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翹楚的黃粱一夢
“嘟”,我手打了喇叭的同時,腳狠狠地踩住剎車,車只是差以毫厘地擦過那個少年身手矯捷的身影。
車在尖銳的劃音中停下了,我坐在方向盤前面,還在不停喘氣,心臟劇烈跳動得都胸腔發(fā)疼了,感覺到冷汗順著脊背滴下來。
那家伙突然沖到馬路中間,差點出人命了。
我打開車門下車,打算好好理論一下:這種不要命的行為,他要不就是想自殺,要不就是想訛錢,如果兩者都不是,那么這孩子也很需要有人給他上上關(guān)于交通安全的課!
可是一下車,那家伙也正好轉(zhuǎn)過臉來,我就完全愣住了:錦梓,居然是錦梓!
錦梓穿著寶藍色的衫子,長發(fā)古裝,在一片摩天大樓,霓虹初上中,如此格格不入。
他怎么會來這里?我駭異莫名。
這樣一想,我才想起,我怎么會回到現(xiàn)代的?我的身體不是飛機失事已經(jīng)毀了嗎?我低頭看,沒錯,墨綠色帶鏤空金色大花葉蕾絲邊的復古塔裙,菱色絲綢短衫下面隆起的胸部,熟悉的香奈爾19號的味道,正是我原來的身體,久違的女性身體。
我努力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來的,直到被汽車喇叭驚醒,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造成了交通堵塞。
“你是誰?我認得你嗎?”錦梓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我。
原來我驚訝中,把心里想的話說出來了。
“先別管這些!”我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上車再說。”
我的手抓過去,錦梓手腕微顫,我突然想起錦梓是何等高手,他現(xiàn)在又不認得我,我這樣貿(mào)然去抓他“脈門”,他豈不怒了?
但是,奇怪的是,我的指尖碰到他皮膚的瞬間,雖然我已經(jīng)感覺到他皮下肌肉的蓄勢待發(fā),但是我抓住他的時候,他僵硬了一下反而松弛了肌肉,任憑我抓住。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回給我的眼神也很奇怪,但是由于后面喇叭聲都吵翻天了,所以我?guī)缀跏抢仟N地把他拉進車里。
決定先回家再說,我專心開著車,竭力忽略自己的心亂如麻:不記得怎么回來有什么打緊?重要的是我現(xiàn)在回來了。
比起古代,當然是我生在這里,長在這里,在這里受教育,在這里努力奮斗至今的這個世界更讓我如魚得水。而且這里至少有空調(diào)、網(wǎng)絡、冰箱、熱水氣,在古代是絕癥的許多病在這里都是小CASE,在現(xiàn)代世界,人類的生命和權(quán)利顯然更有保障。
在那里當然也有我留戀的東西,可是我所喜歡的人都跟我一起回到現(xiàn)代了,我還回古代干什么?
不過,問題是現(xiàn)在錦梓并不認得我,我直接告訴他說我是翹楚我其實是個女人?
我從后視鏡里瞥了一眼錦梓,他正不動聲色地觀察車里的環(huán)境,顯然,有很多令他不解的東西,他是大大吃驚了,只是還極力維持冷靜的態(tài)度。
我?guī)缀跄芨杏X到他俊美的臉孔,冷靜的眼睛后面大腦迅速地飛轉(zhuǎn)。
我沒有理會他,專心開車回家,還是讓他自己去思考好了。
把車停進地下車庫,我?guī)娞葜苯由蠘牵@然,電梯這種會自己升降的東西,甚至是會自動開啟的門都又讓他吃驚了。
到了頂層,我們走出去,拿鑰匙開門的時候,我心里也有點緊張,開門會看到什么呢?一屋子灰塵?蒙著布的家具?我的遺照?還是有一家陌生人正在吃飯?看到我們驚訝得抬起頭,說:“這是我們剛買的房子,聽說前任屋主已經(jīng)死了。”
門打開,一切和以前一樣,家具明亮如故,連一絲位置都沒有變動,我四處看看,廚房的桌子上留著我請的鐘點工柳阿姨寫的紙條,還是那歪歪扭扭,熟悉的拙劣字跡:“季小姐,干洗店的衣服拿回來了,飯菜在微波爐里。”
我的書房,桌子上攤著上個季度的報表。還有翻開的盧梭的畫集正好翻在我離開前的那一頁。
我很滿意地轉(zhuǎn)過身,一切都很完美,我回來了,好像做夢一樣。
錦梓正皺眉打量著客廳我打開的水晶吊燈,對它的明亮度表示疑惑,看到我笑盈盈地看著他,就更加皺緊眉,語氣嚴厲地說:“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認識我?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回答?
告訴他這里是未來?
可是確切地說,這里也并不是他的世界的未來,鏡像宇宙也好,折疊空間也好,這些我也只是在科幻小說聽說的概念,真的可以向一點物理常識都沒有的錦梓解釋清楚嗎?
“這里……是另一個世界。”所以,我只能這樣說。
“另一個世界?”錦梓冷靜地說,“我死了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在這里生活的都是活人。”
“你既然來了這里,回去的可能性就不大,好好在這里生活吧。”
冷漠的美少年繼續(xù)皺緊他的眉,不過他換了話題:“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認識我?”
我拿東西給自己煮咖啡——這也是我在古代思念的東西之一。
“你也認識我呀,我們本來就認識,你想不起來而已。”
錦梓沉思了一下,有點遲疑地說:“奇怪,我還真的覺得跟你很熟悉。”
我用微波爐熱了柳阿姨做的飯,還是一如既往的香,但是比起張府的大廚,確實差距不可以毫厘計。而且,那個時候的食品安全畢竟是有保障的啊。他們的雞不是大型養(yǎng)雞場幾十天養(yǎng)出來的,菜也不是大棚農(nóng)藥灌出來的,土壤水源也沒有污染。
飯后我請錦梓和我一起喝咖啡,他對我喝咖啡這樣的東西非常不能理解,并且深惡痛絕。
晚上,我讓錦梓睡在客房。
第二天我去上班之前,教給錦梓怎么開電腦,怎么用搜索引擎,怎么開電視。
我照常去上班,同事們一如既往地開玩笑,好像我只是剛剛出差回來,根本就沒有飛機失事這回事。
繼續(xù)工作,尤其是干著自己擅長的工作的感覺還真不錯。
錦梓適應得很快,他每天不停地看書、看電視、上網(wǎng),好像很迅速就弄明白了他自己的處境。
我給他買了一批符合現(xiàn)代審美的衣服,不得不說,他穿牛仔褲比穿西裝更好看些。不過最好看的是一件時髦的改良中山裝,實在很適合他沉靜冷冽的氣質(zhì)。
錦梓一次也沒有提過要回去或者過去怎么怎么樣,等到他表面上已經(jīng)看不出和現(xiàn)代人有什么不同的時候,就跟我說不要吃白飯,要去找工作。
以錦梓的身手看,當然是很適合當間諜殺手之類的,若是他的臉,自然適合當偶像派明星,不過這兩類職業(yè)錦梓都不愿意干。
他又不會任何外語,又沒有學歷,就算我能通過一些不那么光明的渠道給他買到戶口和身份證,又能干什么?
難道去做餐廳服務員?美發(fā)店小工?去賣豆?jié){面條?夜總會保安?
我煩惱了一陣子之后,終于拿出錢盤了個小小店面,讓錦梓開了個小書店,他好像對此很滿意,自己靜靜坐在店里看書,每天只有寥寥幾個客人,獲利甚薄,但夠一個普通人糊口。后來小書店老板的美貌傳出去,引了許多傻呵呵的女學生和花癡女上門,生意一下好起來,甚至還有星探上門,很折騰了一陣子。
但是錦梓氣質(zhì)冷漠,有點不怒自威,那些人也不敢糾纏。最終書店的生意就一直不好不壞。
我不知不覺把晚上的應酬都盡量推了,下班開車去接錦梓,幫他一起打烊,一起回家。
每次我隔著書店的玻璃櫥窗看著錦梓低頭看書的靜靜側(cè)臉,都想起“大隱隱于市”。
然后公司里漸漸開始盛傳我被一個小書店年輕老板的美色所迷,此人還比我小六七歲有余。另一版本是那本來就是我養(yǎng)的小白臉。男同事和客戶看我的眼光開始偷偷充滿惋惜,不解或者鄙視。
不過我和錦梓對外界說法一概很坦然,漸漸大家也就習以為常。
后來在一個陰雨天,錦梓和我上了床。過了幾年,他到了法定結(jié)婚年齡,我們就靜悄悄地結(jié)婚了。
再后來我生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兒子很有出息,年紀輕輕找出治療艾滋的方法,成了國際知名的醫(yī)學權(quán)威,拿到了諾貝爾獎;女兒一個很活潑,長大在全世界到處游玩,不務正業(yè),后來成了《國家地理雜志》的記者;另一個很嚴謹,成了出色的會計師。
錦梓六十八歲那年去世,終其一生被認為是平庸的書店老板。
我又多活了幾年,后來被酒醉開車的司機撞死。
車頭向我沖過來的時候,我突然驚醒,坐起了身子,身上汗嗒嗒的。
空氣里帶著梔子花的香氣,微濕,我睡在早早拿出來的白蒲涼席上,旁邊是錦梓。
象牙的涼榻,擺在水邊柳樹下,水聲潺潺,微風拂面。我和錦梓在午睡。
原來是一個夢,我還在這里,還是個男人,還是張青蓮。
我坐在那里,回味著夢中種種,一時心中百味翻騰。
這場夢,竟那么逼真。
是我心里深處的渴望嗎?
我果然還是想做個女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嗎?
慢慢回過神,突然發(fā)現(xiàn)錦梓什么時候醒了,正雙目亮亮地盯著我。
我嚇了一跳,勉強笑道:“你醒了,怎么了?”
錦梓慢慢皺起眉,神情有幾分困惑:“我做了個奇怪的夢……”
“……我夢到我去了個奇怪的世界,一直在那兒生活……還有一個女人,不知道為什么,我卻覺得是你……”
“哦,”我慢慢轉(zhuǎn)開看著他的眼睛,慢慢躺回榻上,看著天上的白云,“時間還早,錦梓,我們再睡片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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