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回【鴛鴦】

　　——題記

　　傳說，用紅紙剪一千對紙鴛鴦，送給心愛的人，兩個人就能夠長相廝守。

　　這鴛鴦其實比人更加有情，男女之間，其中的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無論多難過，還是可以活下去，但是鴛鴦之中死了一個，另一個也會跟著死了，無法繼續活下去。

　　人若是像鴛鴦一樣有情，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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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晴朗，天空瓦藍瓦藍的。

　　春日柔和的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地上滿是粼粼朗朗的光斑，花香靜靜綻放，一切都如此美好，令人心儀。

　　天空透藍明亮，盛開著大朵的云彩，庭院里不知是木槿還是梔子，空中薔薇花香甜。

　　柔和的陽光下，男生的臉棱角分明，頭發烏黑閃射出光澤，長而濃密的睫毛上揚著彎彎的弧度，嘴角微翹。

　　他正靠著木柱抬頭望著天際。

　　好寂寞的笑容，寂寞的讓人心痛。

　　“你在想什么事……？”藍霓裳站在水離憂的身邊，深呼吸。

　　水離憂的思緒被藍霓裳的到來打斷，發現她一臉天真的望著他的臉，看著她的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他不自覺的苦笑。

　　“真不知道你每日怎么能笑得那么開心，真的有那么多值得高興的事嗎……？”他倒有些羨慕她的笑容。

　　藍霓裳的臉上帶著笑容，但是心里卻難過的想哭。

　　他看不到她的眼淚，并不是因為她沒有眼淚，而是因為她不想她懦弱的眼淚被他看到，因為在乎感受，因為她想每次出現在他面前的都是她燦爛的笑顏，她想要他永遠記得她微笑時的樣子。

　　她的眼淚，硬生生的吞進肚子里，那苦澀交織的液體。

　　但是她不會這樣告訴他。

　　“人快不快樂都必須好好的活下去，既然沒有選擇，何不將笑容掛在臉上，至少你的笑容可以讓身邊的人得到快樂，再說，愁眉苦臉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讓自己本來就痛苦的心更加難過罷了。”

　　她也學他的模樣抬頭看著蔚藍的天際。

　　“有些事情，不要悶在心里不說出來，其實自言自語很舒服，久違的抒懷的感覺，人不能自閉起來，起碼要學會跟自己說話，十七年來一直生活在王府里面，這里沒有人情味兒，冷漠的可怕極了，也許就如后宮一般，只有妻妾間的斗爭爭寵與兄弟姐妹之間的爾虞我詐，想要保持一顆平常美好的心，真的很難……我想以你這樣淡然的個性也應該不喜歡皇宮里那樣的生活吧……”藍霓裳望著遙遠的天空，慢慢的說著。

　　水離憂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她看，他有些詫異像她這樣的年紀竟然能說出這樣深奧的話語來。

　　“霓裳知道，你不喜歡我，甚至很討厭我，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喜歡你……你就像天上的神，像太陽，而我卻是夜晚最不起眼的小星星，我們的距離很遙遠，但我是真的很想了解你，讓你不那么孤單，我一直在一邊數著你的笑容，可是就連你微笑的時候看起來都好寂寞，看著你愁眉不展，我的心也會覺得很難過……”藍霓裳那清澈閃著星芒的眼神幾乎能將水離憂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線打破。

　　如果這些話是從尉遲蘭馨口中說出來的，他會不顧一切的抱住她，再也不放開，而眼前的人恰恰不是他心愛的人。

　　“你對我的感情，是愛嗎……？”他平靜的問，從未如此平靜的對待過她。

　　“是。”

　　“你懂得什么是愛嗎？”

　　真是可笑，她怎么會不懂愛，如果她不懂得愛，又怎么會在前世與他殉情而死，直到這一世也無法忘記他，愛這個字眼，她應該比他了解得多。

　　“愛，就是心碎的過程，我的心情，總是隨著你的喜怒哀樂而變化，看到你總是這么憂傷難過，我也能感覺到心底的痛在蔓延，為你……”

　　水離憂怔怔的望著她。

　　“見不到你，我會想念你，心里總是掛念著你……我喜歡你的驕傲、你的冷漠、包括你的桀驁不馴，因為這才是一個獨一無二的水離憂，我喜歡你，就要喜歡你的全部，包括你的缺點，不然我不會輕易說出口……很抱歉，我只能用最樸實的格調來描述最華麗的言語，但這應該就是愛吧，至少是我所了解的愛。”

　　淡漠的笑容在唇角蕩漾，卻是苦笑。

　　“你了解那種被人遺棄的滋味嗎，那個人明明就生活在你的身邊，每日就在你的眼前晃來晃去，你內心在翻騰，卻不能表露出來，其實愛到最痛處，不是恨，而是視而不見……裝作你心里在乎的人就是透明的……”

　　水離憂有感而發。

　　藍霓裳猜想，這也許就是他內心隱藏的真正情感吧。

　　庭院間的水塘里，泛著清澈的波紋，蓮葉片片，魚兒游蕩，還有一對鴛鴦在碧綠的水塘里卿卿我我。

　　她望著水塘里成雙成對的冤枉，想起小時候娘親與她說過的話，傳說，用紅紙剪一千對紙鴛鴦，送給心愛的人，兩個人就能夠長相廝守。

　　“你看到水塘里的鴛鴦了嗎，這鴛鴦啊，其實比人更加有情，男女之間，其中的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無論多難過，還是可以活下去，但是鴛鴦之中死了一個，另一個也會跟著死了，無法繼續活下去，人若是像鴛鴦一樣有情，那該有多好……？”

　　藍霓裳不禁感嘆。

　　“如果相愛的人真能如鴛鴦一樣有情，那這世上又哪里來的離別與痛苦……人和人之間，就像水上飄浮的一座座冰山，每當春天來臨，它們想早日靠近，獲取一絲溫暖，但是不靠近會冷，靠近了它們會相撞，甚至是粉身碎骨。”

　　很深奧的言語，他依舊是水離憂，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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