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我生他生,內(nèi)賊
傅云杉垂眸瞧著洪德帝一雙明黃繡著龍銜珠的靴子,唇邊淡淡一抹笑,“皇上怎知我們就是去送死?”
將我們二字咬的極重!直接告訴洪德帝,去的人還有我!沒有人會自己去找死!
“再則……”她略抬了眸子飛快的梭了一眼洪德帝,“拐帶這兩個字請恕民女擔(dān)待不起,皇上若不愿六皇子跟去冒險,不如留他在宮里,想來六皇子也不會頂撞與您!”
洪德帝嘴角抽了抽,這丫頭說話還真是毒!
那臭小子要是聽他的話留在宮里,他還用跟她廢口舌?!
“咳咳……”洪德帝掩唇咳了兩聲,“你有幾分把握?”
“敢問皇上指什么?”傅云杉態(tài)度恭謙,宮儀端莊,垂首請問。
洪德帝睨了她一眼,“六皇子與你同行,你有幾分把握保證他不會出事?”
“我會活著回來!我生他生!”傅云杉抬眸,對上洪德帝的雙眸,定定道,“六皇子也會平安無事!”
言外之意,只要我有一口氣,定會護他周全!
洪德帝深深的看進她的瞳眸里,黑白分明,堅定異常,嬌俏的容顏似染了亮麗的彩色,翩翩于飛起來!
那種張揚那種信念,讓洪德帝的神思一下子被抽離,透過她的身影看到了另外一個如她一般恣意飛揚不服輸?shù)呐樱?br />
為皇位,遭親兄弟圍追堵截,他中毒受傷,眼看支撐不住,是她,單槍匹馬沖進來,將他緊緊護在身后,那般柔弱的身子爆發(fā)出那般驚人的力量!將殺他之人悉數(shù)斬于馬下!
昏迷前,聽到她說,“元峙,我會活著!你也不許死!”
三百里地,她背著自己走了三天三夜!穿過猛獸出沒的森林,爬過寒風(fēng)刺骨的雪山,到苗疆時,她已虛脫無力,卻還緊著族人先救他,他不過兩日就轉(zhuǎn)醒,她卻累的躺在竹床上昏睡了七天七夜!
不知過了多久,洪德帝胸腔溢出一聲深沉的嘆息,飄悠的視線緩緩拉回,神色慢慢舒展,看向傅云杉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隨和,“丫頭,說話要算數(shù)!”
傅云杉一怔,似沒想到洪德帝這般好說話,隨即唇角露出一絲笑,跪下去,“若無十分把握,民女不會攔下這樁差事!”說著抬頭一笑,“民女也惜命的緊!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洪德帝哈哈大笑,“好!朕就信你一次!說吧,還需要朕給你們準備什么東西?聽那小子說你還要什么菜種?”說著,抬手做了個起身的姿勢,傅云杉就勢起了身。
杜成嚇了一頭的汗,真怕主子在這為難了傅三姑娘,那六皇子那把還不炸開了鍋,來找皇上拼命?!幸好幸好,錦屏夫人保佑!
傅云杉略沉琢,開口道,“若有各地的蔬菜種子和各時令水果種子,請皇上準備一些。另外……”遼東死了那么多人和生畜,傳染病肯定會有,是不是瘟疫就很難辨,要不要準備中草藥著實是個問題。
“怎么?還有什么?”洪德帝看她說話猶豫,出聲道,“天啟雖不如莫岐富裕,但物資還算豐盈,你盡管說來就是!”
傅云杉眉頭一挑,笑道,“皇上若信的過民女,待民女探過遼東府,若能確認是民女想象中的土地……”她眼眸晶亮,“民女便有十分把握讓遼東變成我天啟皇朝最富庶的地方!”
“足以養(yǎng)得起百萬雄兵的稅收重地?!”洪德帝眼中也有亮光。
傅云杉重重點頭,“不止!”說完,雙眸狡黠的閃了閃,“不過民女想要遼東府的土地十年,將遼東府的資源開發(fā)出來,為朝廷出一份力,還請皇上恩準!”
“好!就依你所言!不過,你確認之后要第一時間通知朕!”誰不想在任造福百姓,若真能促成遼東府,別說她想要十年,二十年他也給!
不過,這丫頭想賺錢還打著他的旗號,真是余家人的身子帝師府的腦袋,都不簡單!
傅云杉忍著心里的狂喜,姿態(tài)輕盈跪下,“民女遵旨。”
“哈哈……好!不愧是傅帝師和余家的傳人!精明聰慧,膽識不凡!”洪德帝連聲贊嘆!
杜成也跟著笑出聲。
傅云杉大聲道,“謝皇上夸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了,起來吧,你剛才沒有說完的話是什么,趁朕心情好,一并說來!”洪德帝很是喜悅,這般聰明的丫頭說實話他還真是喜歡。
傅云杉又行了一禮,并不起身,“請皇上令下,多收集一些治病的草藥。遼東府死傷無數(shù),即使沒有瘟疫也會有疾病橫生,上次六皇子曾與民女言朝廷準備的草藥,雖不少,但以遼東府十萬之眾,那些藥草無疑是杯水車薪!”
“你需要什么藥草,多少?”洪德帝臉色一肅,鄭重道。
傅云杉從袖中掏出一張紙舉過頭頂,杜成見狀,上前接了,遞給洪德帝。
洪德帝打開看了一遍,眼中驚異,看她,“你學(xué)過醫(yī)術(shù)?”
傅云杉搖頭,“并未!這則藥方是從祖母的陪嫁莊子上一本古書中看到的。上面曾言,‘無妄洪災(zāi),生靈涂炭,無所無生,精研十載,終成此方,愿與后人,勿再生孽障!’”
洪德帝聽的一動,“什么書?”
“民女不知,書名太過難記,民女那時年幼,看醫(yī)術(shù)也是為尋救哥哥的方子,所學(xué)之字也皆是藥草之名。”傅云杉垂眸,胡說道,這藥方可是在后世看到的,這時空要她去哪里找這么一本書!
洪德帝遺憾的看了她一眼,將方子交給杜成,“去找了太醫(yī)院的人看看方子可用不可用,若可用就立即派人準備藥草!”
杜成應(yīng)聲,“是。”
洪德帝深深看了傅云杉幾眼,起身道,“等你平安從遼東回來,朕會幫你向老侯爺說情的,你去吧。”
傅云杉微怔,說情?傅老侯爺嗎?
傅云杉行了禮,退出殿外。
宮女立刻去請玉妃,等玉妃到大殿時,洪德帝已走到了殿門口,看了她一眼道,“你說的事等今年大考之后看,他有這樣一個妹妹,想來也不會太差!”
“是,謝皇上。”玉妃先是一怔,待反應(yīng)過來洪德帝話中的意思后,屈膝下跪,眸子泛著喜悅之光。
洪德帝嘆了口氣,將她扶起來,幫她扶了頭上一根微傾斜的發(fā)簪,拍了拍她的手,“這么些年,是朕委屈了你……你莫要怪朕。”
玉妃如玉的容顏浮現(xiàn)出一抹淺笑,“不,能嫁給皇上,是臣妾的福氣。”
洪德帝笑了笑,松了她的手,大步離去。
玉妃如耗盡了力氣一般往地上癱去,心蘭驚呼一聲,忙上前扶住她,“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玉妃靠在心蘭身上,輕輕搖頭,“扶我回去。”
心蘭滿臉擔(dān)憂,扶著她回了大殿。
另一邊,洪德帝剛走到門口,就瞧見樓重一身絳紅色蟒袍腳步匆匆朝這邊走來,嘴角撇出個詭異的笑,與身邊的杜成道,“你瞧,朕就說他一準會來,幸好是趕在他出宮的時候召見的,要是他在宮中,哼……”
杜成忍笑。
樓重已是走了過來,抱拳道,“父皇,聽說您召見了那丫……傅三姑娘?”
竟問的這般直接,洪德帝頗覺得兒子太窩囊,想當(dāng)年他……好吧,他是沒碰到這么身份尊貴的爹!
“召見?什么召見?”洪德帝揚眉,裝傻,“朕只是來看看玉妃,跟她商量康樂的婚姻大事,碰巧得知傅云杉來看康樂,就見了一面,哪是什么召見。”
樓重?zé)o語,看了眼一旁忍俊不禁的杜成,“父皇與玉妃娘娘可商量出了結(jié)果?”
“嗯,玉妃看上了傅家的小子。”說著,瞥了兒子一眼,“可那小子無名無勢的,朕怕委屈了康樂!還是再看看的好!”
傅家小子?
丫頭的大哥——傅思宗嗎?
傅思宗溫文爾雅,談吐不凡,看得出文學(xué)修養(yǎng)很好,難得的是他還有一身好武藝,這樣文武雙全的可造之材確是妹妹的良配!
不過……
花楹要是嫁了傅思宗,他以后娶了那丫頭,是那丫頭跟著他喊傅思宗妹夫?還是他跟著那丫頭喊傅思宗大哥?!
樓重傻了……
洪德帝很是高興看到兒子呆滯的臉,如小時候一樣上去捏了捏,嘿嘿一笑,帶著杜成走了!
走出老遠,杜成低聲問,“皇上,這查探傅三姑娘一事……”
“等他們離開之后再進行,免得……節(jié)外生枝。”洪德帝淡聲道。
杜成點頭,回眸看了眼依舊呆怔在萃玉宮門口的樓重。
萃玉宮的小宮女從樓重身邊一溜煙而的跑了進去,去跟公主報告這一驚人消息。
離開萃玉宮的時候,白昕玥一臉愁容,連笑都帶著幾分惆悵,傅云杉不知如何去勸,只得拍了她的手笑著安慰,“二姐一定會心想事成的。”
“遼東兇險,你此去一定要格外小心謹慎,一有不對就立刻回來,知道嗎?”白昕玥并不接她的話,反過來囑咐她。
傅云杉無奈的應(yīng)了,不舍的抱了抱她,“二姐,你一定要保重。等我回來。”
大不了,到時候她不要遼東府十年的使用權(quán)了,用那個為她和大哥求一份美滿姻緣!
白昕玥拍她的后背,“二姐不能去送你,你自己一路小心!六哥,你幫我好好照顧杉兒……”
“嗯,我會的。”
兩人異口同聲,白昕玥來回打量著二人,露出一副了悟的神情,傅云杉故作無知,又說了幾句閑話,才上了馬車。
樓重看的好笑,又不是一輩子不見面了,哪里這么多話要說?
傅云杉心里難過,封建社會的婚姻大多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何況白昕玥是帝王之女,若洪德帝真的不同意她下嫁給大哥,那……
她不敢往下想,只覺得憋著一股氣很是難受。
“在想你大哥跟花楹的事?”樓重一語中的。
傅云杉看了他一眼,沒精神道,“你都知道了。”
樓重點頭,“父皇的意思是等大考結(jié)束,你也知道花楹離開皇宮這么多年,父皇一直很愧疚,想為她尋一門好親事!傅思宗是文武全才,若能在大考中得中狀元,這場婚事定能成!”
“真的?”傅云杉立時坐了起來,喜道。
樓重眸底閃過亮光,笑,“當(dāng)然,別忘了,傅思宗是帝師府的曾孫,亦是第一富商余家的親外孫!只這兩點就足以讓父皇對他刮目相看了。”
聽他說完,傅云杉喜悅的臉色立刻頹了,“帝師府形勢不明,余家只是商人,恐怕沒有你說的那么簡單。”
樓重一怔,淡了神色。
兩人都在心里嘆了口氣。
卻不知洪德帝心里已盤算好等大考后,傅思宗一中了狀元就給二人指婚!
也打算好了,到時候一定要看兒子的笑話!
看他是跟傅云杉那丫頭一起喊康樂叫大嫂?還是跟著那丫頭喊傅思宗大哥?!
哈哈……
杜成搖頭,皇上這以逗六皇子為樂的毛病一直不改,真是……
出了宮,與樓重分道揚鑣,傅云杉回別院,冬青上了馬車,悄聲問道,“姑娘,皇上沒有難為你吧?”
傅云杉挑眉,這丫頭得消息的功夫這么快,“嗯,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冬青長舒了一口氣,巴拉道,“你剛走沒多久,六皇子就去了別院,得知你進了宮,牽了馬就往這跑,等我追到宮門時,六皇子早已進去了,我只好在這里等著了。”
傅云杉看了眼跟她一起來一路都靜默不出聲的青閣,笑了笑,“皇上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我不成!”
冬青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跟著笑了笑,“是奴婢關(guān)心則亂了。”
三人一路無語,回了別院。
剛下馬車,顧淮揚就迎了上來,低聲說了幾句,傅云杉臉色難看,抬腳去了練武場。
練武場外,一群丫頭小廝堵在門口,瞧見她來,紛紛行禮,傅云杉臉色微沉,聲音清冷,“傅家不養(yǎng)八卦之人,今日之事但凡有一句不中聽的傳出府外,直接拿了賣身契發(fā)賣了!”
一眾仆人大驚,紛紛跪地,他們在別院內(nèi)吃喝無憂,主家給銀子豐厚,打賞多,活也不累,最重要的是主家對他們態(tài)度溫和,說話輕聲細語,從不因一點小事就責(zé)罰與他們!
他們做的舒心,這樣的主家千載難逢,他們不愿也不舍得離開!
可今日,三姑娘竟發(fā)這么大的火,聲音之嚴厲,他們從未見過,更拿出賣身契要他們表態(tài)!
眾人不由看向身后的練武場,都明白那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心里對那人又恨又鬧,這般不知羞恥的女人怎么就到了他們家,害得他們家三姑娘生了這么大的火!
立時有人出聲,“三姑娘放心,我們吃的是傅家飯,孝的是傅家主子,與那旁人有何干系?!”
眾人紛紛表態(tài),“這件事就是爛在心里我們也不會說出去的,三姑娘放心。”
“我們一定不會說的……”
“三姑娘安心……”
傅云杉嘆了一口氣,上前親自扶起最近的白薇小茴和剛被指派到楚氏房里的香葉,“起來吧,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咱們是一家人,別讓旁人看了笑話才是。”
香葉嘻嘻笑,“誰敢欺負咱們家的人,打了回去!”
身后的人紛紛應(yīng)和,“是……”
傅云杉露出笑,“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她想搞什么鬼?”
“是!”一群丫頭小廝笑嘻嘻的簇擁著傅云杉走進了練武場。
場內(nèi),一家人都在,傅明禮和楚氏臉色難看,楚大舅、楚二舅一副不恥與伍的表情,兩個舅媽抿著唇,神情不愉,楚外婆一臉陰沉,楚外公則搖著頭,一副難以啟齒的神色,楚二姨唇角含笑,一雙眸子似要將一臉妖媚的女人撕爛!
兩個主角,司命身上披著件玄色長袍,俊顏陰冷如水,雙眸泛著似有若無的殺意,傅思宗站在他身邊,蹙著眉頭。
楚秋綾,泫然欲泣,嫵媚的容顏因水眸多了幾分惹人憐愛的楚楚可憐,一襲妃紫色繡了豆綠的長裙,上身荷青色衣衫有些凌亂,一頭的珠釵歪歪斜斜,有幾支碎裂在不遠處的地上。
一群人不知正在僵持什么,聽到動靜齊齊回過頭,當(dāng)看到傅云杉帶著一眾下人進來時,楚秋綾掃了眼,捂了臉,輕聲啜泣,“父親,女兒沒臉見人了,讓他們走……”
眾人蹙眉。
“杉兒,你把下人帶進來做什么?還不讓他們出去?”楚令瑾嘆息一聲,朝傅云杉擺了擺手。
傅云杉看了他一眼,笑道,“外祖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下人們說的亂七八糟的,我也沒聽個明白。”
楚令瑾咳了咳,“咳,這是大人們的事,你還小,帶著他們回去吧。”
楚棲月不贊同的出聲,“父親說的什么話,這別院是六皇子看在杉兒的面子上送的,這傅家是杉兒掙下的,司命更是她救下的!她比我們都有資格在這里!”
傅明禮與楚氏齊齊點頭!
“杉兒,我和師傅在練武,她……”傅思宗掃了一眼地上的楚秋綾,眸間厭惡道,“她端了湯水過來說看我們辛苦特意熬的,我本沒放在心上,就接了送進屋內(nèi),誰知……一覺醒來,就看見她衣衫不整的趴在師傅身上……”
“小外甥,不知道實情就不要亂說。”楚秋綾止了哭,眉眼妖冶,哪里有半滴淚,“我知道我身世不好,可現(xiàn)在總歸是從良了!你們也不能這般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師傅引我入屋,欲對我不軌……我知道這個年紀的人氣血旺盛,一時按耐不住也是常事,但我總是……”
“賤人,胡說八道!”斜地里,忽的閃過一道寒光,青閣手持長劍朝楚秋綾刺去,傅云杉蹙眉冷喝,“冬青!”
“是,姑娘!”冬青應(yīng)了一聲,快似閃電,一把扯過楚秋綾,青閣長劍落空,還欲再動,被傅云杉欺身而上,點了穴。
楚秋綾臉色一白,似受了驚嚇般跑去楚外公的身后,“父親,她……殺人滅口……她要殺人滅口!”
傅云杉蹙眉,臉色難看!
“你說……”司命瞧見傅云杉眼底的眸色,神色愈發(fā)陰鷙,一步一步走到楚秋綾身邊,伸手將她從楚令瑾身后扯出來,掐著脖子,冷道,“我氣血旺盛……”
楚秋綾瞪大了眼,細白的手指不停拍打著緊扣著自己脖子的大掌,司命卻繼續(xù)道,“我按耐不住……”
“放手,你要殺了她了……”楚令瑾上前欲掰開司命的手,司命瞧也不瞧他,看著楚秋綾說出一個仿若笑話的事,“我撲了你!以你這三十多歲的年紀!我就這么饑不擇食?”
楚棲月噗嗤笑出聲,諷刺道,“我怎么把這個給忘記了!父親,你這所謂的庶女應(yīng)該是在石佛堂之前生的吧?那可不就是有三十多歲了嗎?瞧我大姐的兒子都二十了,嘖嘖……司命,你多大?”
“二十三!”司命很是配合。
“這要是你早嫁人點,兒子都有司命這么大了,還說人家非禮你?”楚棲月笑臉一收,滿是嘲諷,“你還要不要臉?!”
圍觀的家仆轟然笑出聲。
楚秋綾已是憋的滿臉通紅,看著司命一雙陰暗的眸子放出的森寒殺意,連連擺手,“不……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我說的……是真的!父……父親,救……救我!”
楚令瑾面色復(fù)雜,覺得虧欠了楚秋綾和她娘,想開口為她求情,可一眼望過去,不管是妻子兒子女兒還是外孫外孫女個個都臉色沉凝,沒有一個人愿意為她出頭。
“父親,娘……娘臨終時,說不怪你……說這都是命……是她一廂情愿……喜……歡……你,只是……不能侍奉……左右,很是愧……愧疚!”楚秋綾雙手摳著司命的手,臉色猙獰。
楚令瑾臉色難看,大喝一聲,“住手!都給我住手!這里要是容不下我們父女,我們走!不留在這里惹人嫌!”
“司命,放了她!”傅云杉看了楚令瑾一眼,心里嘆了口氣。
司命松手,將楚秋綾噗通一聲扔在地上,楚秋綾撫著脖子拼命呼吸,哪里還有半分初見時的嬌柔姿態(tài)!
“你們父女?”楚外婆的臉色鐵青,抬手指著楚令瑾,“你們父女……”
“娘!您消氣,爹說的是氣話,都是氣話!”兩個舅媽上前勸著,揉著她的胸口,楚外婆好一會兒才喘過勁兒!
楚秋綾爬到楚外婆腳下,哭泣道,“母親息怒,父親只是心疼女兒,女兒這就走,再不留在這里礙您和諸位兄長姐妹的眼了!”說著,又爬到楚令瑾腳下,“父親,女兒雖在青樓待過,卻總歸是侯府出身的小姐,禮義廉恥還是懂的!您別跟母親和幾位兄長姐妹置氣,女兒這就走,哪怕再淪落紅塵,那也是女兒的命!”
“傻孩子,有父親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楚令瑾脫了外袍披在楚秋綾身上,言辭切切,“父親此次回京是為了侯府幾十年前叛國冤案一事,等此事澄清,你依然是侯府二小姐,誰也不能輕看了你!”
傅云杉一驚,楚外公這是被親情沖昏了頭還是怎么著!這樣的話能對一個分離幾十年的青樓女說嗎?!
楚外婆氣極反笑,“好!好的很!你們父女……”身子一個踉蹌往后倒去,“那我為你生兒育女這幾十年是在造什么孽!”
楚氏、楚棲月和兩個舅舅、兩個舅媽齊聲驚呼,“娘!”
楚外公眼中掠過一抹痛色,身子往前移了兩步,袖子卻被楚秋可憐兮兮的拽住了。
傅云杉眼尖的看到她垂眸時,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戾和唇角得意的笑容,雙眸微微瞇起。
“爹,您實在太過分了!娘陪您幾十年寒窗苦熬,還比不上一個來路不明的青樓女子嗎?”楚二舅扭頭吼道。
楚外公自是知道對妻子有愧,正想開口解釋,楚秋綾抬頭了,“爹,我娘……我娘死后我被人販子拐來拐去,最后……”她捂臉哭,“女兒也是被人逼的!要是跟著父親一起去了清河,哪里會落的這樣一個下場……”
“等一下!”傅云杉開口打斷她的話,腳步微錯,眨眼睛到楚秋綾身邊,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掐著脈門,聲音冷厲道,“說,是誰派你來的?!你們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說!”
“啊!沒……沒有人……痛……”楚秋綾雙眼猛的一睜,隨即撇開視線,另一只手抓著自己的手,朝楚外公道,“父親……”
“外祖父!”傅云杉一眼掃過去,眉目清冷,神色鄭重,“你可知我冒著多大的危險在查楚侯府和江南玉家叛國之案?你可知這京城這朝堂這整個天啟有多少雙眼睛在暗地里注視著我?!她是不是你的庶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刻站在這場中幾十號人都是我的家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他們!”
傅云杉唇角露出一抹笑,目光從他身上往楚外婆身上掃去,“外婆與你相依為命幾十年,卻還不及一個剛認識不到十天的庶女?!你說你虧欠楚秋綾母女,可曾想過你虧欠了外婆多少?虧欠了大舅二舅我娘二姨多少?!”
“杉兒,你不懂……”楚外公面上露出難堪之色,張嘴苦笑道,“當(dāng)年我們遭遇土匪時,我為了救身懷有孕的妻子,拋棄了她們母女,才讓她們落到這樣一個境地!”
傅云杉笑了,“就算外公說的有理,那如何解釋她今天的挑撥離間、惹是生非?!”
“我沒有!”楚秋綾張口解釋。
傅云杉淡淡瞥了她一眼,手指緩緩使力,楚秋綾痛的額頭冒出冷汗,面白如紙,看著傅云杉的目光都變了。
“上次在院中的事外公也在場,不需我多加說明吧?綠荷明明告訴她家里有貴客不方便出門,她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去給外婆請安!請安也罷,去你們院子的路有三條,她為什么哪一條都不走,偏偏選中我送貴客離去的那條路?!”
“就是就是,奴婢都跟她說了好幾遍,小路近還不會沖撞了貴客,可她說,她也算是個主子,就算見到客人說上幾句話也罷,哪里輪得到我說她!我家老爺夫人幾個姑娘公子都沒她架子大!”綠荷氣鼓鼓的跳出來,指著楚秋綾罵。
楚外公的眸色微微變了,看向楚秋綾,“你……”
傅云杉不等他問出口接著道,“再說今日之事,練武場是整個別院除去我的書房外另一個重中之地,別說一般人就是顧叔也不會輕易進來打擾!這話我一早就囑咐了過去,她難道不知?為何偏做出這番姿態(tài),煮了湯水過來?想孝敬怎不去外祖母和外祖父你那里?偏來一個全是男人的地方?”
她側(cè)眸看楚秋綾,“你剛才說你雖然在青樓待過,卻還懂得禮義廉恥,楚侯府的禮義廉恥是這個?!”
楚外公的神色已徹底變了,雙眸染了一層怒色,“你是故意來挑撥離間的?”
“父親,我沒有……你為什么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你親生的女兒!”楚秋綾梨花帶雨,哽咽道,“我只是欽佩司命大俠的武功,想以湯水賄賂他,好跟他學(xué)一招半式以作防身之用。”
“哦?原來是這樣。”傅云杉輕笑,“那你來告訴我,是誰告訴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他們流放的地方是清河?”
“是……是我娘啊。”楚秋綾的眼珠微動了動,仰著頭,雖凌亂卻繼承了楚家人的好相貌,很是憐人。
“你說謊!我們流放的地方是鎮(zhèn)南城,并不是清河!說,你到底是什么人?!”楚大舅臨風(fēng)而立,神態(tài)冷然。
楚秋綾一怔,連忙解釋道,“我記錯了,是鎮(zhèn)南城是鎮(zhèn)南城!”說著哀求似的去看楚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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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陪母后娘娘去逛街了,已經(jīng)很盡力了,明天會早點起來寫的,今天去早點睡,么噠~
趁最近還不是很忙,小棲很拼命的在寫,感謝還在支持的親愛的們,愛你們,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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