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回【傷口】

　　藍奕冰的嘴角抿出若有似無的弧線，嘴角有著淡淡的疼痛，腦海深處的記憶仿佛要迫不及待的一涌而出。

　　他深深的凝望著滿臉淚水的霓裳，目光里送出來的是濃濃的疼愛。

　　“冰……”

　　藍霓裳膽怯的垂下頭，輕輕呼喚他的名字，原本，她的世界里只有五哥這樣一個身份，改口還真是有些別扭，但她知道這是五哥想要聽到的答案。

　　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來表達內心的情感，經過這一夜，她與五哥的感情已經完全變了質，再也不是普通的兄妹之情。

　　藍奕冰受寵若驚的抬頭望著低著頭的霓裳，應該不是幻覺吧，她沒有繼續(xù)叫他五哥，而是叫他……冰。

　　那么溫柔的聲音。

　　這就是他這么多年來想要聽到的聲音啊，不是五哥，沒有所謂的兄妹之情，況且他們本就不是什么該死的兄妹。

　　藍奕冰抓住了她的手，“霓裳，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他好喜歡聽她直呼他的名字，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從未有人這樣溫柔的呼喚過他的名字，他喜歡極了。

　　在藍霓裳的心目中，五哥已經不是原來的五哥，她不能當他只是他的五哥了，他給予她的已經不只是那么簡單的情感了，這與他得到的完全不成正比。

　　水離憂，對于那個人，她已經徹底死心了。

　　她要面對的不是過去，而是將來，她不應該苦苦的回憶著過去，在錯誤的過去中掙扎難受，她不該這樣。

　　過去的十七年，只當她做了一個夢，如今夢醒了，她必須重新站起來，今后的路還很長很長，那不過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冰……冰……”

　　這一次，藍霓裳大膽的抬起頭來，一雙明亮如水的眼眸直直的盯著五哥氤氳著薄薄霧氣的眼睛，她不再害羞，大聲的呼喚他的名字。

　　“這樣，好不好……就像你說的一樣，讓我們的兄妹之情從現(xiàn)在開始到此結束，你不再是我的五哥，我也不再是你的霓裳妹子，霓裳不能繼續(xù)當你是我的哥哥了，哥哥是不會為妹妹付出這么多的，冰……這樣叫你好不好……？”

　　藍霓裳知道自己說的有些肉麻，但這是她唯一可以回報給五哥的，那么溫暖的人，永遠與他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吧。

　　藍奕冰從未聽過這么好聽的話，這種話如果是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他不屑一顧，但偏偏是他最愛的霓裳說的，他驚喜若狂。

　　“真的嗎，真的愿意與我試試看嗎……？”他有些不敢相信霓裳的話。

　　也許是封閉的太久了，也許是將那份感情埋在心底太久了，所以聽到他一直以來想要聽到的答案，竟然還不敢相信。

　　藍霓裳深深的點頭，“雖然霓裳自己也不清楚，我對你的感情究竟算是怎樣的感情，是親情還是愛情，但是我會很努力的去愛你，給你溫暖，讓親情變成愛情……”

　　她用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慢慢轉身，仔細的盯著他血肉模糊的傷口，心痛的閉上眼睛，緩緩的低下頭，用顫抖的唇溫柔的貼向他背上的傷口。

　　他感覺到一雙冰涼的唇貼上了他的傷口，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來回呼出的熱氣在他的潰爛的皮膚旁邊氤氳。

　　他的身體不住顫抖著，豆大的汗水順著脖頸流淌下來。

　　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心疼，深刻的。

　　藍霓裳的唇邊粘上了他傷口的鮮血，鮮紅的血，咸咸的，澀澀的，充滿苦澀的鮮血的味道在唇邊染開。

　　她心疼他。

　　藍奕冰狠狠的推開她。

　　她驚愕的趴在床邊望著緊皺著眉頭的藍奕冰，然后坐起來。

　　“那些傷口，很臟……不要碰……”

　　“霓裳也想親自感受你的傷痛，想要幫助你減輕痛苦，怎么會臟，這傷口就像是盛開的紅色蓮花……好漂亮的，這每一道傷口都是你為我留下的淚水，怎么會臟�！�

　　藍霓裳的淚水點點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給了她一個信任的眼神。

　　她繼續(xù)拿起紗布，微笑著繼續(xù)為他處理傷口，細心的邊處理傷口邊溫柔的吹氣，雖然這樣能稍微減輕痛楚，卻不能當作止痛藥。

　　藍奕冰咬緊牙關，強忍傷痛。

　　淚，如一顆顆晶瑩的寶石墜落。

　　這應該算是愛情吧，藍霓裳真的累了，好想投靠在五哥的懷抱里，安靜的閉上眼睛，再也不去想那些難過的事。

　　既然愛一個人是這么辛苦的事，那么，她選擇被愛。

　　……

　　窗外。

　　雨絲在飛，卻不知是誰的眼淚在飛。

　　藍暄雪透過捅開的窗戶紙的一角靜靜的望著屋里面的狀況，今夜發(fā)生的一切，她方才都聽府里的下人說了，畢竟守在五哥身邊的是藍霓裳，而不是她。

　　如果換作是她在現(xiàn)場，她也會不顧一切的護住五哥，即使她沒有藍霓裳那么勇敢。

　　心底的傷，只有慢慢回味痛楚。

　　只要五哥能與他微笑著說一句好聽的話，那么她也可以為心愛的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然而五哥卻連正眼都不愿瞧她一眼。

　　他的眼中只有藍霓裳。

　　她也懇求過他，她拋棄自尊求五哥愛上她，但是他狠狠的拒絕了她，清楚的告訴她——有些人，說不出來哪里好，卻真實的存在于心底，就像刻在石碑上的字，永垂不朽。

　　方才藍奕冰與藍霓裳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她全部都看到了，她看到他們的關系突然間變得這樣，她真的無法接受。

　　長長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面。

　　她的心真的好痛。

　　她絕不允許自己心愛的五哥就這樣被藍霓裳搶走，沒有什么可以永垂不朽，即使是不朽的，那也一定是她的愛情。

　　想到這里，藍暄雪來到門口，敲門進屋。

　　對于藍暄雪的到來，藍霓裳顯得有些驚愕，但藍奕冰卻清楚的知道暄雪為何而來，很抱歉，他早已經將自己的心許給了霓裳，再也沒有任何的位置容得下她的存在。

　　“十妹……？”

　　藍霓裳放下手中的紗布，揚起頭望著藍暄雪。

　　藍暄雪連霓裳的臉瞧都不瞧，一雙明眸之中只晃動著藍奕冰蒼白的臉龐，她的眼里，她的心里，也只能裝得下他。

　　“剛剛聽說五哥被爹用藤條打傷了，暄雪就過來瞧瞧，送些特效的止痛藥來！”

　　她清楚的望著藍奕冰背上慘不忍睹的傷口，咬緊嘴唇，差一點難受的哭出聲來，深深的埋下頭來，從衣袖里掏出一個小瓷瓶，托在手中。

　　“這是波斯進貢過來的特殊的止痛藥，爹爹把這珍貴的藥給了我娘，娘又交給我，五哥傷得這么深，這一宿怕是都疼得睡不著覺，將這小瓶里的藥丸碾碎，涂在傷口上，不但可以加快傷口愈合的速度，還可以止痛……”

　　這是藍暄雪唯一能夠為五哥做的。

　　她不能留在五哥的身邊替他上藥，替他分擔痛苦，她就只能獻上自己微薄的能力，讓他可以稍微好過一點。

　　“謝謝，十妹……”

　　藍奕冰接過藍暄雪手中的小藥瓶。

　　他淡漠的聲音傳到藍暄雪的耳朵里。

　　這聲音就像是雙面利刃一樣般的狠狠割她的心臟，將她的心臟割的一片又一片，他可以叫藍霓裳為霓裳，就不可以叫她暄雪嗎？

　　她苦笑著，眼中帶淚。

　　“十妹……在你眼里，暄雪就是妹子而已嗎……？”慘白的臉寫滿了脆弱不安。

　　藍霓裳卻還像缺根筋一樣的傻傻的不明白這話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對待感情，她就是這樣沒有腦筋。

　　藍奕冰沒有說話。

　　“其實霓裳能給五哥的溫暖，暄雪也同樣可以給你，就說這么多吧，五哥你傷的太重了，好好休養(yǎng)身體，暄雪明日再過來看你�！�

　　轉身的瞬間，她的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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