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南北軍寨
轉(zhuǎn)眼間,一行人已是出了長春州十里有余。
太史昆向蕭奉先問道:“此行奉先都準備去哪些個部落呢?”
蕭奉先答道:“達魯古部、涅刺部、完顏部、兀惹部是必須要去的!因為這幾個部落人口眾多,積攢的寶物也是最多!另外千里外的五國女真也是要走一趟的,一來得去要些鷹隼回京交差,而來那地方盛產(chǎn)北珠,也是個值錢的好物件!”
聽到“完顏部”這么個名詞,太史昆自動將其它那些部落直接無視了。他打了個哈哈,道:“前些日子,京中出了一件轟動朝野的大事,你可曾聽說?”
蕭奉先搖頭道:“在下離京已近兩個月了,京中的消息我卻是不知。”
太史昆道:“那也難怪,此事是幾天前發(fā)生的,完顏部的一個叫阿骨打的,領(lǐng)著一伙女真人跑到上京,將越王耶律淳積攢下的好大一筆銀子給竊走了!想必此時完顏部的女真人正數(shù)錢數(shù)的手抽筋呢!咱們要是能早一步到達完顏部,定可大大的勒索一票!”
蕭奉先聞言,頓時樂得眉開眼笑。
一行人轉(zhuǎn)過一個山頭,忽而就遇上了一股大風(fēng),直把雪花吹得漫天遍野飄舞。雪霧中,隱約可見數(shù)百米外有兩座軍營隔著官道遙遙相對。
道南一座軍營,木蒺藜圍起的邊欄,欄內(nèi)矗立數(shù)十頂做工精美的油氈圓帳,顯是標(biāo)準的遼國軍隊扎營方式。
道北一座軍營,淋上冰水的土坯墻做圍欄,欄內(nèi)帳篷什么樣式的都有,外觀粗獷,材質(zhì)低劣,像是山中土著所立。
武柏看了一會,低聲對太史昆說道:“昆哥,你瞧見道南的軍營中立著的旗幟了么?那上面畫的不是契丹人的狼首,而是一只插翅虎,依我所見,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長春州里那伙‘虎嘯軍’的營地。”
太史昆定睛一瞧,見道南軍營中果然立著一桿畫著老虎的旗幟,想來武柏所言沒錯。只是道北軍營是何人所立,無從判斷。
一行人正駐足觀看,忽見身旁一個雪堆聳動幾下,頃刻間就爬出了十幾條漢子。這些漢子,個個身著皮衣,發(fā)梢留辮,手中都持著五尺長弓。他們的腳下,都踩著一雙木板,太史昆能夠猜出這應(yīng)該是雙簡陋的滑雪板。
為首的一個漢子將弓矢對準太史昆,呼喝道:“你是何人?為何這么大的風(fēng)雪還要出門!”
徐寧策馬上前,用他那龐大的外殼擋住太史昆,喝道:“你們又是些什么人!鬼鬼祟祟藏在雪坑里有何企圖?”
雪堆里爬出的漢子們見徐寧體格超級魁梧,且毛氈下隱隱透出一股金光,自是有了幾分懼意。為首的漢子道:“我們是達魯古部的探哨,奉了我家大王的命令,埋伏在道旁留意過往行人的!”
“區(qū)區(qū)部落的探哨,也敢持弓威脅我家官人?”太史昆一邊呵斥著,一邊一掌砸在蕭奉先的背上,將他往前推了幾步,又是訓(xùn)斥道:“我家官人乃朝廷欽派的捕鷹使者!今見汝等山民竟敢在官道兩側(cè)豎起軍營,分明是打了造反的主意!待我家官人回京后定要如實稟告皇帝,派兵剿滅了你們!”
為首的哨探聽了這話,早已是火冒三丈。他咬住舌尖順了順氣,辯解道:“這位使者怎的不分黑白?難道你不知道你們契丹的國舅爺蕭海里造反了么?我們這是聚起鄉(xiāng)民平亂呢,怎么反倒成了我們造反?”
“胡說八道!我大遼的國舅爺豈有反遼的道理?爾等賤民信口雌黃,著實可惡!”太史昆做足了官家氣派,仰著鼻孔道:“懶得與你們計較!速速將你家那什么大王叫來,我來親自審問他!”
一伙女真哨探聽了這番話,個個氣的說不出話來。太史昆也不在意,順手一指道南插著虎旗的軍營,道:“哼,不要以為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們家大王在哪里!我看,你們家大王一定住在那個干凈整潔的帳篷內(nèi)!左右,跟我走,咱們?nèi)䲡@個鄉(xiāng)民頭子!”
話罷,太史昆率了眾人,驅(qū)馬便向道南軍營走去。一伙探哨中有幾個想要出聲說話的,卻都被那個為首的哨探阻止了。
待到太史昆走遠,一個年輕的探哨忍不住問道:“大哥,道南的軍營分明是蕭海里的軍營啊!你為何不阻止捕鷹使者呢?”
為首的哨探哼了一聲,道:“這些個捕鷹使者,沒個好東西!他愛去蕭海里的軍營就由他去!怕是蕭海里見到了契丹朝廷的使者,立馬就一刀剁下頭來!這等貪官污吏要去送死,咱們?yōu)楹我钄r呢?”
眾哨探聞言,皆點頭稱是。
與此同時,太史昆一行人中,卻也有人耐不住性子出言詢問起來。
徐寧狐疑問道:“昆哥,方才武柏兄弟不是已經(jīng)說了么?道南的軍營是蕭海里的虎嘯軍,你怎的還要往那里去呢?”
太史昆微微一笑,道:“徐兄,只怕我們?nèi)チ说辣钡呐嫒塑姞I,到頭來還是免不了被送到道南軍營中去呢!”
徐寧道:“咦?此言怎講?”
太史昆馬鞭一指,道:“徐兄且看,若女真人為平亂而起軍寨,就必定是準備于蕭海里作戰(zhàn)的吧!可眼下他兩方的軍寨中間只隔著一條官道,連二十丈的空地都沒有,請問,他兩方從何處作戰(zhàn)呢?”
徐寧略一思索,道:“是呀!女真人與契丹人都擅長馬戰(zhàn),他兩方若是戰(zhàn)起來了,沒個二百丈的空地根本就跑不起馬來啊!”
太史昆笑道:“何止跑馬!看他這兩座營寨立的,站在南寨只怕是一箭就射到北寨了,若是兩方對戰(zhàn),豈能這樣設(shè)立營寨?”
徐寧一拍額角,道:“如此說來,他們這兩伙人不是敵對的?哪他們在此地布下營寨,所為何事呢?”
太史昆聳了聳肩,道:“那還用問,自然是撮合在一起造反唄!咱們頂著個捕鷹使者的名號,是女真人最恨的角色,若咱們?nèi)チ吮泵孳姞I,怕是用不了片刻的工夫就被女真人捆起來送到南寨做禮物了。”
徐寧嘿嘿一樂,道:“咱們這捕鷹使者當(dāng)?shù)模瑑擅娌挥懞冒。∨嫒艘娏嗽蹅兒蓿率欠促\蕭海里見了咱們,少不了也是一個‘殺’字!即是如此,咱們又為何去蕭海里的軍寨中呢?”
太史昆道:“誰說要去蕭海里的軍寨了?咱們就這樣一直往前走,最好是從官道上就這么混過去!這些個千把人規(guī)模的造反,我才懶得理會呢。”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jīng)行至兩座軍營的中間。只見道路南側(cè),有一個膀大腰圓的黑臉軍官,領(lǐng)著百十個歪歪扭扭的虎嘯軍軍漢,盯著太史昆等人不住打量。
太史昆低聲對眾人吩咐道:“諸位,凡是小打小鬧造反的,心中一定虛的很,咱們擺足了氣勢,大搖大擺的向前走,那些個軍漢必定不敢招呼咱們!”
眾人依言而行,個個擺出一副猖狂的模樣,那黑臉軍官果然偏過了臉龐,不敢理會太史昆等人。
太史昆心下暗樂,晃晃悠悠行了幾步,卻忽然發(fā)現(xiàn)一旁高大壯雙拳緊攥,將一口黃牙咬得吱吱作響。
太史昆心中疑惑,問道:“高先生,你這是作甚?”
高大壯眼珠血紅,口中卻勉強道:“無事。”
太史昆仔細將他一瞧,只見他滿臉刀疤漲的仿佛都要滴下血來,哪像是無事的樣子?太史昆連忙又問:“可是高先生身體不適,強忍病痛?”
高大壯依然咬牙道:“我身子向來康健,哪會有病痛?”
“那就是心里有事了?”太史昆轉(zhuǎn)念一想,道:“莫不是你遇上仇家了?”
高大壯脊梁一挺,滿眼中皆是悲憤之色,口中卻咬緊牙關(guān),不吭半字。
太史昆見狀,又是一想,道:“你的仇家,是方才那些女真人?”
高大壯緩緩搖頭。
“哦,我明白了!兄弟們留步!”太史昆一聲令下,眾人便在這兩座軍營之中停了下來。太史昆目視高大壯,道:“原來當(dāng)年殘害高先生師兄弟上百人的,便是方才那個黑臉軍官?”
高大壯聞言,一雙老眼中竟是緩緩流下濁淚。半晌,高大壯勉強言道:“昆哥,如今他擁兵千人,我們不過十幾條漢子,此時不是談復(fù)仇的時候。”
太史昆一拍高大壯肩頭,道:“老高啊老高,我太史昆想玩死個人,還用得著動粗么?擦干眼淚,打起精神,只聽我問你一句:昔日的首惡,便是這黑臉軍官?”
高大壯精神一振,切齒道:“非也!老朽這張臉,便是這黑臉惡賊親手剁爛的,因而我對他記得最清楚!但當(dāng)年黑臉惡漢只是一名從賊,首惡另有其人!”
太史昆展顏一笑,道:“不急不急,賊人咱們一個一個收拾!依我看,這個造反的頭目蕭海里恐怕與當(dāng)年那樁血案也少不了有擔(dān)待。眾兄弟,臉上的神色給我往橫里耍,哥哥我今兒還就非得去會會那個什么蕭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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