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病重結(jié)心藥何求
第二日四更時分,朝中便有消息傳出,皇帝因痛失愛妃,心力憔悴,大病不起,一應(yīng)朝政,全部交給太子處理,任命左相為輔政大臣,協(xié)助太子處理國事。
水溶暗叫不好,賈門一族,上百年的望族,這回可是走到了盡頭。
賢德妃薨逝,按照常理,當(dāng)時第一要事,便是擬定貴妃的謚號,然后著禮部侍郎主持喪葬事宜。然太子臨朝,閉口不提貴妃謚號之事,左相似乎也忘了此事,并不提醒太子。滿朝文武心中雖有疑慮,但卻因賈府已經(jīng)被查抄,賈政等人已經(jīng)鎖拿進京,所有的事情連載一起,竟然沒有幾人敢站出來說話。
水溶原是閑散王爺,平日并不用上朝參與政事,只不過是聽皇上的調(diào)遣,偶爾出去半個閑差,或者陪太子練習(xí)騎射,吟詩作詞,品茶對弈而已。如今太子臨朝,倒是沒忘了素日這個好友,于是傳了一道諭,著水溶自明日起,隨滿朝文武上朝參知政事。
水溶暗道太子果然雷厲風(fēng)行,看來只等著皇上咽了那口氣,他便可以榮登大寶了。
四更時起身,水溶一直在書房里坐到午時。自傳達太子口諭的勤政殿總管太監(jiān)李四保走后,水溶便沒說過一句話。
因午膳時分已到,水安便帶著十幾個丫頭到了書房外邊,丫頭們各自手里捧著食盒一溜兒站在廊檐下等候,水安便悄聲的進了書房,見水溶在書案前呆呆的坐著,便上前去打了個千兒,陪笑道:“王爺,已經(jīng)午時了,請您用膳。”
“不用。撤下去吧!彼苊嫔届o如水,深入秋潭的眼睛波瀾不驚。
“王爺,您早起便沒吃東西,這會子若再不進點熱湯水兒,這身子如何受得了?”水安跪在地上,幾乎哀求著說道。
“罷了,如今索性連你都不聽我的話了,真真這北王府沒人把我放在眼里了!”水溶眉頭微皺,眼睛里的余光瞥了跪在地上的水安一眼,“把飯擺到那邊!
水安聽主子前面的兩句話,似是惱了自己,心中正驚慌著不知該如何是好,又聽叫擺飯,立刻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到門口,輕聲說道:“快,擺進來!”
十六個一色衣著打扮的丫頭排著隊走進來,邊上便有兩個丫頭上前,把她們手中的食盒兒挨個兒打開,把里面色香味兒俱全的珍饈佳肴一盤盤擺在桌子上。
“王爺,飯傳來了,您趁熱用點!彼灿肿叩剿芨,躬身行禮,請水溶用飯。
“恩!彼軕(yīng)了一聲,起身來走到飯桌前,只隨便指了一樣細粥,一個穿蔥綠衣衫的丫頭便上前來,拿過定窯脫胎纏枝蓮花的碗來,給水溶盛上粥,遞到他的手中。水溶吃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于是問道:“這粥還有嗎?”
“小廚房里做的細粥,只有王爺?shù)姆堇,并沒有多余的!彼裁υ谝贿吇氐。
“把這個給竹影閣送去吧!彼苷f著,便指著大盅里面剩下的細粥,淡淡的說道。
“呃……”水安嚇了一跳,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回頭看看邊上的一溜兒丫頭,得到肯定的目光,方忙回道:“是!
王爺吩咐的事兒,水安從來不敢假手他人,于是他自己親自帶著人,用暖盒捧著那滾熱的粥,一路小跑往竹影閣來,見著盧氏嬤嬤,細細的說明了原有,盧氏連忙點頭,但卻露出為難的神色,輕聲說道:“大管家,不瞞您說,那位姑娘如今吃藥都難得很,昨晚華先生來了,也只是嘆氣,只留下了幾顆丸藥,說若是能喂進去就喂,喂不進去也沒有什么好辦法了,這會子,她哪里能吃的進粥去?”
“哎呦!我的老天爺,這可坑死我了。在這府上當(dāng)了幾十年的差,也沒遇到過這么難辦的差事。咱們那主子你是知道的,何曾見他對誰這么上心過?果然這位姑娘有個好歹,只怕這王府的天要翻過來了!”水安連聲嘆氣,搖著頭,在竹影閣的院子里打轉(zhuǎn)兒。這樣的話,他萬萬是不敢去回水溶的。只是這一回去,水溶又必定會問,可怎么回話兒好呢?
“大總管,華先生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您思忖著,若能回了主子,許是能救這姑娘一命!北R氏見水安如此緊張為難,瞧著心中也極為不忍,再者,她也瞧著黛玉可憐,好好地花兒一樣的姑娘遭了嚴霜一般,就這么凋零了,豈不可惜?于是便多了一句嘴。
“什么話兒?你快說!彼猜犝f此話,立刻止住了腳步。
“華先生說,心病還要心藥醫(yī)。這位姑娘是思慮過重方才病得這般模樣,若是心病不除,再好的靈丹妙藥也沒用!
“嘿!這不等于沒說嘛?”水安聽了這話,一拍大腿,為難的看了看竹影閣的門口,轉(zhuǎn)身離去。
梅瑜澤又來找水溶下棋,二人依然是在書房的暖閣里,對坐在暖炕上,一黑一白,戰(zhàn)事正酣。
水安悄聲的進來,只立在一邊,不敢多話。
梅瑜澤因被水溶逼得緊了,便放慢了速度,手中持著一粒白子,遲遲不肯落下。水溶見了,嘴角彎了彎,沒有多話,只抬頭要茶時,卻看見站在一角的水安,于是問道:“怎么樣?”
“回王爺,盧嬤嬤說……情形不太好。”水安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怎么,他也沒辦法嘛?”水溶的心一沉,華先生可是原來太醫(yī)院里最有名的太醫(yī),因當(dāng)初負責(zé)太皇太后的病癥,太皇太后因被人毒害,夜里猝死,華先生獲罪,滿門抄斬,水溶的父親當(dāng)時憐惜華先生的醫(yī)術(shù),不忍讓一代名醫(yī)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便偷偷地做了個手腳,把他救了出來,改姓華,譽為華佗在世的意思。十幾年來華先生都依附于北靜王府生存,在京城不知名的小胡同里,開了個小醫(yī)館,平日不過給百姓們治個頭疼腦熱的,掙幾個錢糊口。并不敢與北王府有過多的來往。
若是連他都沒有辦法,水溶可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
梅瑜澤見水溶沉默不語,便回頭對水安說道:“你這老東西,說話別吞吞吐吐的,還有什么,盡管說出來!
水安聽了梅瑜澤的話,悄悄地看水溶的臉色,但見水溶神色平靜,并沒有反對的意思,于是大著膽子回道:“老先生留下一句話:心病還須心藥醫(yī)。”
“心?”水溶皺起眉頭,她有什么心?難道還是寶玉?
想到寶玉,水溶心中又浮起隱隱的恨意,明明是不能依靠之人,她偏偏把一腔深情給了他。到頭來被別人算計利用仍然不悔,真不知她是聰明還是傻!
“心病還需心藥醫(yī)?”梅瑜澤淡淡一笑,看著水溶,輕聲問道:“如今她還能分清身在何處嗎?又何以分的清心藥所在?”
水溶聽了此話,眼神恍惚一動。便把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盤上,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今兒到此為止吧,你先回去。明兒開始,我也得上朝去了。偷得浮生半日閑,且讓我今日好好地閑散閑散!
“是了。王爺多多保重身體,瑜澤告辭!泵疯勺旖锹冻隽巳坏男σ,起身告辭。
“你們都退下吧,讓我一個人走走!彼艹隽朔块T便往園子里來,遣退了跟在身邊的下人,獨自一人往竹影閣走去。
昨夜一場大雪,北王府的園子里整個一個琉璃世界。因梅瑜澤愛梅,水溶又同梅瑜澤關(guān)系親密,這北王府的園子里倒是種了上千株梅花,各色品種皆有,且都是極品。此時梅花映著大雪開放,園子里處處可聞見悠遠清冽的梅香。
竹影閣又在眼前,水溶立在院門口沉思片刻,便抬腳進門,小丫頭聽見動靜,已經(jīng)迎了出來。盧氏和筍兒聽見小丫頭給王爺請安的聲音,也跟著出了屋門。水溶只點點頭,便進了屋子,里面靜到了極處,地下的百合大鼎里焚著瑞腦香,幽幽不絕如縷,散入角落深處。
“你們且下去吧!彼軘[擺手,讓三個下人都出去,自己脫掉了鹿皮軟靴,只穿著白色的棉襪,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慢慢的走近了那張花梨木雕花床畔。本書由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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