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睚眥必報,安排
八月最后一天,是府城李家來清河向傅琥珀下聘的日子。
早起,傅云杉安排好了家里的大小事,批了劉管事幾個關于大棚蔬菜的事,又去店里看了會兒賬本,眼瞅著李家的下聘隊伍從店前經過,才不慌不忙的回后院換了衣服,拿著精美的盒子出了門。
馬車一路跟著李家的下聘隊伍,追尾在后面的李家伙計覺得奇怪,跟趕車的小廝嘮了兩句,知道馬車里坐的是未來夫人的侄女時,偷偷回了前面的馬車,然后跟小廝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到雙河鋪的傅家老宅時,跟李父一起來下聘的李家庶子滿臉喜悅的下了馬,傅明義迎客進門,瞧見傅云杉來,朝她笑了笑,示意她自己隨意,傅云杉回了一笑,吩咐了小廝將馬車趕回家,晃悠悠踱步跟在李家父子身后進了院子,進了正廳。
許久不見,傅家老宅的正廳明顯比他們家剛搬走時華麗了許多,大紅的綢布團花掛在正門上房,廳內的桌椅也都換了造價昂貴的酸枝木,穿透的通堂被一座屏風擋著,看上去,很喜慶,很像那么回事兒。
傅明孝三兄弟坐在廳內,一人身邊站著一個倒茶的婢女,幾個妯娌也聚在一起不知笑聊著什么,見到進來的李家父子,一群人笑著起身相迎,可臉上的笑還未完全綻放,便被他們身后笑的一臉可愛的傅云杉嚇的僵住,傅迎春更是大吼一聲,“傅云杉,你這個賤人,你來做什么?!”
言語間的咬牙切齒將她的憤恨表現的淋漓盡致,李家父子的臉立刻就沉了下去。
傅明悌忙上前打圓場,將李家父子引到一旁的客座坐下。
“小姑大喜,侄女自然是來賀喜的。”傅云杉瞥了傅迎春一眼,揚了揚手中的錦盒,笑答。
傅迎春一臉怨毒,漂亮的五官被扭曲的極為可怖,疾步朝傅云杉走過去,“你這個賤人,是不是你做的?!害我在清河鎮丟盡了臉……”
“陷害你?”傅云杉挑眉,做困惑狀,“春兒姐說的是你在方家后院跟個丫頭搶男人,搶不過就殺了那丫頭,灌了那男的*藥跟你那什么的事?”
傅迎春氣的紅了眼,“你還敢說!是你,是你害我!我一輩子的名聲都被你毀了……”
名聲?有命重要嗎?!他們一家費盡心機要將她家斬草除根時可曾想過要毀掉的是幾條命嗎?!
“我害你?”傅云杉一臉笑意,眸子里卻挑釁十足,“我為什么要害你?”
傅明悌瞧見傅迎春氣的失去理智的模樣,忙朝蔣氏使了個眼色,可不等蔣氏上去拉住傅迎春,她已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開來,“你記恨我搶了你姐的未婚夫,記恨我們一家對你們見死不救,記恨我爹搶了你爹的……”
“夠了!”
廳外,突然響起傅老爺子的一聲低喝,傅迎春未完的話被生生壓了下去,周氏白著一張臉將女兒拉到一邊,傅明孝狠瞪了她們母女一眼,傅迎春才突然后怕起來,整個人軟倒在周氏身上。
李家父子的臉已經沉到了谷底,強撐著起身向傅老爺子問好,傅老爺子和善的回了禮,請他們父子入座。
楊氏跟在傅老爺子身后,看到傅云杉如踩到了狗屎一般,臉色很是難看,瞪著她,恨不得將她瞪出廳外,傅云杉絲毫不受影響,甚至還看著她笑了兩笑。
這個小賤人!已經知道了傅明禮不是她親生的還來傅家做什么?!
楊氏只覺的頭暈,胸口憋的快要透不過氣來,再不發泄出來,她會氣昏過去。
門口,進來一個端著托盤的小丫頭,托盤上放著壺剛沏好的茶水,楊氏抓住機會瞪著傅云杉,擺出一副長者的姿態,“傅云杉,還不給客人倒茶!”
“是。”傅云杉笑著接了丫頭手中的茶壺,給李家父子倒茶,李家庶子忙起身,“怎敢勞煩姑娘?有丫頭代勞就是了。”
“都是自小做慣的,不妨事。”傅云杉將茶倒滿,福了一禮,“二位慢用。”
楊氏心里的火更旺,恨不得拎起茶壺潑到她帶笑的臉上!
她這么想著,看了看傅老爺子身邊空著的茶杯,壓了三分怒,“杉兒,你爺這杯子里還空著呢。”
“就來。”傅云杉端著托盤輕聲應了,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委屈,看著站在不遠處閑著的婢女好一會兒,才抬腳朝傅老爺子那邊走去,李家父子的目光也齊齊看向那婢女,眸子里同時漾開一抹淡淡的冷色。
主位兩個座,一個坐了傅老爺子,一個坐了傅明孝,即使楊氏也只有站在傅老爺子身邊的份,茶杯在傅老爺子的右手邊,傅云杉從客座背后繞過去要倒茶必須從楊氏身邊走過。
就在越過楊氏身邊的剎那,傅云杉驚呼一聲,托盤中的茶壺脫手而出,直直砸向屏風,屏風后瞬間響起一道女子的慘叫。
“啊!好燙好燙!娘……”
聽聲,正是傅琥珀。
傅云杉垂下的頭露出一抹冷笑,傅琥珀,這是還你帶走小妹讓她置身險境的利息!
楊氏一把推開傅云杉,轉身往屏風后跑,卻不小心勾到什么,整個人往屏風上撲去,一陣稀里嘩啦的碎瓷聲中又響起一聲慘叫,廳中眾人回過神來,只見上好的玻璃屏風摔的粉碎,而傅琥珀衣衫凌亂,滾在一旁。
她胸口的衣服早被扯開,露出紅通似被燙傷的肌膚,楊氏顧不得摔到在地手上扎了玻璃渣,急急匆地上爬起來,“琥珀,琥珀,你怎么樣?”
李家父子只看了一眼,就別了開去,心里對這個媳婦有些不滿,再怎么疼也不能光天化日掀衣服啊!
“娘,我的胸口好疼,好疼啊……”傅琥珀哭的可憐,一張臉蠟白著。
楊氏心疼的將女兒抱在懷里,目光狠狠的瞪向傅云杉,“你這個賤人!你為什么要把熱茶潑到琥珀身上!我們傅家養你那么多年,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良心?對待救命恩人的兒子非打即罵,甚至還想殺人滅口!這會兒來跟她談良心?
傅云杉眸子陰冷,臉上卻十分委屈,欲言又止的,李家庶子看不下去了,冷著臉起身,“傅老太太,小生也有一問!”說完,不等楊氏開口就道,“放著丫頭婆子你不使喚,偏指使自己的孫女倒茶,這本就不合規矩!她從我們這走過去給傅老爺子倒茶,中間除了你再無障礙物,她平白無故還會自己摔跤不成?!”
楊氏啞口,不知該如何回答,傅琥珀卻啼哭著看李家庶子,嬌羞之色還沒上臉就換了一副憤恨的表情瞪傅云杉,“我娘才不會害我,肯定是這小賤人故意的。”
“傅姑娘說的什么話!”李父臉色難看,覺得這個兒媳婦人品很有問題,“這小姑娘從頭到尾都是聽你母親的話行事,何來故意一說?!”
“她就是故意的!”傅琥珀看著眼前未來的公公和相公,委屈的不行,她才是他們家的人,為什么他們不幫她反而幫著傅云杉那個賤人說話!
李家庶子氣笑了,清雅的面上滿是嘲諷,“她故意摔倒……她還要算好時間地點掐準你站的位置摔倒了再將手中的茶壺扔出去不成?滿口胡言!”
“我哪里胡說了,她明明就是這樣!”傅琥珀不講理的脾氣上來了,還嘴道,“沒分家的時候就攛掇五哥不給我買衣服首飾,分了家又攛掇五哥不要搭理我們,家里有錢也不給我們花!”
李家父子的臉更黑了,瞧著傅琥珀,一臉的不可理喻!
傅云杉笑了,面上卻依舊帶著三分委屈,“小姑,那會我們都急著給性命垂危的哥哥和爹爹看病買藥,哪里有錢給你買衣服首飾?分了家每個節氣我們家都送銀子和布料過來還不夠嗎?難道還要像以前一樣把整個家底都交給你們,看著家人生病連一錢看病的銀子都沒有嗎?”
這可是實話,她說的一點負擔都沒有,瞧著李家父子黑到底的臉,傅云杉歡快的笑了。
傅明悌瞧見形勢不好,再想開口時,發覺他已沒有開口的必要了。
傅明孝臉色不好看,卻不是因為傅琥珀的神經,而是覺得李家父子當著他的面指責楊氏和傅琥珀,沒有給他這個帝師府長孫少爺面子!
廳內頓時陷入一片沉寂,好一會兒,蔣氏出來打圓場,“小孩子脾氣,吵吵就算了,做不得數。親家老爺,李公子,快請坐。咱們接著談下聘的事。”
所謂下聘,不過是男家向女家致送訂婚的財禮,新人并不一定要親自來,李父帶庶子親自來送聘禮,一方面為了表示對帝師府長孫少爺養父母的尊重,另一方面多少也有考據女方人品的意思!
李家這位公子,雖然出身低,卻因是家中獨子,自小就養在嫡母身邊。看慣了府城的胭脂紅粉,初時并不滿意父母給自己定下的這門親,卻因了其中的利害才低頭應下。
卻并不表示他們家非她不娶不可!
“不用了。”李父冷著臉,對傅明孝施禮,“得傅少爺看得起犬子,只犬子生性愚笨,怕污了令妹的一片活潑天性,這門親事,不如再好生考量一番。”
“李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傅明孝皺眉。
傅琥珀呆住了,抬手推開楊氏,楊氏一個趔趄摔在地上,支撐的手又狠狠扎進地上的碎玻璃中,血汩汩而出。
李家庶子蹙眉,心里剛起不滿之意,就被傅琥珀一把抓住了胸前的衣服,“你想毀婚?!我哪里不好!我哥哥是帝師府長孫少爺,要銀子有銀子,要權利有權利,你娶了我,就可以直接當官了……”
“傅姑娘請自重!”李家庶子伸手撥開傅琥珀的手,轉身往外走,傅琥珀還想去追,忽聽一聲傅老爺子一聲。
“好了。”
傅老爺子永遠都是壓軸的出場人物!
他起身,看了眼不成器的女兒,搖了搖頭,對李家父子言道,“下聘既然未成行,這門親事就還不算數,李大人若覺得不合適,咱們兩家的親事就此作罷。”
“爹!”傅琥珀尖聲叫。
傅老爺子淡淡看了她一眼,朝李家父子點了點頭,李家父子賠禮告退,欲出門時聽到傅琥珀嚎叫著朝傅云杉沖過去,“傅云杉你這個小雜種,是你毀了我的親事,你賠我,你賠我……”
李家庶子想回頭,被李父拉住輕搖了搖頭,兩人同時停下腳步,看著場中的混亂。
廳內,傅云杉瞧著沖過來的傅琥珀,冷冷一笑,輕輕側身躲開她,手中暗風一掃,帶著傅琥珀朝黑酸木的茶桌上撞去,傅琥珀驚叫一聲,想往后撤,身子卻不聽使喚的急速撞了上去。
“嘭!”
“啊!我的頭……”傅琥珀伸手摸上額頭,觸手滿是血,嚇的又是一聲尖叫。
傅云杉彎腰,做扶她起身狀,在她耳邊低語,“這是報你在府城害我小妹的仇!你們家欠我們家的,我會一點一點討回來,小姑,你可別怕疼哦。”
“你這個賤人,你這個雜種!你敢動我們家,我就讓我哥殺了你們全家……”傅琥珀急不擇言,什么話都嚷了出來!
傅明孝一臉陰冷,傅老爺子上前一把扇在女兒臉上,“混賬東西,胡說什么!”
言罷,對傅云杉寬和的笑,“杉兒,你小姑脾氣不好,你多擔待。”
“爺嚴重了,小姑脾氣多不好的時候我們都擔待過。”語氣扼腕,笑著搖了搖頭,“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就不來了,我還是走吧。”
“不許走!傅云杉,你這個賤……”
“你鬧夠沒有!”傅明孝一臉惱怒,只覺得今天的臉全被這個無能的妹妹丟光了,一腳踹上傅琥珀,將人踹到蔣氏腳下,蔣氏忙扶了她起來,傅琥珀捂著心口再不敢吭聲。
傅云杉出了大廳,走到李家父子身前,“我要回鎮上,二位可同行?”
李家父子瞧了眼混亂的場面,連連點頭,他們也恨不得趕緊離開這里。
走出傅家老宅,傅云杉回頭看了眼被雨水侵蝕的門樓,心滿意足的笑了。
……
回到楚記時,已過午飯時間,傅云杉邀了李家父子進店吃飯,特意囑咐杜仲安排了樓上的雅間給兩人,李家父子表示謝意,傅云杉道了不用,心情極好的回了后院。
一家人正等她回來開飯。
飯廳的大圓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傅云杉不由奇怪,“今天怎么這么豐盛?”
“你二姐要跟樓重回京了。”楚氏紅著眼答,看神色似早先已經哭過了一場。
傅云杉看了一圈,發現一桌子的人神色都蔫蔫兒的,心里那股剛出了口惡氣的輕快感瞬間就沒了,眉眼不自覺就剜了樓重一眼。
樓重哭笑不得,他帶自己的親妹妹回家有什么不對?他們從得知消息開始就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樣,真是……
“你們搬去京城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到時候想見面還不容易嗎?”樓重搖頭苦笑。
搬去京城?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去京城就意味著將家人曝在傅明孝眼皮子底下,她怕對家人的保護不周全,這個萬一……她不想要!
樓重似看出她眼底的心事,執扇敲了敲腦袋,傅云杉一怔,還是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她不能讓家人冒一點風險!
樓重嘆息一聲,不再多言。
白昕玥也是滿臉不舍,一雙眼睛紅的如兔子一般,偏還要強裝笑顏,“我出嫁還要爹娘送行,爹娘可要早點去京城!”
“會的,你出嫁爹娘一定會去的!”楚氏到底還是沒忍住淚水,別過頭去擦淚,傅明禮輕拍她,“這次一別,以后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再見面,快別哭了,讓孩子好好吃完這頓飯。”
“哎。”楚氏應了,強扯了個笑,給白昕玥夾了筷子紅燒肉,白昕玥低頭,夾起塞進嘴里,抬頭笑著說好吃。
一桌人都忙拿了筷子給她夾菜,一樣一筷子,將她的碗塞的滿滿的,白昕玥沒抬頭,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直到把飯吃完。
吃過飯,樓重給傅云杉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后去了傅云杉房間,“什么事?”
“生氣了?”樓重好笑的扯了扯她的發辮,傅云杉從他手中救出辮子,翻他一眼,“有事說事,我要去陪二姐說話。”
樓重甩袖緩步走到她床邊坐下,一條腿搭上床沿,身子后靠在床柱上,撐開扇子輕輕搖著,一副慵懶休閑的姿態,“準備怎么對付傅明孝說來聽聽吧?說不定我能幫你的忙。”
“不……”傅云杉張口想拒絕,話一出口又頓住,沉思了半響,道,“借我幾個人!”
樓重一怔,拿扇子抵住弧度好看的下巴,摩挲了幾下,鳳眸斜睨她,“你想讓我的人保護你家人?”
“是。”傅云杉點頭。
“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條件?”傅云杉擰眉,“什么條件?”
樓重收回視線,閉上眼,舒服的喟嘆一聲,“你做每件事都要知會我一聲。”
“那算了。”傅云杉毫不猶豫的拒絕,轉身開門欲走,樓重在她身后長嘆,語帶同情,“嘖嘖……可惜你家人怕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什么意思?”傅云杉惱怒,回頭瞪他,“六殿下說話請慎重!”
樓重攤手,挑了眉眼笑,“字面上的意思!”
瞧出傅云杉真生氣了,他又解釋道,“你只看到清河遠離傅明孝的勢力,怎么沒想到以傅明孝的身份想在清河找一群替他賣命的人有多容易?”
“……”傅云杉惱怒之色頓住。
是了,遠離京城固然遠離了傅明孝的勢力圈,可清河也未必是安全之所,若真如樓重所說,傅明孝收了一堆人在暗中對家人使壞,更是防不勝防!
帶家人去京城?
可是……
“我在郊外有處莊園,你若不嫌棄,就帶著家人先住進去,等傅明孝的事解決,你爹自然回歸正位,你們一家就再不必躲藏了。”樓重正了神色建議。
傅云杉一時難以抉擇。
“帝師府住著三代人。傅老爺是先皇帝師,又授過我父皇,深的我父皇尊重。傅老爺有三個兒子,大公子傅禺,是嫡妻所生,文采斐然,通曉天文地理,是皇子們的老師。二公子傅耿,是妾室所生,文學稍遜大公子,卻精通棋局布陣,幾次替邊關戰士解了必輸之局!三公子傅亙,是繼室所生,因丫頭粗心誤飲了毒藥,自小身子羸弱,卻是畫的一手好畫,北涼曾派使者專程來求他一幅墨寶。”樓重閑閑說著,話鋒一轉,接著道,“大公子謙和寬厚,卻深喑宮斗幾十年;二公子攻于心計,慣會左右逢源;三公子不問世事,手里卻養了一群死士。”
傅云杉心驚,抬頭看樓重。
樓重搖著紙扇,瞟了她一眼,“先皇曾在遺詔中封傅老爺為博陽侯,傳其三代,不限嫡庶!”
三代!
傳三代人已是誘惑,還有個不限嫡庶……
傅云杉瞪大眼睛,“傅家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有爭奪之意?”
“不得而知。”樓重合了紙扇,朝她招了招手,傅云杉不自覺走到他身邊,被他一手揪住五彩的發辮蹂躪著。
傅云杉抬手想揮掉他的手,卻不防樓重抬高了手,她整個人因用力落空跌入樓重懷中,臉重重撞在樓重的胸口,她的鼻子,好疼……
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你……”樓重正想調笑兩句,低頭瞧見她眸中晃動的淚花和臉頰的淚痕,嚇了一跳,忙捏著衣袖給她擦淚,語氣討好,“我胸膛太硬,你怎么能用臉去撞?萬一毀容了沒人娶可怎么辦?”
傅云杉又氣又想笑,扭頭避開他的擦拭,卻將淚狠狠揉在他胳膊上的衣服上。
樓重啞然失笑,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動作格外輕柔,眸子里漾開一抹寵溺的笑,“父皇崇尚強者為尊,到現在還未立太子,就是想看誰能在皇子奪嫡中勝出。傅家卻不知為何卷入其中,從我得到線報顯示,傅家是有人暗下支持三皇子……”
“皇上忌諱這個!”傅云杉從他懷中抬頭,一雙晶亮的眸子透著無窮的智慧。
樓重嫣然一笑,傾國傾城,他伸手點了傅云杉的鼻尖一下,點頭,“歷朝歷代沒有一個皇帝不忌諱朝臣參與奪嫡!”
“所以你上次才說我們卷進去百害無一利?”傅云杉被他的笑晃的失神,回過神有些惱怒的起身,俯視他問道。
樓重頷首,“聰明。”
傅云杉嘆氣,“眼下由不得我了。”
“我只是提醒你做好心里準備。京城不安全,清河也不安全。你只有一個選擇,把家人帶去我那個莊園。”樓重重新靠在床柱上,“我那處莊園雖在郊外,地勢卻極好!”
傅云杉挑眉,他跟著挑眉,唇瓣含笑,“好在左右鄰居都是朝廷大員,平時沒什么人敢往那邊去,敢去的不是熟人就是……”
傅云杉了然點頭,心里已有八成同意,想了想,還是決定跟傅明禮商量過后再給樓重準話。
好歹勸了樓重第二日再啟程,楚氏幾乎一夜沒睡,為白昕玥收拾行李,又挑了不少首飾往她匣子里塞,看的傅云杉都很無奈,“娘,二姐回宮就是公主,多的是衣服首飾,你給她帶這么多東西,她肯定都用不上。”
“啊?”楚氏嘆氣,看著一堆箱子,又紅了眼。
白昕玥半蹲在地上抱著楚氏的膝蓋,仰頭笑,“娘給的我都帶上,將來當我的陪嫁帶到婆家去。”
傅云杉扯了扯嘴角,卻并不樂觀,一個看著兒子為皇位廝殺而拍手叫好的皇帝……
她二姐的婚事能有好的嗎?
一家人哭哭啼啼的送走了樓重和白昕玥,沒幾日,傅明孝的隊伍也離開清河,往京都而去。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從前,日出而忙,日落而息,有些事卻終是不一樣了。
九月底,傅家接到皇宮圣旨,令她種植大棚蔬菜供皇室冬季所用!舉鎮嘩然……
從清河到京城走官道最快也要近二十天的路程,萬一保存不當就會影響皇家膳食。想要保證供給,最好的辦法就是——去京城附近種大棚。
傅云杉和傅明禮最后一份顧慮打消,開始收拾行囊,準備舉家進京,王叔王嬸一家很是不舍他們,姐妹倆抱著哭了很久,說好以后誰有空就去看誰,才算停了淚。
楚外公和楚外婆聽到他們要進京的事很是吃驚,楚二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楚大舅幾次打斷他的話,兩人掩掩藏藏的似乎在隱瞞什么。
傅云杉有心問,卻被幾個表姐表弟妹纏住,等想起來時,已經坐上了回家的馬車。
花了大半月的時間,將大棚蔬菜的管理移交給了楚二姨,楚記砂鍋店也正式轉在楚大舅的名下,收攏了資金,在臨出發的前一天,請了鎮上相熟的客商吃飯,請他們以后繼續關照楚記,一群人自然笑著應承。
而楚記大棚蔬菜因得了皇家親睞,在短短半月,從全國各地源源不斷的有人來訂貨,許多太遠的地方因條件不允許只能可惜而歸,大部分菜未種下就已售罄。
九月十六夜,傅云杉坐在樹下的水井旁仰頭看月,司命默默的站在她身側,眸子動也不動的瞧著她,良久,說了句,“我去殺了他們。”
月光下,傅云杉輕笑出聲,抬頭看司命,唇邊含笑,雙眸亮若星辰,“殺了他們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我們一家人受的委屈和傷害怎么辦?我可跟他們說好了要一點一點討回去的,你不許隨便殺了他們!”
“……好。”司命的唇邊也不自覺浮起笑容,一個小小的酒窩在他臉頰上綻放,只可惜他背對月光,傅云杉只瞧見他面癱似的臉上動了動,沒有瞧見他奪人心魄的笑。
司命的笑不過剎那,就立刻收了,伸手將傅云杉護在懷里,飛身上了樹,傅云杉感覺到他渾身散發的殺氣,看向他,“怎么了?”
“有股殺氣正朝咱們這邊移動。”司命攬著她,腳尖輕點,頃刻到了最高處,另一道黑影也悄無聲息的竄上樹梢,站在二人身后,司命余光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看向前方。
月光下,十幾道黑色身影在清河鎮的屋頂穿梭,不一會兒就到了二人正前方的房頂,兩股殺氣對面而立,形成對峙局面!
“你們是什么人?!”二人身后的黑影站了出來,傅云杉這才瞧見,說話的人是她的貼身婢女——青閣! bAnFu-(.*) 一品農家女
對面立時傳來一陣騷動,一個領頭模樣的人走了出來,月光下只瞧見一雙劍眉挺挺,目光如炬,定定看著站在前面的青閣,傅云杉伸手將青閣拽了回來,拉到自己身后,迎頭對上男人的目光。
青閣詫異,瞪著傅云杉抓著自己輕輕發顫的手,想站出去,卻被傅云杉抓的緊緊的不能動彈。
“傅明孝派你們來的?”傅云杉笑,月光下,一臉淡然,“他許了你們什么好處?”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我們這一行拿錢辦事!”劍眉男冷硬道,目光越過她,看向她身后的青閣,待看到一臉面癱的司命時,雙眸陡然瞪大,身子一個踉蹌從房頂跌落在院內,發出嘭的聲響,驚起一陣塵土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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