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捉奸
那一邊,十七瞧見少年皇帝黑著一張臉,踏步便朝床榻的方向大步走來。十七又想到自己方才意亂情迷之下,憑著一身的蠻力,里側的俏人兒衣衫早已被他蹂躪得不像樣。
這個時候趙清顏被十七護在里側,露出的半張桃粉兩頰上嫣紅色澤還未退盡,額發凌亂,柔軟的身子散發著股股幽香。這副模樣,即便對方是她的親弟弟,十七也不愿意被人瞧了去。
于是,十七想都沒想,幾乎忘記了自己才是最不該出現在公主香閨的那個人。他馬上翻身坐了起來,用自己的身子牢牢擋住身后的人,捂了個嚴嚴實實,不讓皇帝再靠近半步。
然這一幕落在趙黎眼里,怒意自然不減反增。
他對這個男人的印象便是宮外第一次,當時他以為也是最后一次的相見。
那時趙黎將所有的狠話全部甩在了這個男人面前。沒想到,這個男人聽后,沒有任何反駁,雖是神色有些落寞,卻還是爽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
那個時候,趙黎敬這個喚作十七的男子是個漢子。在這這件事情上,自己的皇姐不分是非,犯了錯誤。但至少十七明一些事理,認得清他們二人之間鴻鵠一般的天壤之差。
可現下,趙黎意識到自己又算錯了。
這個男人對錦繡閣外他布下的守衛視若無睹,堂而皇之地潛入公主的廂房。此時衣衫不整地同他的皇姐抱在一起。
這一刻,若是趙黎還看不清楚這個男人口是心非的真實面目,摸不透兩個人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那他還真的是愚昧可笑至極!
“來人,把這大膽狂徒給朕抓起來!”
趙黎被氣得面紅耳赤,揚聲怒喝,胸口起伏不斷。
原本因害怕撞見不該撞見的,垂頭縮腦小心候在門外的侍衛門,一聽見殿下吩咐了這句,愣了愣,馬上握住腰間的長劍便又準備沖進門去。
只是侍衛們的長靴還未沾地,耳畔卻又響起一道涼涼淡淡,卻不容忽視的嗓音。
“皇帝且慢。”
聽見趙清顏的聲音,十七也是一怔。
十七下意識蹙眉轉過頭去,剛想出聲讓趙清顏回被窩里躲著不要出來,卻見她早已不知何時在自己身后,裹著錦衾斜靠在軟枕之上。
此時,趙清顏面上已經大抵恢復了正常平靜,與十七的視線對上,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目光便緩緩離開,再度落在榻邊臉色陰沉不定的趙黎身上。
趙清顏這個時候竟是覺得,人還是永遠莫要長大為好。便像是這趙黎,還是登基之前,半大孩童的模樣,更加惹人喜愛一些。
趙清顏微微嘆了口氣。她見趙黎眉峰緊皺,一言不發地佇立在原地,深眸鎖向自己這端,仿佛醞釀著風暴一般。
“皇帝深夜不在長寧殿好好歇著,特意折回本宮的錦繡閣所謂何事。”
短暫的靜默之后,趙清顏輕輕啟唇。
原本趙黎站在那里忍著不說話,便是想要聽她親口承認她的過失,這樣他也許便會因為她這個皇姐的情面上,對她身旁犯下重罪的男人從輕發落。
誰能料想,等了半晌兒,等到的卻是這樣一句不咸不淡的話。趙黎這個時候已經氣極。
他怒目圓瞪,幾乎用力十成的忍耐力,咬牙嗤道:
“若是朕不折返回來瞧上一眼,卻是還不知皇姐雖被軟禁在府內,日子過得可是滋潤得緊呢。”
趙清顏自然聽出了趙黎口中的嘲弄。
且不說別的,十七在她受軟禁時,不經通報半夜擅自闖進來,行徑已非孟浪兩字可以形容。這個時候被皇帝撞見,她自是理虧。
趙清顏垂眸沉默了一會兒,再抬起頭時,嗓音淡淡道:
“十七知曉本宮被軟禁一事,無視圣諭,擅自闖入,此時確實有些不太妥當。這也怪本宮從前沒有仔細教過他宮中禮儀,皇上莫要見怪了。”
“若是皇姐也知曉他行徑不妥,便該知道無視圣諭,按照宮中律法,理應處斬。”
趙黎嗓音轉涼,他眸光銳利地掃向榻上的男人,再度對身后的手下厲聲下令:“來人!都耳聾沒聽見朕的話嗎,把這個男人給朕從公主的廂房拖出去!”
“在錦繡閣里,本宮倒是要看你們誰膽敢動他!”
趙清顏沉聲開口,眸光冷沉地掃向望床榻逼近的每一個人。
雖說下令的是當今天子,但榻上,沉聲呵斥的女人卻是天子平日里最為愛戴尊敬的平陽公主。
再加上被那雙泛著冷意,自帶威儀的美眸一掃,縱然那幾名侍衛個個生得人高馬大,也情不自禁地身形一抖,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聽哪個主子的話為好。
而那趙黎,見他身邊的侍從聽了趙清顏的一句話,便嚇得垂頭縮腦,竟是連他親口下的命令也不去理會了。
趙黎緊捏著袖下的雙拳,垂眸看著榻上的女人:“皇姐好生威武,便是朕這個做皇帝的,在你面前,都要承讓三分。”
他頓了一下,忽然冷笑一聲:
“朕的屬下不中用,朕現下倒是要看看,在皇姐的錦繡閣,朕自己是否能動得了他!”
廂房之內的氣氛愈發緊張,連那十七瞧見了也不禁劍眉緊鎖。
他心下有些愧疚,不愿因為自己的關系鬧得趙清顏同這少年皇帝關系鬧得愈發的不愉快。
十七嘴巴微微張開,想說一些什么,手上卻驀地傳來一陣疼痛。他詫異地回眸,卻瞥見趙清顏面色冷然依舊沒有看他,搭在他手背的玉手卻早他一步緊緊握了一下。
她不允自己說話。
便是這細小的一個動作,十七馬上意會了趙清顏的意思。
他的嘴巴重新緊緊合上。
“皇帝莫要氣惱。方才本宮的話自然不是同皇帝說的。這整個皇宮,甚至整個長安城都是皇帝你的,若是皇帝想要做什么事,或者處理什么人,本宮這一小小的公主,又如何能夠阻止呢。”
落下這句,趙清顏緩了緩,掀起朱唇意有所指地繼續道:“只是……只有這個人,皇帝若是一定要拿他制罪,本宮這里,倒是有一些難辦。”
趙黎蹙起了眉,眉宇間有些不解。
“你便也瞧見了,本宮同這男人現下早已是這種關系。本宮對他極是心悅,現下本宮身上也許早已懷上了他的子嗣。”
這句話落下,神色大變的是兩個人。
十七震驚地盯著趙清顏。她同自己雖說這些時日有了些親密的舉措,但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她有意逗弄于他,他實在承受不住時才會稍稍回應兩下。
便是方才,兩人衣衫半褪,卻終究沒有做到最后一步。又談何“懷上他的子嗣”一說。
十七的心底滿是疑慮,但礙于現下的氣氛,再加上趙清顏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不會希望他出言更正。
他也只得將心頭的困惑全數咽在嗓子里,沉默不語地繼續坐在她的身側。
而另一邊,那少年天子聽了親姐姐的這番話,整個人怔在原地,無法動彈。
他僵硬地轉眸,懷著一絲希冀望向榻角男人的臉。見那人面上一片沉靜,瞧不出半點情緒。趙黎的后脊漸漸泛涼,霎時間如遭五雷轟頂。
他方才明明便已親眼目睹了那一幕,怎會想不到他們二人也許早已發展到這一步了呢?
他的皇姐貌美如花,這個男人又年輕氣壯。難道他還能指望美人在懷,誰人可以坐懷不亂嗎?
趙黎的嘴唇微微張開,又合上。趙清顏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讓他溢滿胸腔的怒火,霎時間泄了氣一般,頹頹然再也發不出來。
他又能如何?
若真如皇姐所言,她的肚子里現下已經壞了這個男人的“野種”。他能將自己親侄兒的父親給殺了嗎?
殺一個人是小事,他死后,旁人會怎么看她?屆時全長安城的人都會知道,
趙國身份尊貴,一人之下的長公主,是一個肚子里懷了野種的寡婦。
此時此刻,他又能說什么?又能做什么?
“好……好……如此甚是好極……”
趙黎氣極反笑。
像是歇力了一般,趙黎立在原地,緩緩合起了眸子。
一旁離得最近的隨從,眼見地望見皇上面色有些發白,顯然深受打擊的模樣,忙伸手上前攙扶,卻被趙黎一把揮下。
趙黎再度睜開眼,雙眸發紅地望著自己的皇姐。停了一會兒,終于開口,他的嗓音壓抑晦澀:
“朕答應你不會動他,但皇姐要留他在身邊的事情,朕是決然不會同意的。”
落下這句,趙黎又深深凝視了榻上的兩人半晌。他抬起手,一旁早就侯著的隨從馬上上前扶持。
他只忽然啟唇沉聲道了句“擺駕回長寧殿”,便甩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一夜,趙黎回到長寧殿中,長身而立,天都快破曉也不見動靜。
再過兩個時辰便要早朝,一旁侍候的宮女見殿下一夜未眠,恐其累壞的身子,便神色擔憂地小心翼翼提醒趙黎是時候上榻歇息了。
能在殿前伺候的奴婢都是受過專門訓練的,嗓音極其輕柔,態度也恭恭敬敬地挑不出錯。卻也不知是哪里觸怒了龍須,趙黎聽罷,臉上霎時間如同染上寒霜一般。
就在那宮女還未緩過神來之時,只見殿下于自己眼前忽然抬腳,踢翻了腳邊的案幾。
果干小點撒了一地,白玉瓷碗破碎,噼里啪啦直響。嚇得小宮女面色惶恐,泫然欲泣,再不敢多言半句。
次日下了早朝,百官散去,趙黎單獨把慕容玉文留了下來。
趙黎坐于殿上,將一旁的執筆公公也一并遣退。當下諾大的宮殿僅剩下趙黎與慕容先生兩人。
慕容玉文立在殿中,挑眉瞧著皇帝濃眉緊鎖,將他留在此處,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下似乎已經猜到了一些什么。
“下官斗膽請問,皇上將下官單獨喚來這里,可是要談論關于平陽公主的事宜?”
少年皇帝眉峰皺得更緊,他垂眸望向大殿之下,唇邊掛著溫潤笑意的先生,不解道:
“先生果真是料事如神,不過……朕還未開口,先生是如何得知。”
慕容玉文聞聲,又云淡風輕地笑了下。
“下官并非料事如神。只是皇上這幾日喚下官來,除了偶爾論幾句鎮州治水一事,其余的時間都在愁煩公主的事情。下官也便是因為此,大膽推斷一番罷了。”
趙黎瞧見慕容玉文似乎早已摸透了自己的這點心思,當下也不掩藏什么了。他正了神色,沉聲將昨夜發生的事,以及突然出現的十七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了慕容玉文。
這玉文先生素來是皇姐的好友,宮中最了解她的人,同時也分得清事理頗具遠見。在這件事情上,同先生商量對策,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而那慕容玉文聽完趙黎的話,沉默了半晌。許久,他再度抬起頭,望向殿上眉目間盡是憂色的皇帝。
他問道:“此事,皇上自己是怎樣看的?”
趙黎的臉色微微一沉。想起昨夜發生的種種,他的目光閃動,沉吟了半晌,道:
“這事若是放在從前,朕決然會要了那人的腦袋。那個男人,膽大包天,不僅欺騙了朕,甚至沾染上朕的皇姐。皇姐素來言行端莊、識大體,與旁的那些整日行徑放蕩、敗壞風俗的公主郡主不同,斷然不能與隨便之人行這檔子茍且之事。”
他的眸光發厲,嗓音憤恨。卻是在下一刻,像是忽然想起來什么,聲音一下子又低了下來。
“但經過昨夜之后,朕也開始迷茫了。既然皇姐已同那個男人發展到這步。朕現下阻攔,是否已經晚了?若是皇姐當真懷了他的孩子,朕又如何能狠下心腸讓皇姐作一個寡婦,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朕……朕也拿不定主意了,先生,你說朕應該怎么做是好……”
慕容玉文瞧見面前的人,滿臉倦容,顯然因某些事情煩悶,徹夜未眠,煞費了心神。
這番話說道最后,聽在耳里,反倒更像是一人的呢喃自語了。
趙黎的神情困惑迷惘,這副模樣倒是讓慕容玉文回想起,當初還在學子監作趙黎的教書先生時,看見他為詩經的某一注解感到困惑,向自己虛心求教時露出的樣子。
慕容玉文挽了挽唇角,望著他,意味深長地忽然道了句:
“皇上的困惑,想要解開,說難也難,說容易,找對了方式,倒也簡單。”
趙黎一愣。
他琢磨了一下玉文先生話里的意思,正色道:“還請先生指點一二。”
“皇上之所以今日為平陽公主的事憂心忡忡,便是覺得那十七出生低賤,這幾年來無所作為,甚至與朝廷命犯還有過一些聯系。這樣的人,皇上是萬不可能將其安插在公主身邊。”
慕容玉文這話無疑說到了趙黎的心坎上。
皇姐的年歲在宮內待嫁的公主之中已算不小,先前還同那諸葛將軍和離過一次。皇姐看人向來刁鉆挑剔,若是她當真瞧上誰,那人的身份與其匹配,甚至是略低上一點,有他這個做皇帝的弟弟提攜一番,都不是什么大事。
偏偏趙清顏看對眼的人,同她的身份地位方方面面,差得太多。那人并非皇親國戚,甚至連富商之子都不是。這樣一個處處低人一等的人,又如何能夠配得起她呢。
慕容玉文看了一會兒趙黎的臉色,靜了半晌兒,試探性地開口道:
“若皇上當真是因此事而煩心,何不與公主兩個人都各退一步。皇上也嘗試著給那十七一次證實自己機會,一來體現出殿下身為天子的氣派與度量,而來也避免同公主的關系愈鬧愈僵。”
“機會?”
趙黎蹙眉,尋到了這番話中的關鍵之處。
慕容玉文笑著點頭。
“若是那十七抓住了這次機會,皇上不妨再好好瞧見一下這人是否同皇上眼中那樣不堪。若是沒有……”
說到這里,慕容玉文頓了頓。
“實際上,以下官的看法,公主肚子里并非一定壞了那人的孩子,極有可能只是公主搪塞皇上的一個幌子。若是那十七到了最后沒能證實自己,皇上已給了他機會,大可以這作為借口,堂堂正正地將他趕離公主身邊。屆時,公主自然無話可說。”
趙黎一聽這話,雙眸驟然一亮。他心下焦躁,直接自殿上龍椅站起身來。
他的嗓音微急,揚聲便道:“先生若有如此秒計,朕自當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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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這一日,趙黎下令傳平陽公主同十七一道入御花園一同賞花品酒。
趙清顏剛從公公手上接到這道諭旨是,心下難免差異非常。
畢竟就在昨夜,趙黎一見著十七便是一副要讓他人頭落地的憤恨模樣。若不是她當時靈機一動,想出了那個不算太過精妙的法子,想必十七現下早已在天牢里待著了。
這皇帝既然對十七不滿至此,有怎會別有興致地在現下這個時季邀他一同賞花?
趙清顏猜到此事必有蹊蹺,但皇帝的圣旨已下。他若是執意要喚十七過去,即便是趙清顏她自己,也無從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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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是會好好碼字的,自己挖的坑,哭著也要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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