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對不起小九，對不起……”忽然間淚如泉涌，自責和無力那樣淹沒了她，如果她沒有撿那條蛇，如果她沒有把蛇送給他，如果她可以一開始他不喜歡那蛇的時候就殺了蛇，是不是就不會這樣，或者如果一開始她沒有讓他住在將軍府，一開始她沒有幫他，一開始他不信任她，是不是什么都不會發生，他雖然落魄，可還是九皇子，以他的聰明才智，總有一天翱翔九天，可是如今卻在這牢房里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受著酷刑。

　　他好想伸手抱她，可是卻沒有一絲力氣，以他平日虛弱的身體都拿不動那樣粗重的鐵鏈，而此時他被打的遍體鱗傷，鐵鏈更是沉重的像千斤巨石牢牢困著他的身體，風吟伸手，卻見他沒有一點完好：“小九，你等我，等我救你……”

　　風吟忽然就忘了風璟說的話，她等不了了，她不能再看著他在這里一天，一分鐘，甚至一秒鐘，他身上的傷像是傷在她的心上，她情愿留在這里替他受刑，她沒辦法等，顫顫巍巍的取下頭上的簪子插進鐵鏈上巨大的鎖，她的手在抖，為什么弄不開，為什么現在不是在現代可以讓她拿槍打開這把礙眼的鎖，或者給她一個鐵絲而不是簪子，為什么她如今這么弱連一個孩子都救不了，她一次一次的嘗試，簪子對大鎖并沒有什么效果，小孩艱難的開口：“別試了，我等你……救我……”

　　“小九，我好害怕，你不要死……”第一次，她不是安慰他不要害怕，而是她很害怕，她怕他堅持不到她救他出去那一天，怕他受這宗人府殘酷的刑罰，怕她對他所有的承諾都是幻影一場，她騙了他……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小孩輕聲，痛的咳嗽兩聲，繼續說道：“我們不是長干里，是風吟閣。”

　　“小九，別說了……別說了……”她抱著他，不顧血污沾濕她的衣服，只怕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他依舊輕輕的笑，精致的小臉卻因為疼痛皺眉，他的頭放在她肩上，亦如兩年前她抱著他一夜的姿勢：“瘋子……心動……是什么感覺？”

　　“小九，你等我，一定要等我，我會救你出去，會一直保護你，如果你找不到心動，我不會嫁人，如果你喜歡我，那我就嫁給你�！憋L吟泣不成聲，抱著他的時候眼淚都落在他破爛的衣服上：“小九，你一定要活著，如果你死了，記得告訴我，我也要陪著你，我要一直一直保護你……”

　　“我不死，等你……”孩子依舊甜甜的笑，風吟感受到手上冰涼的觸覺，面上雖是不動聲色心里卻忽然莫名安穩了那么一點，青兒跟著他來了，青兒可以慢慢消除他身上的傷，雖然青兒還小沒辦法讓他很快好，但只要有那么一絲希望，他都不會放棄，她也不會放棄。

　　“小姑娘，該走了�！豹z卒走了過來，看著兩個小小的孩子眼里也是不忍心，可是到了這里又有幾個人可以活著出去，雖然他還那么小，看上去六七歲的樣子，連鐵鏈都鐐銬都拷不住的孩子。

　　“獄卒大哥，麻煩你……”風吟拿出手上的簪子，她身上所有的財物都給了他：“麻煩你照顧照顧他，他還小，你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說，求你照顧他……”

　　“小姑娘，九殿下年紀小我們已經特殊照顧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可是慧妃娘娘不放過九殿下，行刑的時候派有人監視……”獄卒憐憫的看了牢里的小孩一眼，對風吟解釋道。

　　“慧妃……”風吟危險的瞇了瞇眼：“我總會叫她生不如死！”

　　“小姑娘？”獄卒驚訝于她眼里刻骨的殺氣，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事，只是欠了別人的總要百倍奉還！”風吟冷冷的說道，這是她第二次那么無力，第一次在前世帝國要殺她的時候，那時候她雖無力但心中無憾，而這次，若她不報此仇，此生都不會原諒自己！

　　“小姑娘你放心，九殿下算是我們這些下人養大的孩子，雖然我曾經沒有撫養他，但我家婆娘卻是看他長大的，還有好多個獄卒兄弟都是，總會照顧些他的�！豹z卒見了點頭，安慰風吟。

　　風吟不敢再看牢里的孩子，他已然昏迷過去，但只要他不死，她就一定可以救他出去，她會等，等到救出他的一天，等到親手將慧妃打下地獄的一天，天不罰罪人，那她來罰！

　　宗人府外是正午時分，雖說快要入冬，依舊有陽光灑在風吟臉上，淚痕在陽光下發光，可她此時的心卻被扎的生疼，她仰頭，不知道里面的孩子還要等多久，他要怎么承受那些酷刑，風吟握了握拳，離九在她手上那樣辛苦的寫下暗道兩個字，她忽然想到，除了口供，還有一個能為他爭取活著的時間的就是暗道，皇宮里絕不允許出現暗道，只要皇上想起這件事，一定會逼離九說出暗道在哪里，可是這樣的逼問必定伴隨嚴厲的酷刑，他是要把自己往極端上逼嗎，用酷刑加身換一個活著的機會，多么的奢侈，多么的殘酷。

　　風吟在風璟隱衛的監視下回到將軍府，要想救小九必須先毀了那個暗道只有皇上找不到他才會留著小九的性命，那么暫時就要依靠什么該死的口供了，孫夫子倒也不含糊，他除了是夫子之外還是掌管典獄的刑部侍郎，小九的案子雖說是皇上親自做的，但是原則上還是要經過他那里，他便也出面說出了根據蒼國刑法律例，要想判刑必須要犯人親自畫押口供，不可屈打成招，但不出意外的是皇上拒絕了這個要求，孫夫子卻聯合幾個中正的朝臣說法不可廢，況且犯人是皇子，還是七歲稚齡，皇上被逼的沒辦法，只好答應了要拿口供，但卻沒有免了刑罰，畢竟證據確鑿，他不出口供只是因為心存僥幸，孫夫子雖心痛，卻也只能幫到這里，他能做的，只是盡量拖延時間，讓風吟找到機會救他！

　　－－－－－－題外話－－－－－－

　　~題外，

　　接上一章，長干行。

　　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

　　八月蝴蝶黃，雙飛西園草。

　　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

　　早晚下三巴，預將書報家。

　　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

　　——李白《長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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