爭之地天地神能之氣息大亂,且所爭之修其神通所覆,疊加于是,局部之地若小空間之亂流也,其險若刀芒之所戲也!稍有閃失必陷入識神受擊之危局,輕者五識重傷不治,淪為凡俗,重者五神消亡,六感盡失,淪為植物之體,不可再活!
嫦兒見不足坐于地上,靜悄悄觀戰(zhàn),心下覺異,便以法目觀之,見其五神漸漸凝聚于戰(zhàn)團處,所聚識神所成大陣之域場只方圓十數(shù)丈大小而已!訝然!此法只是聚識之境界修行者才具之神通,而不足竟能勉力施之,大奇也!由此觀之,其修行大異常人,卻不可妄自教導(dǎo)之,以免壞其獨特修行之途!當真是修行無定法,諸人憑氣運爾!但隨后又思及其險,大驚!卻不敢驚動于他,怕其分神,五神難支,釀成大禍。遂慢慢兒渡到其身后,以圖護法。
空中爭斗愈加激烈。黑水谷楊姓之修見那青元門趙師兄與其相持不下,一絲焦慮浮上心頭,略一思索,咬咬牙,暗暗從寬大之袍袖口放出一物,那物什迎風一晃化為一斑斕巨虎,一聲虎嘯震動山崗。此山嶺方圓數(shù)十里內(nèi)百獸心驚,腿腳發(fā)軟不能行。便是此地千余修行者亦感渾體不適。而那虎卻將身一縱,直取趙師兄。其體幻約十數(shù)丈大小,血盆大口張開近丈,獠牙霍霍,在火光之下閃閃,噬人心魄。趙師兄大驚縱起云頭急險險避過。雖然,其身被衣物卻大半破碎,片片扇扇,若剪刀及身,幾無完者。再觀那巨虎,猛擊先時趙姓之修所立之地,雖其已閃開,但一聲爆烈響后,那地上竟被其擊開一丈許方圓之大坑,其深只怕有數(shù)丈之多!趙師兄觀之大驚且怒不可遏:
“只說切磋,卻下如此殺手!其心可誅!好!既如此,卻亦不要惱吾出手過重了。”
一頭咕噥,一頭雙手復(fù)結(jié)法印,口中法訣不斷。只聽一聲輕鳴,其法袋中只白光一閃,飛出一物,乃是一暗灰色之仙劍,不過平素修行者常用之仙器爾。
“哼!吾道何物,卻是一把尋常仙劍,倒來吃人笑話!”
那楊師兄冷笑道。
但下一刻,卻再無人能笑出聲來!原來其仙劍飛在空中,卻忽然化為一五彩金鳳,尖厲一身,飛身直取巨虎。巨虎亦剛剛飛起,兩獸相遇,只一聲輕吟如鳴佩環(huán),而后巨虎一頓,突然分為兩半,只如碎物掉落地上。卻原來是只虎形玉制法器,只是已一分兩半。剎那間其寶物竟毀矣!與此同時那楊師兄大叫一身,一口鮮血噴出,往后即倒,顯然其識神受傷不輕,眼見得已不能再戰(zhàn)。空中裁決者圣劍山莊之汪仙長面無表情,只淡淡道:
“青元門趙一干贏!”
隨即如毫不在意般瞄了五彩金鳳一眼,心中暗道:
“竟是‘鳳神’!可惜此劍之威力其運使而出者百不足一,否則莫說一法體之修,便是聚識之修亦可斬殺!唉!此次雖彩頭不菲,然只怕十大宗門損失之弟子亦不在少數(shù)呢!”
那汪仙長見青元門趙一干收了寶物,便有意無意瞥了一眼某一空靈處,正是不足五神顯現(xiàn)之所。其實不足已將五神收歸,回頭見嫦兒站在其身后,便笑道:
“修煉六神,此法如何?”
“不足哥哥,汝也忒膽大了,要是被其傷了六神可就大不妙了!再說,汝六神外放,若有不懷好意者算計,卻然如何防范?”
“話是如此說,但其修識之法卻絕妙非凡!”
“不足哥哥,汝······”
“噓!聽!第二場是哪兩個宗門相爭呢?”
這時又一修踏云而起道:
“諸位,第二場乃是太和門與花溪觀之爭,戰(zhàn)技。”
言罷,抱臂立于云頭。觀其神色,雙目似閉非閉、欲觀卻休的樣子。不足道:
“這場必是煅體期弟子相爭了。”
“嗯,何以見得?”
嫦兒問道。
“汝且瞧臺上臺下之修便可知之!”
“哦,不足哥哥道號心細也!”
嫦兒笑道。
果然,從太和門諸修中行處一人高聲道:
“太和門郭大海!”
而其向四周抱拳一禮。花溪觀門人中行出者卻是一年青道童,手握一拂塵打個問訊道:
“花溪觀任求道,請賜教!”
那兩個也無什么準備,都是見禮畢,揮拳變向?qū)Ψ綋羧ァ=Y(jié)果雙拳相接,竟發(fā)出金屬撞擊之聲響,頗為驚人。一聲脆響后,兩人都似遭擊般直向后飛去。太和門郭大海飛出十數(shù)丈之遠踉踉蹌蹌又后退數(shù)步才穩(wěn)住身形。而那花溪觀任求道雖亦飛出了十數(shù)丈卻落地甚穩(wěn)。郭大海眉頭微皺,兩只腳在地上方一蹬,飛身而起,輕捷靈動。一手握拳前舉,一手做掌形刃藏于懷中,只平橫著身子,如飛燕之速,猛攻花溪觀之任求道。任求道吼聲:
“來得好!”
旋即將身一閃,先時避開郭大海之迅捷一擊。那一擊端得了得,落地一拳,只擊打得地面凹陷,塵土飛揚。想一想尋常一只肉拳,攻擊之力竟強若法器,當真不可思議!與此同時那一掌刃平平一掃,空氣激蕩而開,目力所及,竟可見一圈圈波紋蕩漾,便似刀兵真刃般亦欲將空氣擊破!其幻化出之刀影近百,茫茫然向四圍飛剁而去。觀者雖遠離百數(shù)丈之外,亦覺透骨寒氣掃過,心下大駭。任求道一閃后,雙腳踩地,身體后仰,貼著地面向后平飛而走,同時將手中拂塵一抖,化為盾形小幕護住其體,然那道暗影如影隨形,亦是長身掩上。任求道心下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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