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心坎難過,勸解 1
人死了,連尸骨都沒有,入不了土,辦不起喪,在天啟是大忌,是死也不能安息的!
王嬸喊完,當(dāng)場暈死過去,傅云杉忙叫了人去隔壁找南幕。
“傷心過度。”南幕瞧著幾人傷心痛苦的模樣,沒有多問,“我開服藥出來,王夫人喝了多歇息幾天,心思放寬些,想來會慢慢好起來。”
傅云杉點頭,南幕自去開藥。
王凌守著王嬸,聽到南幕撩簾子出去的聲音,抬頭看了傅云杉和楚氏一眼,淡聲道,“嬸子回去吧,我娘需要休息。”
竟開口逐客。
楚氏抹著眼淚,看了傷心欲絕的女兒一眼,應(yīng)了,“那我們先回,你娘有什么事,你找人來喊我們。”
王凌別過頭去看床上的王嬸,對楚氏的話沒出聲也沒表示,楚氏知道他心里難受的緊,也不再多說,拉了女兒出門回家。
顧淮揚和冬青等在門口,正小聲說著什么,瞧見二人回來,忙迎上去,“夫人,三姑娘……”
“三姑娘別急,我已經(jīng)派人去公主府送了信兒,這事是咱們上了那耶律漠的當(dāng)……”
他已從冬青口里得到了詳細(xì)情況,王家大公子隨自家姑娘一起去救表小姐,卻被詭詐的青閣殺了,她還妄圖殺了自家姑娘,實在可恨!倒是司命居然聽青閣的話出手對付王家大公子讓他很是吃驚。但仔細(xì)想來,司命長在殺手堆里,踩著身邊朋友的尸骨長大,除了自家姑娘,其他人在他眼里未必算條人命!
傅云杉心里不好受,聽到顧淮揚的話也只是扯了扯唇角,面色蒼白的道,“顧叔,這幾日勞煩你多照應(yīng)下王叔家里,那邊要辦……”喪……
喪字沒出口,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顧淮揚忙點頭,“三姑娘放心,我自會去安排。”
傅云杉嗯了一聲,抬腳往府里走,冬青忙上前扶著進(jìn)去,楚氏在后面抹著眼淚,心里也是難過的一塌糊涂。
女兒不告訴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說王嘯死了!怎么死的?為什么死?什么都不說。
楚氏攔了顧淮揚問,顧淮揚心知自家姑娘從不讓家里人參合這些復(fù)雜陰暗的事兒,就挑著能說的說了幾句,楚氏還待深究,就聽到有馬車駛來的聲音,四蹄輕快,馬鞭清脆,還隱隱有笑聲傳來。
不等二人回頭,打頭的馬車已在府門前停住,小廝笑嘻嘻的跳下馬車放了馬凳,先扶了楚老爺子下車,接著是楚老夫人,玉家九姑玉紅鸞和玉家十三爺玉敏誠。
自然也沒少了樓重和常寺,兩人一左一右護(hù)著馬車,此時已下了馬。
后面一輛馬車上,也走下兩個人,卻是蘇全和失蹤許久的古世優(yōu)!
樓重翩然展顏,傾艷一笑,抱拳對楚老爺子和楚老夫人,玉敏誠和玉紅鸞道喜,“恭喜恭喜,總算是守的云開見月明了。”
“哈哈……同喜同喜,多虧了六皇子從中周旋,來日,重開侯府定請六皇子來喝幾杯!”楚老爺子一臉笑意,眉眼舒展,揚聲大笑,看得出很是開心。
玉敏誠更是撩袍跪地,朝樓重磕了個響頭,“玉家行十三叩謝六皇子大恩,來日定銜草相報!”
玉紅鸞也紅著眼跪著磕頭,“謝六皇子。”
“說來都是老頭子沒本事,要是當(dāng)年他沒那么窩囊,也不致被耶律漠玩弄在鼓掌之中,害了玉家滿門,毀了永平侯府。”樓重避開了二人的叩頭,臉上雖帶著笑意,唇邊卻嘆了一口氣,“父債子償,這本是我們父子該做的!是我們對不起你們永平侯府和江南玉家!”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不做已等于做,沒有第一時間查清事實真相導(dǎo)致玉家?guī)е〝撑褔餃玳T,成冤案幾十年!連個出來辯解的人都沒有,已是當(dāng)朝上位者的錯,但這話誰敢說?
這世上,除了錦妃和樓重誰敢說洪德帝的一句錯話?!
但那時,可還沒有錦妃!
樓重伸手將二人扶起,“我已同父皇說了,屬于江南玉家的產(chǎn)業(yè)會歸還七八成,有些產(chǎn)業(yè)已幾經(jīng)易主,可能會打些折扣……”
姐弟倆喜極而泣,再次跪倒,“皇恩浩蕩!謝皇上!謝六皇子!”
兩人從未想過玉家還有洗刷罪名的一天,還有重整旗鼓的一天!
這下好了,他們總算有臉面去見玉家的列祖列宗了!
樓重笑著將二人扶起。
顧淮揚迎上去道喜,楚氏也去扶了楚老夫人,楚老夫人瞧見女兒臉色不對,眼圈還是紅的,不由問道,“怎么了?”
楚氏心里又喜又悲,叫了聲“娘”,將王嘯跟傅云杉一起去救余桐樂時被青閣給殺了拋尸山崖的事給說了,楚老夫人當(dāng)下驚的“啊”了一聲,引來所有人的注目。
顧淮揚嘆著氣將剛才與楚氏說的幾句說了,楚老夫人氣的咬牙,“這耶律漠真是欺人太甚!”氣罷,又惱,“這青閣居然如此忘恩負(fù)義,當(dāng)初就不該收留她!”
一行人剛還興高采烈,卻因了這個消息,心里的高興去了八分,嘆了氣,不再說話,紛紛回了府。
樓重臨進(jìn)府門,腳步頓住,看了常寺一眼,常寺心里一驚,垂下頭去。
他得到消息時,自家爺正在立政殿陪同審理永平侯府和江南玉家冤案一事,他并不是不通報,是自家爺不讓人進(jìn)去打擾的。
想到這,他心虛的表情略正了正,抬眸去看自家爺。
樓重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眸中一片涼,常寺的心咯噔一聲,驀然恐慌起來。
樓重收回視線,抬腳進(jìn)了府,直奔傅云杉的院落而去。
屋內(nèi),冬青著小丫頭又端了一個炭盆,放在圓桌旁,看了眼斗篷都未取就坐在床沿盯著炭盆一眨不眨的傅云杉,倒了杯熱茶送到傅云杉面前,“姑娘,喝杯熱水暖暖身子吧。”
“冬青,你說那么近,我怎么就聽不到打斗聲呢?”傅云杉直勾勾的看著噼啪作響的銀霜炭,“我但凡早一點出來,王嘯哥就不會死!是不是?”
“姑娘……”冬青心里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么勸自家姑娘,別說她,就連自己也沒聽到外面的打斗聲,連句求救的聲音都沒聽到!
“王家大公子武功底子薄,哪里是青閣的對手!青閣有心殺他,又怎么會讓我們聽見……”
傅云杉搖頭,“是我的錯!我不該將他一個人留在外面的,我明知道耶律漠想殺我,明知道青閣也想要我的命,我不該那么沖動就先跑過去……”
“姑娘!”冬青提高聲音,“這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想過會發(fā)生這樣的事,這是個意外!”
傅云杉苦笑一聲,卻不再說話。
冬青著急,幾次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耶律漠是司命的人,青閣也是司命的人,兩人都想要自家姑娘的命,偏有司命在,他是個絕不允許二人傷害自家姑娘的存在!
大家都明白!
只是沒想到,司命被耶律漠支開,青閣又趁機(jī)算計司命讓姑娘看到那樣一幕……
冬青心里重重嘆了口氣。
門被叩響,冬青開門,看到樓重,眼睛一亮,扭頭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出去關(guān)了門,壓低了聲音對樓重講了事情的經(jīng)過,“姑娘這會兒一直在自責(zé)是她害死了王家大公子,心里那道坎怎么也過不了。樓公子去勸勸吧。”
“王家那邊怎么說?”王家若能放下芥蒂,丫頭心里說不定能解開這個結(jié)。
冬青搖頭,“去的時候王家二公子跟我家姑娘還親昵著,回來的時候……招呼都沒打一聲就回了家,姑娘去賠罪我沒跟著,瞧姑娘回來時的臉色……”她想了想,依然搖頭,“不好!”
怕是王家人不會輕易原諒自家姑娘!
樓重臉色沉了沉,瞄了眼站在不遠(yuǎn)處的常寺,眼皮垂下來,對冬青道,“告訴他,讓他滾。”
話落,轉(zhuǎn)身推門進(jìn)屋,關(guān)了門。
冬青怔然,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眼常寺,抬腳走了過去,“你瞞了樓公子!”
不是問話,而是肯定。
常寺垂著頭,沒有出聲,好半響,才抬頭看了冬青一眼,聲音飄忽,“若我說,其實我想讓傅家三姑娘死,你信嗎?”
“你瘋了!”冬青瞪大了眼,狠狠盯著常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常寺抿唇一笑,討喜的圓圓娃娃臉眸底復(fù)雜難辨,“你可知,宮變時爺做了什么?他為了讓傅家大公子,不,該叫駙馬爺了,爺為了讓駙馬爺殺出宮救傅家三姑娘,拿自己的命做掩護(hù),要我送駙馬爺出皇宮!她幾次三番禍害爺!幾次三番險些要了爺?shù)拿∵@樣的女子,留著只會是禍害!是禍害!”
到最后,聲音已有些高昂。
“常寺!”冬青一把捂住他的嘴,將人拖到一旁的廂房中,關(guān)了門,“你瘋了不成!如今的事你還看不懂嗎?三姑娘就是爺?shù)拿媚锶粲袀好歹,爺只怕……”
“命!”常寺推開冬青的手,笑,眸底一片冰冷,“有她在,爺?shù)拿艜䲡r刻堪憂!”
冬青氣急,“你……真是榆木疙瘩!怎么就是說不通?爺是什么脾氣,他認(rèn)準(zhǔn)的人哪怕丟了性命也會護(hù)著,你這么做只會讓爺將你趕走,你知不知道爺剛才跟我說什么?”她瞪他,氣的跺腳,“爺讓我告訴你,滾!”
常寺的手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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