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雪蘿睜開眼已是翌日清晨,窗外的鳥鳴聲驚醒了她。
失聲的笑笑,進赫連府約半年,她從未有一刻如此刻般,覺得清晨的鳥叫聲是如此響亮清脆,仿佛世界只剩鳥兒再無其他。
閉著雙眼,懶懶的動了動身子,眼眸硬是不愿睜開。
腰間的重量和懷中的踏實感讓她極不情愿的雙眼驀然大睜。
結果,眼眶紅了!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他們父子的睡相,赫連夜的在沉睡中少了冷冽,看起來盡是親和力十足,手撫上俊顏,外物的干擾讓他輕皺眉頭,或許太累,他并未醒過來,雪蘿的手指大膽的描繪他的輪廓,剛硬強悍之下,盡也如此溫柔。
好奇怪,她似乎并未真正聽到他的笑聲,偶爾的笑也是怒極的笑,并未發自真心,不知何時,他才會在她面前大聲的笑出來。
無關任何,只為想笑而笑。
他的手臂緊緊環著她——以及他們中間的小人兒。
手指自主意識的撫上赫連負劍的小臉蛋,熟睡的他連眉皺得也跟他爹一個樣,雪蘿失笑,果然是父子,血緣連心,遺傳基因還是非常奇特的。
赫連負劍的小腦袋抵在她的懷里,睡得舒服極了。
全身的酸痛提醒她睡得太久,久未進食的胃也在出聲抗議,看來,她這一覺睡得還真久。
輕輕抬起環在腰上的大聲,試圖坐起身來。
“醒了?”
“呃……對不起,吵醒你了”
赫連夜有神的雙眸一點都不像剛睡醒,緊緊的盯著她沒有出聲。
雪蘿啞口,滿臉不知所措。他干嘛這么直直的盯著她看,又不是沒見過。
“我臉上有長東西嗎?”胡亂摸了幾下,光滑如昔,并沒有奇怪的小東西跑上來湊熱鬧。
“雪蘿……”終于,他側身坐了起來,生平第一次,他溫柔的喚著一個人的名“太累了?嗯?”大掌撫上她的臉,大拇指柔柔的磨擦著。
雪蘿渾身一陣酥麻,一時間無反理解他話中之意。
累?如果連無所事事,吃喝玩樂也會累的話,那么她就真的累了。
自從進入赫連府,她就沒真正做過什么事!閑的讓她快以為自己是個廢人了。
“娘娘,吃飯……”稚嫩的聲音響起,小小的人兒,雙手揉眼,坐在兩人中間,嘴里仍喃喃著昨日睡著的話語,心中仍記得自己的娘親仍未吃飯。
真貼心不是嗎!
雪蘿感動的將他抱入懷中。
“寶寶最好了,知道娘快餓扁了,胃里空空的好像很久沒吃東西了呢,來,寶寶,娘帶你一起去吃東西……”
抱著小家伙便要下床。
赫連夜伸手環住他們母子,黑眸仍舊深沉,俊顏仍舊冷冽。
雪蘿不禁暗嘆一口氣,這男人一點自覺都沒有,要冷也得等一下再冷嘛,剛起床不是有個適應期嗎?
“你也餓了?”她問。
不然,干嘛要攔著她。
“昨日為何睡得連叫都叫不醒”赫連夜蹙眉。
“啊……昨天啊,那個,可能是太累了吧,也可能沒聽到”她哪里會知道自己連叫都叫不醒,因為壓根就沒感覺到有人叫她呀。
除了精神不濟,有點飄飄不定的感覺,只余胸悶。
或許,是不適應這兒的冬天,水土開始不服了。
“告訴我”雙眉微揚,對于這種答案他一點都不滿意。
“不是告訴你了嘛”雪蘿抗議,在看到他又一次揚眉,才不甘愿的噘起小嘴“人家肚子餓了,要是為了回答你這個問題餓死了怎么辦?”
她還想去研究研究呢!近幾日,她的身體經常出現一些非常奇怪的狀況,似乎是真的水土不服,可是,她在這兒已經居住將近半年,這種癥狀來的也未免太晚。
赫連夜凝視片刻后,也不再言語,跟著她下了床。
喚來等候多時的良辰美景,伺候穿戴洗涑,直到整整齊齊才又開口。
“把葛御醫請過來”
“是”
良辰領命,退了出去。
美景從雪蘿手中接過赫連負劍,赫連夜才將怔在那兒的妻子到軟塌坐好。
“交代下去,早膳送進房里來”。
“是,主人”美景抱著赫連負劍也出了房門。
雪蘿才緩過神來,他們都走了,要御醫來給誰看。
“你病了?”她伸手,撫上他的額,再測測自己的體溫,很正常!
“不是”抓住她忙碌的手,握在大掌中“葛御醫昨日便在府里侯著,是為你而來”。
“我……”
雪蘿納悶,她有請那位葛御醫來嗎?
“我沒事啊,請他回去吧,人家怎么說也是個御醫,從昨天等到現在,浪費太多時間了,這世界上還有很多人等著他救呢,良辰,美景,去去去,把那位葛御醫請回去……”
門人靜寂一片,無人應答,她才后知后覺回想起,兩人都忙去了。
“我自己去……”
剛起的身子被扯了回來,小小的身子靠入他的懷中。
“是揚煙說了什么話讓你不高興了?”
“沒有”她悶悶的說,小腦袋靜靜的靠在他的懷里。
“說謊”
“我從來不說謊”她生氣了“她說她的,我干嘛要聽,我干嘛要不高興,我才沒有那個閑情逸致自找麻煩,她愛來便來,不過休想在我這里討到便宜”明眸火花四現,這個死男人,是誰的錯?娶那么多老婆也就算了,還娶個三八回來,不吵不鬧會死人嗎?“你啊”她在他懷里坐直,小手直直指向他的鼻“娶回來就要顧著,別讓她們老是打翻醋筒,酸死人了”。
嬌軀很明顯的顫抖著,表示她的氣怒。
赫連夜啞然,只是伸手安撫她狂燒的怒火,這是第一次,見她如此生氣。
之后,葛御醫隨著良辰而來。
一般診斷之后,胡須花白的葛御醫才慢吞吞的開口。
果然不失慢朗中本色。
“夫人無大礙,只是水土不服,勞累了些,多休息,老朽配上幾副藥吃上幾次癥狀便可解除”。
真的是水土不服!雪蘿皺眉,心中沉悶極了。
不是她不相信御醫的醫術,而是過了半年才水土不服也太奇怪了,她自認適應力極強,從小到大,跑了很多地方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水土不服的現象。
“吃幾次真的可以好?”狐凝的問,驀然感到失禮,復又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您老快開藥方吧”。
“……沒事……”他安慰。
她一僵。
“我知道”能有什么事!“我肚子餓了”。
真不是個體貼的男人,不會等她填飽肚子再讓御醫來嘛。
“美景這就去傳膳”
……
把肚子填得飽飽,雪蘿終于又有了力氣。
“什么?你說揚煙被趕出府了?”為什么?赫連夜為什么要這么做,揚煙怎么說也是他娶進門的不是嗎?
“夫人,昨晚主人回來很擔心夫人,知道揚煙側夫人善自闖進紫月軒便要方總管將她趕了出去”依她看,主人這都是為了夫人而做。
趕哪!多嚴重的字眼。
“我同情她”可憐的女人,到頭來,苦得還是自己。
“夫人,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比如說身后的兩位。
此時,雪蘿在紫月軒外的銀湖畔小坐,銀湖是紫月軒以南的一處湖畔,聽說是當年赫連老爺硬要個湖,赫連夜才命人建的。
水很清澈,冬的氣息,飄浮在水面上,有絲涼意,卻有無故的吸引人。
“子伶給夫人請安”
“水靈給夫人請安”
雪蘿一怔,有些懷凝眼前兩個艷麗的女人真是的印象中的那兩位嗎?憑著赫連家的財勢,權勢,將自己抬高到不可攀的兩位側夫人,如今盡然給她請安。
莫非,天就要下黑雨不成?
抬首仰天,暖暖的日陽仍在,沒有一絲變天的打算。
“你們……有事嗎?”突來的有禮還真讓人不習慣。
人性,人性,人的性格天生注定,或于后天養成。第一眼便讓人習慣了她們的性格與形象,如今,形象大顛覆,還真是令人菲夷所思。
“夫人,往常是我們不懂事,常常頂撞您,還請夫人千萬別往心里去”子伶揚著扭曲的笑,有些別扭,向來高高在上指呼慣了,突然的低聲下氣又怎么習以為慣,揚煙成了棄婦,是眼前這位厲害女人的示威,若她們再不做點什么放下身段,下一次被趕的或許就是她們了。
“是啊,夫人,都是水靈不好,不懂事,還請夫人見諒”
雪蘿翻翻白眼,不懂事?她們每一個可都比她大,要不懂事也是她先不懂事,還輪不到她們。
不過,是女人的命吧。
生長在這樣的時代,與他人同事一夫還得看人臉色,不可憐嗎?
“我沒放在心上”她從來不做那種消化不良的事。
“那……那,夫人,可千萬別趕我們出府啊”子伶和水靈見狀忙說,就怕她一個心情不好,什么請求都聽不進。
“趕你們出府?”她們?什么時候她盡也有趕人出府的權利了,這府里的人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當家作主的可不是她,要求也得求對人哪。
而且,她很想趕她們走。
不是因為她們的態度,也不是恨她們,而是——站在一個女人的立場,有誰愿意于人共事一夫,她既然把自己給了赫連夜,自然也期望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對待。
既使不知何時她會離開,但是在她在的每一天里,至少,他的眼中看的要是她。
“你們回去吧”她做不了主。
也無法為難別人,她最經不起人求,半年來,赫連夜進進出出都是紫月軒,從來都沒有進過西院,對她們更是視若無睹,會有揚煙那樣的心理并不奇怪,如今,她們求得也不過是塊安身之地。
她又有何資格去趕她們。如今,她求的不也是在這個世界的一塊安身之地嗎?
“夫人這是……”不明確的答案急壞了兩人。
赫連夜對她們再不好,她們也還是赫連夜的側夫人,家人的地位得保,她們的名聲也還在,如今,只求能呆在府里。
只求,夫君終有一日能回眸一探。
“我不會趕你們走的”她保證。
兩人松了口氣,才小心亦亦的告退離開。
風依舊輕撫湖面,輕輕的,涼意不重。
雙眼飄向湖面,無意識的注視著。
好奇怪,人的態度會隨著環境而被磨得不成樣,連她也是,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只不過是在以局外人的身份在看這出戲,偶爾指手劃腳一番。如今,盡真正的參與其中,不能自己。
“娘娘……”
遠處,童稚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一朵燦爛的笑揚起,張開的雙手準確的將小人兒納入懷中。
“寶寶乖不乖……”
“……寶寶乖……”
“乖嗎?”
“乖……”
呵呵,風在笑,笑人癡傻,笑人呆。
一雙母子,靜坐風中,毫無寒意,盡知嘻笑。
遠處樓閣,高大俊挺的男子深遂的眼眸眨也不眨的注視著這一幕。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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