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兒，你覺得朕做的對嗎？”

　　三座石碑前，琰鳳烈對著身旁的洛小丸緩緩開口。

　　“鳳梨，你比我想象的大度，所以，還是那句話，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

　　琰鳳烈苦澀一笑，他不是應該將他們碎尸萬段嗎？這三個人對于他最敬重父皇來說就是恥辱，他現在是在做什么？

　　“鳳梨，人死了其實什么都沒有了，都是活人給自己留的念想，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從現在開始你要學會愛你自己，前路并不好走，你要面對的還有很多。”

　　是啊，眼下北瑤祤的身份已經浮出水面，琰鳳烈知道了他是百裊毒王，也知道他是自己的親兄弟，這樣的形勢下，他如何和他再如從前，他可是為滅國而來。

　　“洛兒，朕好累。”

　　琰鳳烈閉上眼，他真的好累，他哪里是北瑤祤的對手，他潛伏在自己身邊這么多年，可以輕易殺了自己的朝臣，也可以偷龍轉鳳換了自己的皇后，他身后還有百裊鈺龍殿，他怎么會是他的對手。

　　“鳳梨，我會陪在你身邊，就算他北瑤祤再可怕，我們也一定能找到克制他的辦法。”

　　琰鳳烈點點頭。

　　“鳳烈，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剩下的元家軍兵權，如果能整合一支強勁的軍隊，那么或許我們還能克制北瑤祤。”

　　“對，洛兒，你說的對，只是那部分元家軍已經消失了許久了。”

　　“消失？”

　　“對。”

　　這么多大活人怎么可能說消失就消失呢？

　　“可還有什么其他的消息？”

　　洛小丸繼續追問。

　　這么些年，琰鳳烈也在打聽那部分人的下落，可唯一得到的消息就只有那么一點。

　　“說是當年北瑤祤屠府的時候，還留下了一個元家后代，也許那部分兵權就在那個后代手里。”

　　琰鳳烈把自己僅有的消息都告訴了洛小丸。

　　“后代？可有什么有用的線索找到他？”

　　洛小丸眼里閃光，這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好呀。

　　琰鳳烈搖搖頭：“無從查起。”

　　事到這里線索又斷了，不過眼下，洛小丸想，北瑤祤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一年期限已到，她曾經聽戰玄姬說過一年為期，這一年之后的她和聞玉顏很可能各歸各位！

　　洛小丸想的沒錯，北瑤祤確實在謀劃這事。

　　無妄山，北瑤祤又一次來到這里，現在的無妄山只有戰玄姬一人隱居于此了，他不再收徒，所以這里清凈的很。

　　“來了？”

　　戰玄姬端坐在棋盤前，輕松落下一子，北瑤祤在門外已經站了好一會了。

　　“祤兒拜見師父。”

　　“坐吧，陪為師下一盤棋。”

　　“好。”

　　北瑤祤棋藝精湛，以前他就算不能大獲全勝但贏戰玄姬一兩盤是沒有問題的，可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局局都敗給了戰玄姬。

　　最后，他只能甘拜下風：“師父棋藝出神入化，祤兒望塵莫及。”

　　“哈哈哈，北瑤祤，不是為師棋藝如何，而是你心不在此，為師知曉你今日來的目的。”

　　“師父英明。”

　　戰玄姬摸摸花白的胡須，以指點了點棋盤：“北瑤祤，你可知你現在的命盤就猶如這棋盤，天要亡你，你斗不過命，你以為勝券在握的事卻都存在變數。”

　　北瑤祤攏攏眉頭，他不解地看著戰玄姬：“還請師父明示。”

　　“哈哈哈，北瑤祤，你這次來，是想讓洛小丸和聞玉顏的身體換回來吧？可為師告訴你，自你擅自打算復活聞玉顏那日開始，你就有違天命，這逆天改命是你常人能做的事嗎？所以老天不會讓你如愿的，為師已經找到可以換回的辦法，但她們其中只能活一個人。”

　　“嗒！”

　　頃刻間，北瑤祤手中捏著的那枚白色的棋子就被捏成粉末。

　　只能活一個人？

　　“你自己考慮吧，為師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北瑤祤久久待坐在位置上，若是以前，這樣的選擇于他根本不是難題，但現在他根本就無從選起。

　　帶著深深的倦容，北瑤祤回到了學士府，途徑聞玉顏房間時，他見屋內燈火通明，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

　　輕輕推開門，聞玉顏正坐在桌前發呆，北瑤祤眼尖地發現她手里正拿著一枚玉佩，那東西他眼熟的很，是以前聞霍隨身佩戴的玉佩。

　　“顏兒。”

　　北瑤祤輕輕喚了一聲，聞玉顏抬起滿是淚水的雙眸看著他，這一刻北瑤祤懂了，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聞玉顏應該是什么都知道了。

　　“顏兒，對不起。”

　　除了道歉，北瑤祤說不出一個字。

　　他殺了她的家人，滅了她的滿門，讓她孤苦伶仃地活在這個世上，北瑤祤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可這天下終究是沒有永遠的秘密啊。

　　聞玉顏一聽這話哭的是更加傷心了，在北瑤祤來之前她心中還存著一分僥幸，也許不是他，可當聽到“對不起”那三個字的時候，她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為什么？為什么會是你？”是啊，她可以接受家人離去這個事實，但是她無法接受是自己的至親至愛去傷害她的家人，如果在知道這些之后她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和北瑤祤在一起，那她就太對不起聞家的列祖列宗了。

　　“對不起，顏兒。”

　　這一刻，他突然做出選擇，他打算讓聞玉顏活著，她應該好好看看這個世界，而他會用死來贖罪，他放不下洛小丸，他說過的，她死他便死，她生他便生。

　　所以這是最好的辦法。

　　“顏兒，事到如今，我不會再為自己辯駁什么，今日我上了一趟無妄山，師父已經找到讓你回到自己身體的辦法，顏兒，你好好活著，這是北瑤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你？”

　　聞玉顏聽著這些話有些不對，怎么聽起來像是訣別之語。

　　“顏兒，復活你，我從來不曾后悔，不管我是不是傷害了我愛的人，只要你好好活著，那便是最好的。”

　　“你？你愛上她了？”

　　北瑤祤點點頭：“是的，顏兒，我愛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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