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這仗，懸了....
趙岳這次出來沒帶廚子，但有兩寵物天行霸者在，照樣是一路吃著各種野味香噴噴過來的。這讓已經(jīng)熟悉了兩只巨雕神異懂事的史文恭驚訝羨慕得不得了。蘇定，就更不用說了。
科技土鱉耶律余睹哪知道人間還有人工基因變異能造就神異怪物的事。
心愛的一向好使的寵物鷂子王奇怪的沒了，這事讓他心中犯了些核計，但這點疑慮對眼前面臨的大戰(zhàn)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他立即加強了騎步哨偵察戒備，沒疑慮到天上，他不相信宋國這還能有人養(yǎng)的鷂子比他的那只更厲害。宋國人架的鷹也遠不比北方的海東青有靈性擅斗。
他現(xiàn)在自覺已經(jīng)完全了解了對手，滿懷信心，急于決戰(zhàn)。
歐陽珣也急于決戰(zhàn)。
不是歐陽珣病重等不起，而是宋軍也拖不起。其它條件都比遼軍優(yōu)越，但戰(zhàn)事一拖，參戰(zhàn)西北的所有宋軍壞蛋們就會把來這的那口心氣耗散掉了，只會越等越害怕了不敢打了，因為有時間想得多了，顧慮也就多了，心思就變了，再想聚起那口心氣沖勁就難了，或者干脆就是不可能。
大戰(zhàn)也如期突然降臨。
遼軍主動發(fā)起了進攻，留下了八千人留守城池保護屯積在這的糧草，其余人馬一齊出動，浩浩蕩蕩向宋軍屯扎的小鎮(zhèn)殺奔而來。雙方的探馬先展開了交鋒.....
歐陽珣得報一笑，立即傳令聚兵。
照例，大戰(zhàn)臨前是要開動員會的。
宋軍這座小鎮(zhèn)，北邊到東不遠就是黃土壁立難行難掩兵的大山，山前到小鎮(zhèn)距離太狹窄，擺不開兵力，不是適合打仗的地方，。雙方要開戰(zhàn)，只能在小鎮(zhèn)西、南、東南，三個方向列兵。遼軍屯扎的地方在小鎮(zhèn)西北方向，自西而來，必然優(yōu)先在西面開戰(zhàn)。因為，此時，這里刮的還是冬季那種凜冽的西北風，若是在南面和東南面，遼軍皆是處在下風口，作戰(zhàn)極不利。在西面開戰(zhàn)，雖然對遼軍并沒什么優(yōu)勢，但至少還能略占點風向便宜，這對弓箭大戰(zhàn)放火什么的很重要.....
宋軍駐扎此地，糧草集中在鎮(zhèn)堡中，營寨圍扎在小鎮(zhèn)三面，一直空著西面。遼軍撲來，宋軍并沒有迎擊出去，就以小鎮(zhèn)城堡為核心，以遼闊的城西為戰(zhàn)場，打這場意義太重大的決戰(zhàn)。
禁軍壞蛋們成軍訓練了一年多，又經(jīng)過了從京城開拔到西北的遙遠行軍和期間必然的整訓，以及三光田虎的作戰(zhàn)等歷練，軍隊素質(zhì)還是有的，最起碼聚兵挺快的，很不錯。這其中有個極重要的原因是利益于趙岳創(chuàng)立的那套軍訓方法。
趙廉以此整軍訓練將士最起碼的軍人素質(zhì)，并訓練出了強軍，以弱勢兵力卻能打得驕橫自大的遼軍一次比一次敗得慘，以事實鮮明證明了這套方法確實好使。當時，時刻面臨惡戰(zhàn)極需要強軍的西軍當先學了去，可惜，只能是畫皮，塑不了骨，只會隊列、站軍資、關小黑屋這些是不行的，強軍，將士得吃得好穿得暖，體力大幅提升上去，少受風雨酷寒病痛折磨，身體倍棒....更重要的是精神得提上去，將士們得心是暖的，充滿了希望和干勁，愿意奮戰(zhàn)甚至不惜死。
這是配套的東西，缺那一點也不行。
可是，西軍那些半軍閥將門已經(jīng)腐朽，并且隨著大宋迅猛富裕騰達越發(fā)追求享樂，越發(fā)貪婪，聽聞的是趙岳家如何富甲天下、整天關心的是誰誰家，比如蔡京家，X士大夫家，X富商家，又是如何豪富牛逼.....只覺得自家的錢太少了，還遠遠不夠多不夠家族享受的，只感嘆自己擁有的太少太少了，用軍隊拼命走私還不夠，只恨不能把兵血全喝干了，盡管朝廷財政越來越充裕，撥給西軍的軍費一年比一年多，可是，這些將門哪舍得把軍費真大把用在軍隊建設上，他們也是士大夫眼中的低賤丘八，卻也不把軍人當人看。草芥卑微士卒，有你吃有你喝有你穿的就不錯了，還敢巴望著時常吃肉......小卒若是也吃用的那么好，豈不是也成了大爺？自古以來就是下孝敬體貼上。要我反過來關懷體貼小卒？那本官算什么？本官豈不成了比卑微小卒更卑賤的.....關懷將士，與將士同甘共苦......作秀說說裝裝哄哄愚蠢無知的兵，讓傻子們感激著肯賣命而已.....自然的，軍中從上到下，文武大小官吏，但凡有點權又心黑了的，都在千方百計拼命侵吞挪用軍費.....
由此，西軍的戰(zhàn)斗力不但沒升，反而日趨不堪，軍無戰(zhàn)心，有怨，厭戰(zhàn)情緒日益高漲，加上有了對比，羨慕向往趙廉部，又有趙岳家十幾年刻意而為的普及識字，開拓了將士們的見識，甚至改變了思想，軍隊最低級的小卒也日益不是那么好哄好騙那么容易滿足了，將士們對喝自己血的大小領導的貪婪虛偽無恥蠻橫日益認得清楚，不再認為領導就該盤剝自己、自己草芥卑微就該被有權的盤剝欺辱，怨就變成了恨，最后發(fā)展到西軍黑心將門黑心高貴者極畏懼上陣打仗，因為，他們很擔心上了戰(zhàn)場，就會被部下著機潰逃拋下，甚至會被軍隊設法在進軍中順勢送陷進敵軍中死掉。弄得這些高貴體面官員上了戰(zhàn)場，注意力不是集中在如何指揮打敗敵軍上，而是時刻留意甚至高度關注著部下的動態(tài)神情變化上，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卑微愚蠢的小兵坑死了，只敢和喂出來的親兵在一起，沒有親兵圍著就不敢喝令和率領將士在混亂的戰(zhàn)場上沖殺......但，到底還是被卑微小兵拋棄了，坑慘了。海盜一來西北收人，強大的西軍六部就雪崩似的.....軍民卑微草芥?zhèn)兛簥^地去海盜國享福了，高貴的文武官吏們和相關人，不但拼命占有的財富一個銅板不剩，好東西，美人，沒了，得受窮遭罪，沒得樂了，還得在荒涼安靜得嚇死人的西北孤懸打仗掙命。
但，在當時，西軍的軍紀軍恣起碼表面上好多了，管京城禁軍的高俅和那些勛貴將軍們?yōu)檎柍龈每吹能婈牐实�，也為了更好的操控軍隊，也跟著學軍訓那一套.....如今的這些壞蛋軍，無論是京禁軍還是地方廂軍，也是這么整訓的，集合這種事還是極快的。
十幾萬人馬迅速匯聚在小鎮(zhèn)西列隊，等待領導講話，倒也秩序井然，象那么回事。
領導們自然是站在了高高的小鎮(zhèn)城墻上。
驃騎大將軍和監(jiān)軍太監(jiān)此時卻一反往日的陰沉，都一樣的滿臉亢奮。
他們都知道，講話動員的人應該是歐陽珣，可是這位節(jié)帥是個病重之人，根本沒力氣完成對將士們大聲訓話這么高難度的事，這活自然就輪到他們來，權勢高位的那種美妙感覺頓時就讓他們激動了，期待了。
可是，得意俯視著城外死不足惜的草芥戰(zhàn)爭工具們，當親眼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三面皆望不到盡頭，親身感受到軍隊以及壞蛋天然有的那種森然兇惡可怕威勢，這兩家伙又嚇得臉色變了。
歐陽珣被眾將簇擁著也站在城頭，還披了身皮甲，卻明顯是在強撐著精神頭，沒了那天踹八節(jié)度使屁股的那股勁頭，臉色越發(fā)病得難看，喘氣似乎都有氣無力的，人也得親兵在左右體貼扶著才能堅持站穩(wěn)，也顯然自知沒力氣喊話，只是向?qū)⑹總儞]了揮手，卻引得眾將士不少的大喊大帥——，歐陽笑了笑，目光轉(zhuǎn)向驃騎大將軍和監(jiān)軍二人，那意思是，你倆講話吧。你倆誰先來？
驃騎大將軍哪敢和大陰人監(jiān)軍爭，趕緊謙恭地請代表皇權的監(jiān)軍先來。
死太監(jiān)也不懂或不屑客氣，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窩在宮里整天憋屈當三孫子這么多年，終于熬出頭了，卻還是第一次能在這種大場面上威風一把，今天這臉必須得好好露露好好過把領袖癮....
這廝強抑著心頭的膽怯，抖擻精神，夾穩(wěn)雙腿，挺胸腆肚扯開了嗓門大喊，尖厲的嗓音刺耳難聽，卻倒是挺有穿透力的，這是喊上朝什么的喊出來的本事，所說的無非是皇帝在看著大家殺敵呢，皇帝會重賞奮勇殺敵的功臣，皇帝不會忘記大家的功勞....總之打好了，升官發(fā)財大大的。
代表（當）皇帝，賣弄和享受了好一會兒威風，這廝嗓子喊難受了，不舍得遭罪了，又扯著嗓子拼命大喊了三聲皇帝萬歲，這才不講了。
退開后，他才反應過來，很不滿意，極不高興了。
他喊了這么久這么精彩，將士們沒啥反應不算什么，可是，末了喊了皇帝萬歲，這總該有反應吧？
不，不對，這必須有反應，丘八們得緊跟著熱烈大呼陛下萬歲.....
就算邊軍、地方廂軍雜碎們不懂，京城禁軍卻是都懂這個規(guī)矩的，往日在京操練時就是這么來的，必須跟著喊，竟然敢不跟著.....這是什么？這是無君無父，這是不忠....這些該死的丘八，活該你們一會兒就得上戰(zhàn)場由本官悠哉看著拼命。最好是打滅了遼軍，你們也全死光了.....
驃騎大將軍隨即代表節(jié)帥和軍方上去講話。
他講的無非是將士們要忠君愛國，竟然還有發(fā)言稿，一二三四五.....列了不知多少條，要求、鼓勵和威脅將士們必須這樣，必須那樣，總之必須個個忠義奮勇舍命死戰(zhàn)不退，養(yǎng)兵千日，用兵在此時，（你們這些草芥丘八）表現(xiàn)的時刻到了，決不能辜負君王和朝廷的厚望.....這家伙喊著喊著就喊出感覺了，膽怯沒有了，腿不微微哆嗦了，原本駭?shù)酶椎哪樢灿辛搜⑶以絹碓郊t潤有精神，喊到激動處，手臂揮舞，弄得發(fā)言稿嘩嘩響，唾沫四濺，臉紅脖子粗，期間還時不時的振臂高呼幾句口號，宋軍威武，我軍無敵、遼國無恥無義、契丹禽獸、遼國沒落、遼寇必敗，我軍正義必勝、打倒遼軍帝國主義反動派，打倒侵略......他真喊嗨了，享受著一波波的高7潮......
可惜，他雄壯威武的身軀只是虛胖，長年的酒色富貴安逸生活早掏空了他的身子骨，他喊得極亢奮極大聲，卻內(nèi)中虛弱，中氣不足，竭盡了全力表演，聲音卻還不如監(jiān)軍太監(jiān)喊得響亮遠。
城上的眾將，包括監(jiān)軍太監(jiān)和身邊的宦官團在內(nèi)，都在斜眼嘲弄地瞅著忘情作秀的大將軍。這廝的表演，自覺講得極好，表演得極精彩到位，卻是表演過火了，只是在出乖露丑丟人......
城外的大軍倒是沒交頭接耳東倒西歪不成樣子，仍有秩序，很安靜，可，這情況不對，和大將軍的激動演說太不相配。
別說稍遠就聽不清講什么的將士，就是城跟前的也自始至終無動于衷，目光游離....顯然這些壞蛋兵們根本沒聽上面講什么，不在乎講什么，甚至極厭惡鄙視講的.....
他們可不是傻子好糊弄，也不是好人那么容易被為國為家園什么的正義漂亮口號蠱惑。
不止是大將軍講的，連監(jiān)軍講的在內(nèi)，對這些將士來說屁都不算，屁還有味呢....他們就是站在那休息，當點枯燥無聊的軍營生活中的笑料調(diào)劑品看驃騎大將軍和閹狗如何表演傲慢小丑....
驃騎大將軍卻越喊越歡，似乎是第一次有這種露臉的機會激動的沒發(fā)現(xiàn)將士的反應不對，其實是刻意這么堅持作秀。
將士不在乎他講什么。他也不在乎將士什么反應。
他只在乎朝廷、皇帝能知道他在此刻的表現(xiàn)。
此戰(zhàn)，他不會有指揮的戰(zhàn)功，若輪到他指揮，那必是歐陽珣死了，此戰(zhàn)必敗，他只有敗績罪責。那么，他唯一表現(xiàn)自己的機會就是這個演講....盡量表現(xiàn)對君王的忠誠，多些皇帝好感分。
他不要臉，代表全軍的歐陽珣得要臉。
最主要是，監(jiān)軍和這位大將軍的演講不但沒達成戰(zhàn)前動員，反而起了反作用，引起將士的雜心思，軍心在渙散，這幾日好不容易積累起的大戰(zhàn)氣勢在泄氣。
不能再讓驃騎大將軍無恥過癮地秀下去了。
歐陽珣打斷了大將軍眼看沒個完似的講話。大將軍顯然沒耍夠，戀戀不舍，臨了還同樣孤獨的振臂激昂高呼大宋萬歲，我皇萬歲.....這才嘖嘴退開了。
眾將的心卻猛沉了下去。
看將士如此冷淡的反應，這仗，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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