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秋的風帶著些許寒意,該入冬了!
日王壽辰,百官齊祝,黑顏、水月兩國國主皆與官員齊齊拜會,見到連無郝之后,雪蘿才真正明了赫連夜那日沉聲提醒她是他的妻這句話的真正含意。
曾夢過司如一的生平,除卻與赫連夜生有一子未在夢中顯現之外,其他都清清楚楚的重現她的眼前,連無郝正是司如一心心念念的連哥,正是連無郝,讓對他充滿愛戀的女人寧死也不從他人。
日王宴客落陽殿,雪蘿與赫連夜端坐主位之下左首,正對面便是莫測高深的水月國國主及溫文俊雅的連無郝。
黑顏國新君黑翼則是坐于宴席尾端,獨飲烈酒,無視他人,卻不至過于失禮。
氣氛顯得有絲詭異。
連無郝從進入落日殿初,那雙深情的眼眸便未曾離開過雪蘿的身影。
如一。
連無郝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自己想將佳人擁入懷抱的沖動,試著坐正身來,修長的手緊握成拳,激動的情緒就快沖破障礙,狂喜淹沒了所有的感覺。
她還活著!美麗的嬌顏如昔,那雙眼仍舊靈活轉動,那雙白嫩的手此刻正捻過一塊白玉糕點放小櫻桃小口中。她是真真切切的活著。
雪蘿從糕點中抬頭,看了他一眼。
“再看也沒用,她不會再活過來”她閣下糕點,朝主位的日王擠眉弄眼,心情糟糕透了,本來以為會見著面的老國師連個影兒也沒有,那她來干什么?在這種僵硬的氣氛下用餐,免了吧,她怕會消化不良。
“夫君,我先回去好不好?”紅唇貼進赫連夜的頸邊,輕輕的說道。赫連夜冷冷注視對面毫不掩示的連無郝,火辣辣的目光,似乎就要將她生吞活剝,黑眸閃過一絲陰沉。
“先在御花園呆著”
雪蘿一陣愕然,在御花園等?她又不是認不得回府的路。
她不滿的噘起小嘴便要抗議,在迎上他那冷冽的深眸時,抗議之詞自動消失。
不情愿的甩袖離開,氣呼呼的紅了一張小臉。
赫連夜視若無睹,犀利的眼眸冷冷注視連無郝,心早已不在席上的連無郝壓根就沒注意到正被人冷眼相向,一顆心早就隨著雪蘿的身影飛了出去。
臀下的簇花團輔似乎突然帶刺,令他難以再呆一刻。
日王無措的打量尷尬的氣氛,這下連師娘也棄他而去,師父連冷眼也不給他一個,他該如何收拾這殘局。
“各位慢用,本王突覺不適,先行休息,慢用,慢用……”不等他人有任何回應,日王便飛快的跳下主坐,沖回后殿。
獨留一室沉寂,文武百官,各國各族之主,舉杯不知敬誰,若大的落日殿除卻月光杯與桌的撞擊聲,只剩淡不可聞的嘆息。
如此君王,太過兒戲。
……
御花園
雖是深秋,御花園中卻仍百花齊放,順應時節的花兒們爭相斗艷,誰也不讓誰。
如此美景,此時卻無人欣賞。
雪蘿哀怨的望著美麗的花兒,感嘆自己的苦命,靈巧的雙眼從花兒移開,飄向遙遠的空中,不同的時空下,她已不知自己曾經頂的是哪片天。
“師娘”興奮的叫喚聲從花叢中傳來。
她收回飄遠的思緒,狐疑的轉過頭,側耳傾聽。
“——”
聲響大了些,又叫喚一聲。她等了好一會,才確定那叫喚聲是出自誰的口。
沒多久,耀眼的龍袍便從花叢中躍出,鬼頭鬼腦的四處張望,確定四周沒有閑雜人等,才大大方方的現身。
雪蘿扔下手中的花辮,穿過花兒,直往前走,立在日王身前。
“你……走錯地了吧……”壽星可以到處亂跑,留下滿室的貴客嗎?
日王緊張的四處張望,確認沒有人因為雪蘿的話出現之后,才大大的緩了口氣。
“師娘,徒兒今年才十六,不想英年早逝,來的全是一堆怪胎,徒兒哪里還呆得下去嘛,只要師父不來抓……呃,不來找徒兒回去,已經是萬幸了”說完還夸張的做了個拭汗的動作。
雪蘿失笑“還不是你自找的”。
“是是是,徒兒自找罪受,可是……文武百官怕本王,水月國的國主莫測高深不說話還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還有黑顏國的新任國君,比師父還冷,快被凍死了”尊王貴氣早已被他丟至九霄云外,此時的日王,只是一個向長輩抱怨的小玩孩而已,褪去君國重任,他也只是個陶氣的孩子。
“那他們怎么辦?”正主兒都不在了,這宴還吃得下去嗎?“你怎么了?”
適才還開開心心抱怨的日王青了顏,一張娃娃臉扭曲,臉色難看的盯著她身后。
雪蘿狐疑的轉過頭,果然,能讓日王的表情有如此大程度的轉換非赫連夜不可。
“身體不適?嗯?”赫連夜瞇起黑眸,低頭看著他。
日王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需要請御醫嗎?”他冷聲問道。
日王的腦袋垂得更低了,幾乎要埋進花叢里。“不……不,不需要……”囁囁嚅嚅顫了音,他不知道師父會這么生氣,要是早知道,打死他也不離席。
不知道現在回去還來不來得及?
“如一……”激動的聲音從赫連夜身后傳來,修長的身軀此時看來有些單薄,清俊卻瘦弱,讓人不禁擔心,是否風風稍強便能將他整個吹走。
他無視赫連夜的存在,直直的走向前,在雪蘿的身前停下,修長的手握住雪蘿的小手,珍惜的握著,一如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赫連夜銳利的黑眸往前一掃,惡狠狠的盯著那雙不知死活的手。
日王暗叫一聲糟,眼下可不是回席那么簡單,若這個不知死活的男人再握下去,水月國便注定沒有國師鎮國。
“司如一”
呃?
雪蘿回神,訝異的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被人握在手里,而且還是牢不可破,掙扎不開。
她可憐兮兮的向赫連夜求救,在迎上他黑眸的那一刻,幼小的心靈再次被震的發顫,他在生氣,非常的生氣。黑眸中飛躍的火花即使相隔幾人也能清晰可見。
燙熱的火炎似乎要硬生生的將她化為灰盡,到口的話吞了回去,氣極的他怎能替她解圍。
“好痛,放開我好不好”雪蘿打算先禮后賓,她很禮貌的要求對方放開她的手,即使她是被國師帶來替司如一贖罪的,為了水月國的國民能安定渡口,她才免費委屈自己留下,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她可是一點討好他的義務都沒有。
“如一,跟我回去好嗎?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眼中的深情依舊,他松了手勁,卻仍牢牢的握住她的手,說什么也不肯放。
小腦袋無力的低垂。她話還未開出口,赫連夜猛然沖了過來,一掌便直沖連無郝的面門。
任何男人都無法忍受別的男人當著自己的面跟妻子調情。
他,赫連夜,更不充許。
連無郝反應極快,松開雪蘿,翻手成劍,也朝赫連夜揮了過去。
只聽得鏗鏗兩聲,拳腳相向。
“啊!”怒火殺氣間,雪蘿驚叫出聲。
這是什么情況?這兩個男人不會是為了她才出手的吧?真是野蠻人,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嗎?會武功很了不起是不是?
兩個男人眼明手快,不愿傷了她,同時伸手,想將她拉到身后護著。可這下一人一邊,一人一手,雪蘿人在中間,兩人都不肯放手。
赫連夜和連無郝一瞪眼,同時對著對方低咆。
“放開她!”
一人一句,一詞不差。
眾人一怔,這下好了,誰也不肯讓誰,連無郝死定了。下一瞬間,怒火沖天的赫連夜鐵拳毫不留情的對準連無郝的命門。
一個吃力,連無郝節節敗退,清瘦的身軀搖晃不已,令人擔憂。
“好痛”雪蘿低呼一聲。
她的手快報銷了了。
這群不懂得憐香惜玉的臭男人,她不爽的甩開緊抓著不放的兩只大掌,好不容易獲得自由之后,她聰明的退得遠遠,再也不想成為炮灰,被拉來扯去。
赫連夜陰著臉,雙眸眨也不眨的直直盯著她。
雪蘿心中一窒,第一次,在他眼中真真切切的看到自己,仿佛他的眼中、心中此時只容得下她一人。
身體似乎有自己意識般,輕輕的走近他的身邊,握住那只仍然僵硬得隨時準備殺人的大手“人家是你的妻子嘛”。
赫連夜沉默不語,眸中的火焰卻瞬間淡熄,仿佛似才怒氣駭人的并非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日王,敝國國師莽撞,還請日王和赫連將軍多多見諒”一直未曾開口的水月國國主,面色淡然地為連無郝求情。
水月國可無主,卻不可無國師。至老國師往后之后,連無郝便是水月國唯一的希望。
“呃……”日王無語,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得罪的可是師父,若是其他人倒是好商量,這水月國的國師無禮的拉著師娘的手,師父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吧,可是師娘必竟是水月國的長公主。
“是啊,日王,夫君,你們就原諒他吧,人都會犯錯,給他一次機會好嗎?”國師?國師?他是水月國的國師?那老國師是怎么回事?一國到底可以有幾個國師?
她的頭好暈啊?誰來幫幫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松開赫連夜的手,快步走向連無郝,在看到他搖搖晃晃的身軀時,禮貌的問了一句“你還好嗎?要不要請御醫”。
語才剛落,背后便一陣陰涼,不用看也知道準是赫連夜在用冷眼瞪她。
可是現在她才顧不了這么多。“能告訴我,水月國的國師有幾個嗎?”
“只有一個”
“你?”
“是的”連無郝不解,她身為水月國的長公主怎可能連這等小事都不知,水月國向來都只有一任國師,地位崇高,是無可取代的,身為連氏一族,便是世代相襲,國師一脈人丁稀少,如今,也只剩他一人。
天機泄露,必遭天遣,日繼稀少的連氏族人便是上天對他們的懲罰。
“那老國師去哪了?”雪蘿的表情變得很古怪,一張小臉皺皺的,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她已于月前往生”只為了挽救族人,卻也是一件除了國主與她不能讓人知曉的事。
她,連死也不安翔,只為自己自私的拖累了他人。
“往生了?”往生的意思就是死了?,嬌小的身軀無預警的倒地,心里絕望的破了個大洞,滿腔的不滿終于化身淚水,全倒了出來。
連無郝向前想扶起她,卻被赫連夜一把推開。一把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
雪蘿可憐兮兮的窩在赫連夜懷里哭得聲歇力竭,雙肩因為激動而顫抖不已,小手只有緊緊的抓住赫連夜的衣襟。
死了?她怎么能期望一個死人能帶她回自己的時代。
老國師,你怎么可以失信,人家以后要怎么辦嘛,難到要一輩子留在這里當別人的替身嗎?
唔……她才不要。
赫連夜僵硬的雙手輕輕環上她,卻不曾出言安慰。
倒是一旁的日王頓時傻了眼,原來師娘哭起來也這般嚇人。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皇妹,雖然老國師已過世,但是新任國師仍舊會同老國師一樣盡心護衛水月國,你就別傷心,小心哭懷了身子”
名義上,水月國的國君,是她的哥哥。
果然,雪蘿緩了哭聲,只是小聲的低泣。
不是因為安慰,而是因為話中的深意。
她推開赫連夜,挺秀的鼻哭得紅通通,正一抽一抽好不可憐,她站在連無郝面前“你真的和老國師一樣厲害嗎?”她可憐兮兮的問。
連無郝無意識的點頭,貪看這美麗的嬌顏。
曾經,她只為他流淚。
如今,她已是別人的。
“那,我以后就要靠你了”激動的抓起他的手臂搖晃,“你……”
話未落,嬌小的身子已被攔腰抱起,赫連夜怒顏出現在她面前。“你是我的妻”寒冷如北極冰雪般的語氣,嚇呆了雪蘿。
她剛剛有說什么不該說的嗎?
除了同情的眼光,沒有人回答她,被赫連夜橫抱在懷里,掙扎不開,氣怒的火炎從他身上傳到她身上,直至心底,她驚了心,一心想求救,可是,連最有可能的連無郝也被她名義上的哥哥拉開。
他真的生氣,比任何一次都生氣。
他會不會真的一怒之下捏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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