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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涵從未和葉澍真正約會過幾次，趁著這日課不多，葉涵起了個大早挑衣服換鞋子，對著鏡子又是扎頭發又是散下來，來回幾遭，還是放棄了。整個寢室連一套完整的化妝品都沒有，更別指望找出一個化妝的人來。她坐在鏡子前揉了揉頭發，很是頭痛。葉涵又聞了聞自己的毛衣，三天沒換了，會不會有氣味？她推了推張存：“你有沒有香水？”

　　“我沒有男朋友。”

　　“我知道你沒有男朋友，我問你有沒有香水？”

　　張存瞇著眼，打了呵欠：“男朋友都沒有，要香水作甚？”

　　說的甚是有理。

　　翻箱倒柜找了一通，葉涵找到夏天買的花露水。此時葉澍打來電話，葉涵來不及糾結，隨意噴了幾下，拿起手機就往食堂跑。

　　“等很久了吧？你也知道女生一般出門要很久的。”她捋了捋頭發，嘿嘿笑道。

　　“沒有化妝，沒有扎頭發，穿的還是昨天那套。”他一針見血的總結，葉涵微微瞥眼看自己的穿著，不至于啊，明明折騰了一早上，居然沒變化。

　　“我起晚了。”葉涵沖他眨眼，干脆換一個借口。

　　葉澍摸了摸葉涵的頭發，眼底染了一絲笑意。他似是越發的將她當貓看，又朝著空氣聞了聞：“你噴了什么不明液體？”

　　葉涵吃了一驚，支支吾吾道：“我餓了，快走吧！”

　　葉澍掏出飯卡，塞到葉涵手里：“我不吃油膩的，其他都可以。”

　　葉涵接過飯卡，又掏出自己的飯卡遞給葉澍：“我不喝豆漿，其他都可以。”

　　扳回一局，葉涵很是得意。臨近上課時間，食堂人漸漸多起來。葉涵扭頭已經看不到葉澍，琢磨著他早就買好在等她。

　　“天啊，這個天居然有人用六神？嗆死了。”前面排隊的女生狀似無意的往后瞟了一眼。

　　“不會是把花露水當香水用吧？惡心死了。”另外一個女生接話道。

　　“SIXGOD，國際名牌呢，呵呵。”

　　“這種人不是臭美就是沒男朋友。”

　　葉涵使勁呼吸了下，貌似真的噴多了。約會的喜悅一掃而光，她從人群中擠出，四下瞟了瞟，那人就安靜的坐在那里，面前擺著兩杯奶茶，卻也沒有要喝的意思。他總是這樣，愛等她來才會繼續接下來的事，葉涵拿出飯卡遞給葉澍，鄭重其事：“我有些不舒服，你先吃。”

　　說完不待他反應，一溜煙的跑回寢室，拿起洗發精沐浴露就往澡堂里跑。

　　等她從澡堂回來，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身后久違的陽光也變得淺淡，她想了很多，仔細一想，卻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你家葉澍找你好幾次了。”張存道，前四個字說的極其鏗鏘有力。

　　葉涵劃開手機，五個未接電話，準備回撥過去。

　　張存又懶洋洋的開口：“你家葉澍給你訂了外賣，你桌子太亂放不下，我放到羅利位置上了。他說中午和室友打球，你不用打過去了。”

　　葉涵沒說話，收拾了一下：“蠢蠢，我現在要去找葉澍，外賣你吃吧。”

　　張存起身，眼睛放著精光。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此刻沒胃口。”葉涵又道，快速的扎起頭發。

　　“我沒打算謝你啊，我就是想問問你啥時候再和葉澍鬧矛盾？”

　　“你很期待？”葉涵涂上潤唇膏。

　　“期待。”她點頭：“你鬧了，葉澍勢必又給你定外賣，你又勢必吃不下，嘿嘿，我的期待就是等你問我要不要吃。”

　　葉涵去了室內籃球場，葉澍每周都會來打球，偶爾她也會來看看，坐在女生堆里，替他加油。

　　今天她去的格外不湊巧，正逢中場休息。一女孩被推著上前給葉澍送水，起哄聲肆起，女孩仿佛受到了鼓舞紅著臉上前，遞過水，眼睛里帶著希翼和無辜。忽然葉涵覺得眼前兩人很配，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沒來由的契合。

　　葉涵在門口靜站了會兒。她記得那女孩，她來看球時遇到好幾次。

　　葉澍神色冷峻、面無表情接過水。

　　喝了。

　　地板上，那兩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長。

　　許芬曾說過：和葉澍談戀愛是件很累的事，無論他的性格還是長相，你既然選擇了，就要堅持下去，也許很幸福也許很痛苦，也許兩者參半。

　　從沒有一刻比此時更要深刻的體會許芬的話。

　　他喝水時很性感，喉結輕輕蠕動著，動作也不夸張，優雅而低調。她更知道他認真打球的樣子更帥，和隊友沒有過多的交流，輸了球也不著急，不像姜順雨一場球下來，妥妥的一套表情包。

　　葉涵沒了耐心，轉身時看到姜順雨，他正小跑過來，看到葉涵招呼了聲：“不是來找阿少的嗎？怎么不進去？”

　　葉涵搖搖頭，瞳孔比水墨還淡，帶著水光：“我還有事。”

　　姜順雨不解，回回遇到葉涵，哪次她不是神采飛揚，遇到葉澍時，更像是枚彩色的太陽，嘰嘰喳喳精力充沛。

　　“阿少，涵姐剛找你了？”他走進來問。

　　葉澍：“阿涵來了？”

　　得！就是沒找。

　　“你們不是吵架了吧？她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葉澍沒做聲，將球扔給姜順雨：“你先替我，我去一趟理發店。”

　　這個時候，不是該去哄哄涵姐嗎？平日雖看兩人感情很好，但葉澍是不愛表達之人，外人看來，似是葉涵一股腦兒的貼上來，只覺女追男，隔層紗。姜順雨雖有些理解葉澍為人，卻也覺得在愛情里，他兄弟是愛也成，不愛也成。

　　臨近考試，沒什么課程，葉涵關了手機捧著復習資料，看了小半天，一個字也未看進去。肚子發出聲音，她才驚覺一天都未吃東西，便下了樓。習慣性朝白玉蘭樹下瞧了瞧，那是葉澍每回等自己的地方，有時候經過看到別的情侶在那樹下依依惜別，她就有些不舒服，那是她和阿少的地方。她又憑什么不舒服？就連葉澍，興許哪一天就成了別人的阿少。

　　有人從黑暗里走出來，葉涵一眼就看到他的利落短發，倒襯托下顎線條緊繃生硬，手抄在褲兜里，天真的很冷。黑夜也總是有很大的魅力，無論白天有多少煩心事，遇到喜歡的人，總會將所有的不快藏在黑暗里，仿佛從沒有過。

　　“你怎么剪頭發了？”她問。

　　“因為要哄你。”

　　葉涵又問：“天這么冷，你怎么不說一聲干等著？”

　　“你關機了。”

　　葉涵臉紅：“你可以讓我打給我室友，讓她們對我說。”

　　“旁人不應插手我們的事。”

　　葉涵嗓子一噎，嘴角抽了抽，其他的話生生的給吞了回去，她竟有些覺得自己無理取鬧。

　　“還不過來？”他又道。

　　葉涵慢吞吞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鵪鶉模樣的站著。葉澍垂下頭，弓著身子，靠在她的肩膀上，雙手仍插在口袋里。他后背很直，背脊總是筆挺，卻總愛在蹭她的肩膀吻她的脖子時遷就她的身高。世界仿佛被隔絕在外面，兩人都沒有動。他的頭發短而硬，扎在葉涵的羽絨服上發出獨特的聲音。

　　過了會兒，葉澍抬頭，淡然自若的看著她：“今天既然去看球了，為什么不找我？”

　　“怕打擾你。”

　　“以往又是誰又喊又跳，那時怎么不覺得打擾到我？”

　　“今天醒悟了。”她癟癟嘴：“以后不會了。”

　　葉澍身子前傾，伸手去撈葉涵的腦袋：“你不要刺了？”

　　昔日葉涵行徑太過張揚，姜順雨美曰封號：刺猬。后葉澍覺得不恰當，換名：玫瑰。不管是刺猬還是玫瑰，都是有刺的，只是刺的檔次高低不同罷了。這便是所謂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有刺，也能刺出玫瑰來。

　　頭頂的路燈光線昏暗，她不敢看葉澍的眉目，別過臉看一邊停著的自行車。“要不起。”她也不知生著什么氣，說出的話陰陽怪氣：“還是沒刺的姑娘招人喜歡。”

　　“確實。”葉澍點頭，他又道：“大多數男生都喜歡溫柔如水的，偏我例外，就愛被你扎。”

　　她就是在有氣也氣不出來了，葉澍很少哄人，她知。自兩人確定關系時，葉澍曾說：“阿涵，我不會哄女孩，不會說情話，甚至不會談戀愛，但為了你，我愿試一試，你要耐心點，別在我還未學會對你好時，你就走掉了。若是你真走了，我覺得我這輩子也學不會如何愛一個人了，因為你…。消磨了我所有的愛。”他說這話時仿佛又在聲明：歡迎你進入我的內心，我的世界，進來了我就關門了，這里只你一人。

　　葉涵扯扯嘴角，紅了眼角，今天一天真TM的為何委屈？她自認為不是一般矯情的小姑娘，卻矯情起來連一般的小姑娘都不如。

　　“你額頭真的有字母。”葉涵問：“紋身？”很獨特的數字造型綻放在他額頭上，很痞氣，卻也很適合葉澍。

　　“恩。”

　　“為什么要剪頭發？紋身被人看到終究不好，再說天冷頭發長些御御寒也好。”

　　“因為我就是想讓你看到。”為什么想讓她看到？

　　葉涵詳端了下，她甚至伸出手摸了摸，有一小塊明顯的凸起，他在用紋身遮那時的傷疤。S。H？她不懂何意？

　　“你是不是被騙了？店家少給你紋U了？”

　　澍，SHU。

　　“沒有少。”他道，那雙眼尾很細，弧度柔和：“剛剛好。”

　　葉涵又想了想，忽而想通。那時她曾問葉澍頭上是不是有東西？他答：是你。

　　耳邊都是風。

　　S。H？

　　澍。涵。

　　小小的字母沒有完全蓋住傷疤，他也無意讓其遮住。甚至未曾刻意讓葉涵知曉，可眼下，他還是刻意了，怎么去哄心愛的女孩？他并不知道，只知她忐忑，他便趕走她的忐忑，她愛他，他便更愛她。

　　“我本無意讓你知道。可是阿涵…我怎么能舍得讓你難過？”他早就明了葉涵的敏感和不安，所有人都在看笑話似的看他們的愛情，可是配不上葉涵的人明明是他。

　　“阿少。”葉涵紅了眼，死死巴在葉澍身上：“我有時也覺得我很差勁，我不會化妝、不懂溫柔、不會哄人，偶爾還會沒來由的生氣、吃醋，這樣的我，你還要嗎？”

　　葉澍嘆氣，摸了摸女孩的頭發：“我從一開始認識你時你便什么都不會，若是哪一天會了我反而不敢要了。”

　　“你那時說的話還作數嗎？”葉涵壯著膽子問：“就那句，畢業就那個我來著。”

　　“記不得了，你說具體點。”

　　“就那個我，拼音q開頭的字。”

　　葉澍笑，聲音也沉：“什么？”

　　“q和u搭配的那字。”她似是著急了：“第三聲那字。”她嘴型示意著，恨不得讀出來。

　　葉澍倏地吻過來，一口一口像是要將她吃掉，一只手伸入她的羽絨服內，大幅度的揉捏著，她的手輕輕抗拒著，今天的葉澍格外的熱情，抗拒不得，只好任由他在她唇上碾磨。葉澍睜著眼，仔仔細細看這姑娘，想要將她刻到骨子里，融進血液里。不，她就是他的血液和骨肉。他毫無征兆的將她抱起來，走到無人的角落，張開雙臂圈住她，沙啞的嗓子帶著一絲慵懶：“我當你同意了。”夜黑，看不清什么，葉涵只看到葉澍晶亮的眼睛。

　　“我剛剛就問問。”她越說聲音越小。壓低重心想要從這里逃離，葉澍也隨之蹲下身，雙手仍撐在墻上：“我當你同意了。”

　　他從口袋掏出一個東西，葉涵也看不清，便接了。

　　“這是什么？”她問。

　　“沒什么。”葉澍轉身：“回去吧。”

　　待回到宿舍，葉涵迫不及待的打開，是一瓶香水，很小的一瓶卻也獨特，葉涵笑了。

　　那時女孩遞過水，臉色通紅：“我朋友慫恿我上來的，要不…你就喝一口。”

　　葉澍接過礦泉水：“我有送水的人，她只是今天恰好沒來。”扭開蓋子抿了一口放在一邊，拿起自己帶的水接著喝起來。喝一口只是禮貌，女孩深知，強勉著笑，自此沒有再來過籃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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