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之后洛煜辰知道自己上當了，氣的一轉身離開，于是接連三四天也沒見他的人影，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去了沉香樓。切，什么了不起，還不稀罕你留在府里呢。

　　在府里閑著無事，就隨便逛起來，心血來潮想去看看洛煜辰小妾長什么樣子，于是按照小朵說的方向摸索，不多時就看見一個靜靜的小院落。對于里面住的女人很好奇，因為她身邊的丫鬟是從娘家帶過來的，又不讓別人伺候，所以她的詳細情況都不了解。

　　趴在院子門口偷偷觀察，只見她在一小片花海的旁邊坐著，身邊站著她的丫鬟，由于是背對著我，看不見她的臉，更增加了我的好奇。看那背影很柔弱，很孤獨，甚至……罩著一層憂愁。那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

　　“誰在那里？”她轉過臉，輕柔的嗓音滑過心上，令人感覺很舒心。

　　“是我！”站出身，愣愣的看著她，再次見識到了古代的美女。她的姿色絕對不比楚宛晴差，只是她們屬于不同類型，她一看就是溫婉含蓄的美，讓人一見不由心生憐惜。真不明白，洛煜辰放著這么美的小妾不理，偏偏出去尋花問柳。

　　“你府里的丫鬟？”雖然她不笑，可以我還是感覺她很好說話，心地應該很善良。

　　“是！”站在她面前，再浮躁的心都能靜下來。

　　“你怎么會來這里？”

　　“我是隨便逛逛，就……”摸摸鼻子，說的有點心虛。

　　“我知道你說謊，不過，若沒事的話就走吧。我喜歡安靜！”點明我在騙她的，卻依舊毫無表情，不喜不怒……難道她的心死了？

　　“是！”口中雖答應著，可身子未移動半分。

　　“……”見我依舊站著，她不禁奇怪的挑眉看向我，“還有事嗎？”

　　“你是為了洛煜辰不來這里而不開心嗎？”真不懂自己怎么會說出這句話，見她詫異的眼神，腦子一發熱接著又說道，“其實你不應該這么傷心的。他不來還是好事，他那個人風流花心，霸道蠻橫，自戀……總之，全身沒有一點可取之處，所以你根本不用為他而傷神！”壓抑在自己心里的話，一下全吐出來真是爽快。反正洛煜辰也不來這里，她就算有心告狀也沒機會，自己完全不用擔心。

　　“你……真是丫鬟？”她看我的眼神多了點亮彩。

　　“恩，對！”使勁點頭。

　　“那你說，明知道一個人永遠不會來，卻還傻傻的等下去，值得嗎？”她的眼里瞬間蒙上一層水霧，看的自己都難過。這就是所謂的‘我見猶憐’吧！

　　“你很愛他？”看她的樣子就知道，還真不明白，那洛煜辰哪一點值得她去愛。

　　“愛！很愛！”微皺蛾眉，嘆息一聲，“就算愛又怎么樣，他永遠不會來，永遠不會……”

　　“你這是何苦呢！”心里嘆息，嫁進來也有一年多了，洛煜辰一次也沒來過，她居然還癡癡的等著。

　　“沒辦法，心丟在那個人的身上收不回來了。五年，我整整等了他五年……”一滴淚滑出眼角，讓我想到蔚初的眼淚，想到綠衣的痛苦眼神……為什么洛府有這么多傷心的人。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他來的！”自己肯定是瘋了，居然管起這種閑事。

　　“呵呵……”她苦笑著搖頭，眼睛飄向遠方，“不可能的，他永遠不會來……”

　　“……”默默的看著她，身上那濃烈的癡，濃烈的愛，濃烈的哀怨……讓自己的眼睛微微發澀。不再打攪她的沉思，靜靜退出了這個寂靜的院子。

　　‘夢苑’。這就是她守著的一方小小天地，等待她的愛人，日日夜夜的思念，歲歲年年的失望。洛煜辰！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小朵，”看著她不停的刷著碗盤，想了很久終于問道，“你知道爺的小妾叫什么嗎？”

　　“木木？”忙碌的手停了下來，小朵抬眼疑惑的看著我，“你怎么會想到打聽她？她在洛府里幾乎都快成透明人了，就像從未存在一樣。”

　　“我好奇嘛！你快講給我聽拉！”還是不告訴小朵我見過那個人，免得她又問東問西的。

　　“好吧。”小朵被我磨的妥協，“她叫聶蓉兒，是聶府的小姐。聶府的老爺為了攀上洛府的關系，于是想將女兒嫁過來。爺本不同意，可老夫人聽說后，說那聶小姐品貌兼具，就做主應下了婚事。爺知道后硬要退婚，聶家老爺見爺態度堅定，于是說可以讓自己的女兒做妾室，但婚一定不能退。”

　　“那爺就娶了？”也他沒堅定立場了吧？

　　“老夫人說了，這聶小姐若娶進來，以后再不強制管他的婚事。所以，爺就娶了。”小朵說完，拿起一個碗繼續刷著，“你不知道，當時，這可是梁洲城最轟動的消息呢。”

　　“哦！”點頭，突然覺得不對勁，猛的抓住小朵的手問道，“小朵，你剛才說什么？這是哪里？‘梁洲城’？”是我地理學的不好嗎？為什么我不知道歷史上有這么個地方？

　　“是啊，木木你怎么了？”小朵不明所以的看著我，“難道你不知道嗎？在滄虞王朝除了王城，梁洲城就是最大的了。”

　　“哦，沒……沒什么。”掩飾的笑笑，“你慢慢洗，我去隨便轉轉。”

　　這里是梁洲城，是滄虞王朝的一個城池，自己還一直以為穿到清朝呢。平時也不出門，以致于完全沒有考慮朝代問題，反正這個對于自己也無所謂了，不論在哪里都是差不多，男人當道的世界！

　　“顏兒，做什么呢？”聽到蔚初的聲音，抬眼一望這里不是蔚初住的地方呀。

　　“我只是隨便逛逛，你在這里做什么？”看蔚初指揮著下人搬運東西，似乎很忙。

　　“還記得上次在楚府見的李浩豐嗎？”蔚初將我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說道，“李府做的也是漕運生意，向來與洛府不合，這次他向宛晴提親又被拒絕，一定會將矛頭指向洛府。小人之心不得不防，這次我們要出的貨很重要，不可出現任何紕漏，所以，現在我們就使一出空城計，等待他上鉤。”

　　“哦？”看蔚初自信滿滿的眼神，笑著問道，“你知道他一定會上當？萬一他不去劫這批貨，或者是本人不去呢？”

　　“這個我們事先都考慮過，”蔚初依舊笑著，“你知道煜辰為什么總去沉香樓嗎？”

　　“他？他那個人……”不屑的一撇嘴，整個一個花心大蘿卜，還用問理由嗎？

　　“我就知道你對他有很多誤會，其實……”蔚初說著停了下來，看到我追問的眼神，瞬間笑的有點酸楚，“因為李浩豐與洛府之間的恩怨源來已久，沉香樓是他常去的地方，而依蘿……表面上看是被煜辰包養的花魁，實際上早被李浩豐收買，每次將煜辰所說之事一字不漏的轉給李浩豐。我們也就利用這個情況，將這次的送貨時間放出風去，依照李浩豐的個性，面對這么一大批貨物，心里的新愁再加上舊恨，一定會令他親自出馬。”

　　“到時候就可以將他逮個現形了！”兩眼一亮，不得不說這個計策很好。不過，洛煜辰是為了生意犧牲男色？想著就有點別扭呢。不管怎樣，他包養花魁是不可抹殺的事實，第一次見他就被我撞上。

　　“顏兒，你……”蔚初有點欲言又止，終于鼓起勇氣說道，“你對……”

　　“蔚公子！”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打斷了蔚初的話，“蔚公子，貨已經裝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起運了？”

　　“……”蔚初看了看我，嘆息一聲，“起運！”

　　“是！”那人回頭對著一旁小廝的說道，“將在院外等候的運工招進來，起運！”不多時，進來了二三十個粗壯的搬運漢子，扛起裝好的箱箱貨物裝車拉往碼頭。對于這件事蔚初做的很謹慎，搬運工根本不知道自己搬的是什么。

　　“顏兒，這件事我必須親自監督，所以……”蔚初仔細盯著他們裝車，嚴禁任何人說與貨物有關的問話。

　　“我知道的，你忙吧，我隨便去轉轉。”告別了蔚初，在洛府里漫無目的的走著，當丫鬟當到我這個份上，怕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天色已暗，今晚洛煜辰應該不會回來了，不管他是沉醉溫柔香還是為了生意，總之我清閑著。不知不覺又走到那個僻靜的院子邊，左右觀望一下，揀個角落坐下。

　　“你怎么還在呀？”對著天上的月亮發著牢騷，也有好幾天沒認真看月了，都瘦了一道下去，“都是你！現在把我整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沒有去轉過桃花樹呀，怎么就老走桃花運呢？”

　　想到曾在上學的時候和同學約著一起爬桃花山，因為正值桃花節，滿山滿野盡是一片粉紅的汪洋。傳言圍著桃花樹轉一圈，今年就會走桃花運，我們興奮的轉了三四圈才罷休。可身邊的帥哥臉也沒增加幾個，現在自己還是同樣的一張臉，怎么行情就變了呢？

　　“怎么不說話了？”頭頂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嚇的我立刻從石頭上跳起來。

　　“誰？”有了前車之鑒，這次自己沒那么膽怯，大不了就是一小蟊賊。

　　“這么快就忘記我了？”隨著聲音，自樹上躍下一個人影，這一身的裝扮甚是眼熟。

　　“你是……”看著那在月光下含笑的眼睛，鼻間還可嗅到若有似無夾竹桃的香氣，恍然大悟的指著他，“你是那天的小偷大俠！”

　　“我很像小偷嗎？”猛的靠向前來，夾竹桃的味道變的濃烈，危險的感覺也增加。

　　“厄……這個……”不敢輕舉妄動，盡管他只是個賊，可感覺很不一般，得罪他總是沒好下場的。

　　“你很害怕？”像是故意的一般，他側著臉在我的耳邊吐氣。

　　“呵呵……”僵著身子，小心翼翼的答道，“我的記性可是不錯的，你那天說過‘阻我者殺無赦！’我不想光榮的成為其中一員。”

　　“呵……不錯，我是說過。”那人挑了挑眉說道，“我可以不殺你，只不過，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對任何人提我來過這里，怎么樣？”

　　“一定！一定！”總覺得他這個人只要說過的話就一定不會反悔，得到他的承諾忙不停的點頭，“你就放心吧，我口風很緊的，答應你的事絕對不會食言。”

　　“好！我信你！”眼神閃過一絲堅定，隨即浮上一抹笑，“你當真是洛府的丫鬟？”

　　“當然拉！”再次被人懷疑，不禁很奇怪的摸摸自己的臉，我難道不像丫鬟嗎？怎么這么多人問這個問題？

　　“你很不一樣！不像一般的丫鬟。”說這話時他的聲音很輕，很柔，讓我剎那間有點失神。這樣看起來滿身肅殺之氣的人，也會有如此一片，若是在那片面紗下是一張絕帥的容顏……

　　“想看我的樣子？”心里剛有這個想法就被他看穿了，忙垂下頭，以手抬起我的頭，他的聲音像是有著一股魔力，“木木？你叫木木對吧？”我輕輕點頭，望著他的眼睛一動不動，“自從上次分別，我可是時常想起你，你有沒有想過我呢？”聽著那魔魅的聲音，腦子里根本沒法思考，只隨著聲音的節奏而不斷點頭。

　　“你……”那眼睛像閃過一道亮光，讓我的心為之一震，腦子也清醒過來。躲開他的手有點尷尬的問道，“你這次來洛府是要偷東西嗎？”

　　“你不說我是賊嗎？是賊，自然是來偷東西的。”

　　“那……你偷完了嗎？”

　　“那樣東西不好偷，甚至不知道它藏在哪里。”眼里閃過一抹志在必得的決心，看我有些發愣于是問道，“你身為洛府的丫鬟，對于小偷的出現都不報告，甚至……還鼓勵我去偷？”

　　“呵呵，我知道做小偷肯定也不容易，反正洛……洛府這么有錢，被你偷點去養家糊口也沒什么損失。”

　　“養家糊口？”他頓時啞然失笑，頃刻之后，表情極為認真的說道，“我可是單身，也沒有家！”

　　“厄……”像蔚初一樣，又是一個可憐的人。

　　“你在同情我？”看穿我的眼神，他顯得有些生氣，“哼！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把你這點泛濫的善心收起來！”

　　“……”突然就翻臉了，聲音冰冷狠絕，嚇的我忍不住輕微發抖。

　　“……”向我瞟來一眼，他嘆口氣，略一停歇又笑了，“我也算得上是個有技術的小偷，想跟你合作怎么樣？”

　　“啊？”本就對他變臉感到緊張，突然又聽他說出這么驚人的話，又愣了。

　　“別怕！我又不會吃了你。”將我拉到他的身邊，漂亮的眼睛沖著我眨動，濃密的翹睫毛一扇一扇，“再有本事的小偷也需要個內應，你就做我同伙如何？我們五五分帳！”

　　“啊？”嘴巴又一次張大。讓我做內賊？看他好像說的很認真，急的連忙擺動腦袋，“不行，不行，洛府里的人對我都很好的，我不能……”

　　“呵呵……哈哈……”看著他不可遏制的笑聲，明白自己的被耍了。

　　“你！你……”指著他的手氣的發顫，卻又無可奈何。一轉身就要離開，我惹不起我躲還不行嘛，倒霉的會遇上這個家伙！

　　“生氣了？”一把扯住我，他仍舊笑著，“合伙做賊是假，可想讓你幫我掩護一下是真。”

　　“……”

　　“真的！”見我依舊是懷疑的眼神，于是說道，“你對洛府很熟悉，又……同情我，總不想看到我次次空手而歸，以致最后餓死街頭吧？”

　　“不是……”盡管知道他的開玩笑，卻不得不去注視那眼里的傷，這年頭真是流行悲傷啊。

　　“為什么總盯著我看？我可是會不好意思的。”聽他調笑的聲音，只好陪著干笑兩聲。

　　“我可不可以問……”

　　“問吧，能答的我自然告訴你。”我剛開口，他就很爽快的接過話。

　　“你身上為什么有夾竹桃的香味？一般人是不會用這個做香包的，因為……”

　　“因為夾竹桃的莖皮和葉有劇毒？”冷哼一聲，又是那種憤然的嗓音，“我就是喜歡這種東西，讓人們一靠近我就知道是危險，惹了我絕對是生不如死！”

　　“厄……”好恐怖，怎么又變成這個樣子了，趕緊插開話題，問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本以為這個問題很簡單總不會再出事，哪知他的眼色更沉，嘲諷的說道，“名字？決定一個是誰的‘名字’！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這種神態就像蔚初在說‘不知為什么而活’。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突然我抓住我的手，我便點頭，盯著我約了半刻，他說道，“遇到你是個意外，就叫我‘孤夜’吧！”

　　“夜……”我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名，不過也無所謂，他不想說我不會強求。孤夜……這名字還真如他的人一般，透著孤獨像夜一樣神秘難以捉摸。

　　“或許下次相見，你會看到我的樣子，千萬別被嚇到！”說完這句話，孤夜的人影就消失在墻頭，依舊是留下夾竹桃的香氣，和一臉恍不過神來的我。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轉載請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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