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歸去
楚接輿見面前的美男子沒有反應,那張臉依舊冷成一塊冰,頓時來了興趣。
有意思,很久沒有人在他楚大東家的面前冷著一張臉了。
于是楚大東家妖妖媚媚的喊了一句:
“爺~”
那聲音都可以酥到骨子里,楚接輿心想這下子這冰山似的美男總該化了罷。
然而留給他的是風宸的一個背影。
楚接輿:……
但是楚大東家依舊不死心,就在風宸剛剛踏進里屋的時候,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比之前愈發酥軟的喊聲:
“客官別走啊~”
里面,蘇九禍剛剛含進嘴里的一口補湯頓時噴了。
外面,只看見一紫衣男從里屋飛了出來,然后,親吻了大地。
風宸連個眼神也不給楚接輿,甩袖進了里屋。
楚接輿:這美男好兇殘……
里頭蘇九禍看見自家二師父冰著一張臉走了進來,又想到方才楚接輿那聲兒“客官別走”,顧不上二師父那張越來越黑的臉,大笑起來。
“客官別走……哈哈哈哈……”
風宸見自家徒弟笑的沒個正行,幽幽道:
“很好笑?”
“對啊,哈哈哈……哈?呃……”
只能說咱們的蘇大寨主在自討苦吃的道路上蹦噠的越來越歡實。
蘇九禍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來讓自家師父診脈。
只看見風大神醫徑自給蘇九禍診過脈,然后刷刷的寫下一溜兒的藥材:
“芍藥、干姜、茯苓、桂心、當歸……”
寫完之后立馬讓人出去煎了。
這時蘇九禍眼光瞥到在房門外探頭探腦的楚接輿,清了清嗓子道:
“老楚你躲什么?進來。”
楚接輿經歷過風宸的一頓收拾之后,老實了很多。本想進去找蘇九禍的,沒想到那個兇殘的美男正坐在八仙桌旁慢條斯理的喝著茶。
于是心下直打鼓,深怕又被丟了出去。
這會子冷不丁聽見蘇九禍喊他,下意識打了個冷戰,理理衣襟,往里面走了過去。
經過風宸身邊的時候,楚接輿溜的比兔子還快,端了一把玫瑰椅就坐在蘇九禍床邊,結果屁股還沒有坐穩,八仙桌旁的那美男卻是開了口:
“你是誰。”
楚接輿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道:
“我是春度樓的東家楚接輿您有空就過來玩呵呵呵……”
春度樓……風宸嘴角微微一抽,看向自家徒弟的目光帶著幾分審視。
察覺自家師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蘇九禍弱弱的開了口解釋道:
“師父你不要誤會,老楚是個很好的人……”
“嗯。”風宸輕輕應了一聲,隨后收回目光,提了藥箱子就走。
直到風宸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楚接輿這才開口問道:
“九禍,他是你師父啊,什么來頭?”
于是蘇九禍很好心的告訴了楚接輿:
“劍圣風宸。”
隨著蘇九禍的話音落下,楚接輿毫不意外的從椅子上摔了:
“劍劍劍劍圣……”
我的個乖乖!
傳聞這位劍圣大人性情冷淡,加上容貌俊秀,所以有很多女人試圖勾引他,甚至還有脫光了自動送上門的……
但是!都無一例外的被這位性子清冷的劍圣大人給毀了容丟出去!
就這樣,后來這位成了江湖上所有女人的噩夢。
可望不可及。
楚接輿忽然覺得方才自己是走了大運。
虧他還想去勾搭這位清冷的主兒。
沒有把命丟了就該謝天謝地了!
這么想著,楚接輿也不管自己現在是坐在了地上,忽然問蘇九禍:
“江湖上傳聞劍圣身邊別說是個女的了,就連只母蚊子都近不了他的身,怎么就成了你的師父了?”
蘇九禍扶額:“以訛傳訛而已……”
楚接輿:……
果然傳聞不可盡信。
簡親王處。
后花園的一處涼亭內,簡親王緩緩落下一枚黑子。
顧齋拿著白子敲了敲,隨后落下。
“顧先生可知城北巷子處的一件大案?”簡親王問。
顧齋的動作微微一滯,道:“親王可是說的那數十具被人活活掐死的無臉死尸?”
“是。”簡親王再沒有拿起黑子,目光看向涼亭四周被風吹起的柳枝,不知在想些什么。
顧齋將扇子展開揮著,道:
“親王可有頭緒?”
“尚無。”
按理來說城北巷子處居住著數戶人家,昨天晚上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居然無一人察覺。
可想而知,下手之人必然身手莫測。
一時間向來素稱敏銳的簡親王居然犯了難,思索許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然而簡親王萬萬想不到的是,他口中的那位神秘莫測的兇手,方才還與他手談來著。
這時簡親王問道:
“你將大皇子放在明月書院,當真確保無虞?”
“當真。”
顧齋含笑回話,只不過心里已經是驚濤駭浪一片:
“無臉?被人生生拔了臉皮不成?”
簡親王哼哼幾聲,兩人一時無話。
衛子玄醒過來的時候,肩膀上的傷口已經被縫了起來,眼前出現一個蒙了面紗的女人。
他只記得昨晚被暗衛送了回去,一時間體力不支再加上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沒有惡意,若是有的話,之前他就應該死了。
“不知姑娘姓甚名誰,來日我衛子玄定當涌泉相報。”
面紗下,女子朱唇輕啟:
“月筱。”
“衛某記下。”
隨后女子轉身端了一碗藥出來,趁衛子玄喝藥的功夫留下一個玉瓶之后便走了。
衛子玄放下藥碗,目光怨毒。
“風宸……”
一不小心牽動肩膀的傷口,那痛楚提醒衛子玄昨天晚上那藍衣男子的存在。
“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了這么個高手。”
想到這兒衛子玄額間滑下冷汗,若非昨晚得那名黑衣女子相救,只怕早就命喪當場……
“可惡!”
……
蘇九禍與楚接輿兩人聊了一個時辰,這時有人端了藥前來。
蘇九禍二話不說仰起頭一口喝盡,只覺得非常的苦,舌頭都麻了,忙取過一旁的蜜餞含住。
楚接輿從蘇九禍手里接過藥碗,也不等湊近了,只覺得一股子苦味直沖鼻子,比之尋常的傷藥更加苦澀。
蘇九禍含了一會蜜餞,覺得好些,方才開口道:
“往常的傷藥也不見得如今日這般苦,苦得我舌頭都麻了,險些一并吐了。”
“或許是換了新的藥方吧。”楚接輿道。
“不對,往日都放了甘草進去的,何況甘草算不得有所沖突,一般的藥都會放,今天這碗沒有嘗出來。”蘇九禍頓了頓,不等楚接輿開口,徑自喚了屋外的人去取藥方一觀。
待拿到藥方,蘇九禍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到也不是說精通醫理,只是三位師父都有醫術傍身,再加上江湖上行走多多少少都會受傷什么的,草藥也認識一二也不足為奇。
“當歸、大黃、人參、麻黃……”
蘇九禍看了幾遍,也不覺得哪里不對勁,只得留著,等三師父回來再說。
晚上的時候楚接輿說要回了春度樓要照看徐廷和——那晚柳韻語處理過長戟院里的尸體之后,正發愁徐廷和怎么辦的時候,恰巧容離前來準備幫個忙,聞言道:
“春度樓。”
就這樣,徐廷和現在在春度樓楚接輿的房間里,由沉香跟香附兩個人小心翼翼的照顧著。
蘇九禍原本還想留他吃個晚飯,聞言只得放人。
晚間的時候沉檀糯米換了一套杏紅色彈絲富貴雙鳥紋軟煙羅高腰半臂襦裙,梳了個百合發髻,正撐著頭看著蘇九禍交給她的藥方。
看了一會兒,沉檀糯米這才開口道:
“少了阿膠,甘草兩味。”
“而且我仔細瞧著,這里頭的黃連似乎是被多加了幾分……”
“而且黃連這個東西似乎沒必要加吧……”
聞言,蘇九禍暗自腹誹:
“真真是……”
“極其喜歡坑害徒弟的人。”
次日風大神醫前來給蘇九禍診脈的時候,正看見某人氣呼呼的看著他。
“怎么?”
蘇九禍撇撇嘴,把昨天他寫的藥方呈上:
“師父,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么這副藥方里面的阿膠與甘草都沒了,而且黃連也加重了幾分?”
“自行理會。”
風宸說罷,開始給蘇九禍診脈。
蘇九禍:真的不想把眼前這個喜歡坑徒弟的人與外頭盛傳高冷的劍圣大人聯系在一起……
待風宸走了之后,沉檀糯米端過來一碟子切成薄片的阿膠紅棗核桃糕,見蘇九禍拉著一張臉,好奇之下問了幾句。
不料蘇九禍說完,沉檀糯米“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糯米師父你還笑!”蘇九禍毫不客氣的拈了兩塊阿膠糕放嘴里咬著,只覺得入口香甜,軟硬適中。
沉檀糯米笑道:
“你是不是又招他了?”
蘇九禍聞言,再一想昨兒楚接輿那件事,頓時焉了。
好吧,算她作死。
一旁的沉檀糯米只顧著笑。
就這么將養了幾日,期間蘇九禍讓楚接輿送了信給顧齋,言徐廷和在春度樓請他放心,又言自己受了傷在一處僻靜的地兒養傷。殊不知簡親王得了這個消息,頓時炸了:
“春度樓那等子藏污納垢的地兒也配讓大皇子住在那兒?”
顧齋道:
“正是親王口中藏污納垢之處,救了大皇子幾次。”
這下子簡親王啞口無言。
七日過后,明月書院恢復日常的生活,只不過對外宣稱蘇先生不慎被飛賊所傷,正在靜養。
又過了數日,已經是八月中旬,陽光濃烈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一到了午后,蘇九禍就恨不得泡在長戟院里頭懶得動彈。
這日難得下了一上午的雨,這才沖淡了不少的暑氣。午時剛過,長戟院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蘇九禍正看著徐廷和認真的練字,聽見腳步聲,頭也未抬道:
“簡親王今兒來的比昨兒早了那么一刻鐘。”
來人正是簡親王徐南徹。
自打蘇九禍傷好回了明月書院,徐廷和也被蘇九禍從春度樓接了回來,又因為徐廷和家里已經沒有人可以照顧他,所以暫住顧齋的閑墨院。平日里要么在顧齋的閑墨院看書習字,要么在蘇九禍的長戟院呆著,聽聽蘇九禍講些外頭好玩的事兒。
而簡親王徐南徹也是個不死心的,日日午后前來,感覺不接回徐廷和就不會走。
顧齋倒是偶爾勸一兩句,換了蘇九禍,那是一副愛咋咋地。只要徐廷和愿意跟著走,她不攔。
隔了一道雕花仕女屏風,徐南徹的聲音隨著茶水倒出來的聲音緩緩響起:
“蘇先生,我明日就不得不回京了。”
蘇九禍正倒茶的動作一頓,只是道:“親王一路小心。”
徐南徹苦笑一聲,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說些什么。余光透過屏風隱約可以看見徐廷和認真專注的模樣,再三思量,道:
“從今以后,廷和這孩子就交給蘇先生與顧先生照看了。”
蘇九禍不語,只拿了一塊薄荷糕慢慢的吃著。
“皇兄昨日飛鴿傳書,信中都是愧疚之意,不過也說了,若是廷和那孩子可以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的話,回不回來也沒有關系。”
徐南徹捧著茶杯,看著湯清色綠的碧螺春,不由得重重的嘆息一聲:
“都是造孽啊。”
“不過廷和這孩子也苦,如今好不容易順心了……”
簡親王徐南徹放下茶杯,無心再飲,起身朝蘇九禍告辭:
“我就不打擾蘇先生了,日后徐廷和就拜托蘇先生照顧了。”
說著,正要轉身走的時候,忽然身后傳來一聲清脆的童聲:
“等等。”
不知道什么時候,徐廷和站了出來道。
這一聲如驚雷一樣,差點沒把素來穩重簡親王給炸的一蹦:
“你……”
徐廷和先是朝蘇九禍一拜,接著道:
“我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蘇先生受傷都是因為我,知道簡親王再三造訪也是因為我。”
“顧先生說男子漢大丈夫應當有所擔當,而不是一味依賴他人的保護。”
“如果我想要查清母后被冤枉一案,我首先必須要有那個實力。”
“所以,我跟你回去。”
最后一句話說完,徐廷和大大的眼睛里都是堅定。
“有你這句話,我徐南徹就算是拼了我簡親王府滿門性命也要助你!”
隨著徐南徹的話音重重落下,這位盛傳鐵血無情的簡親王,頭一次紅了眼眶。
徐廷和走的那天,蘇九禍戳戳顧先生,道:
“你挺能啊。”
顧齋卻是微微一笑,不曾言語。
他能說他覺得這個小子整天黏著某人礙了他的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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