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相逢生死中
“聽說了沒?臨安被叛軍攻陷了!”
“叛軍一連拿下了楚州,桃州,柳州,馬上這霜州估計也守不住了。”
“怕不是吧,寒西關(guān)晏大將軍不是接了命令退守淮陽了么?有他與楚山公主聯(lián)手,霜州是一定能守住的。”
“難啊,寒西關(guān)沒有了晏謙,這幾日整個西州都是晉人的了,只怕這霜州馬上要被孤立了,到時候西有大晉,東有叛軍,如何守得住啊?”
“我們這里老百姓還好,最多就是換個天,只要我們低頭過日子,終究還是能保住一條命。”
“唉,可憐的終究是那些后妃帝姬啊,一個一個被叛軍當(dāng)做是禮物送給晉人示好。”
“前幾日不是三皇子率兵突襲了那群押送后宮女眷的叛軍么,難道一個也沒救下來?”
“能救下多少呢?都是些弱女子,經(jīng)此大亂,只怕是死的死,傷的傷,還有有好幾名公主被快馬送到寒西關(guān)外了。”
“我聽說死的最慘的是那個寧才人,被叛軍將軍給提進軍營,當(dāng)夜便做了營妓,咱們的三皇子殺進去的時候,已經(jīng)斷了氣。”
“噓……晏家軍過來了,大家都別議論了。”
霜州都府,淮陽城外,野郊小棧中,幾個議論時事的書生連忙閉了嘴,不敢再多言。
百里雍早就聽見了這些議論,也早就習(xí)慣了這些議論,如今大云五州之地,西州已歸大晉,剩下三州又在叛軍之手,這小小霜州如何度過此次的鏖戰(zhàn)?這個問題不僅他頭疼,現(xiàn)在淮陽刺史府中的楚山公主與三皇子同樣頭疼。
大晉蜀王究竟是死在亂軍之中,還是死在云徽帝手中,楚山公主根本沒辦法證明自己知道的真相,只能眼睜睜看著大晉打著為蜀王復(fù)仇的旗號堂而皇之地踏入大云地界。
“楚山公主,是楚山公主來了!”
忽地,小棧之中熱鬧了起來,幾名書生癡癡地看著大云最美的公主打馬經(jīng)過野棧,快馬飛馳,沿著官道直入淮陽。
“楚山公主果然美啊……”
“只可惜,美人終究要遲暮,你瞧,她鬢發(fā)上都有白發(fā)了。”
聽見這一句話,默默坐在小棧角落的白衣女子目光朝著那一瞬即逝的馬上公主看去,發(fā)出一聲低嘆。
百里雍覺察到了白衣女子的異樣,按劍走了過去,抱拳道:“姑娘,世道不好,你一人孤身上路,實在是危險。”
白衣女子仰起臉來,微微一笑,“江湖走慣了,沒事,多謝軍爺關(guān)心。”
這眉眼……
百里雍似是在哪里瞧見過此人的畫像,偏生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小二,茶錢我先放這里了。”白衣女子放下幾個銅板,站了起來,忽地想到了什么,從懷中摸出一張畫像來,給百里雍展開,問道,“軍爺可瞧見過這位姑娘?”
百里雍仔細看了看那張畫像,畫像中的女子冷冽逼人,卻未曾見過。
白衣女子看著他搖了搖頭,有些失望地又嘆了一聲,對著百里雍抱拳一拜,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長劍,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百里雍看著她走遠,反復(fù)想著這人究竟是什么人?
“將軍,叛軍又到處發(fā)追緝令了,你看,還想抓公主跟祁都尉。”副將手中拿著幾張畫紙走了過來。
百里雍翻了翻畫像,突然目光停留在了祁子鳶的畫像上,猛地?fù)u了搖頭,驚呼道:“祁都尉為何與那女子長的如此相像?”想到這里,百里雍連忙揮手道,“追上那女子!”
“諾!”
可是子鳶早已消失在了深林之中,將士們搜尋半日,終究還是斷了蹤跡。
夜□□臨,霜州霧氣四起,深林之中,更是朦朧。
子鳶在林中生了一堆火,靠在樹干上,伸手靠近火焰取暖,這初秋剛至,霜州的夜已經(jīng)有些涼意。
烤了片刻,子鳶覺得身子暖了一些,忽地想到了什么,側(cè)身折下一枝樹枝,在火堆邊畫了幾下,喃喃自語道:“按照腳程,阿翎即便是要回大晉,也該走這條路,怎的竟無人見過她?”想了又想,子鳶恍然道,“是了!阿翎向來聰明,怎會不易容出行?唉,如此一來,便更難尋到她了!”
“阿耶杰在臨安,難道她又回去找阿耶杰算賬了?”子鳶忽地想到這個可能的猜想,可是馬上又否決了這個結(jié)果,“若說她找了阿耶杰的麻煩,那么臨安那邊必定會有消息傳來,絕對不會那么平靜……那……阿翎啊阿翎,你究竟去了哪里?”
“大晉得了西州之后,好像晉永帝也御駕來了前線,阿翎手上又沒有長生杯,她怎會這樣雙手空空地回去?”
子鳶又想了想,還是想不通。
忽然,深林之中響起一些窸窣之聲,子鳶警然跳上樹梢,俯身小心注視著這周圍的異動。
“那邊好像有人!”
“莫要驚動了那邊的人,殿下大事要緊!”
幾名黑衣人看見了子鳶這邊的火光,簡單幾句說完之后,快速消失在了霧嵐之中。
“呼——”
子鳶從樹梢上落下,仔細回味著那幾人說的話,“殿下?會是哪一個殿下?”想了想,索性不去深究,干脆悄悄依著淺草上的足印子,小心追去。
原來這深林之中還有幾個人落腳,只見那幾名巫衣打扮的男子圍坐在火塘邊,用著異域口音交談著。
火塘的另一邊,一個紫衣女子靜默而坐,孤冷得好似一株寒夜冰蓮。
“小心!”
突然聽見一名巫衣打扮的男子驚呼一聲,紫衣女子警然站起,發(fā)出一個熟悉的聲音,“果然他們來了!”
“是阿翎!”
子鳶心底喜呼了一聲,足尖一踏,讓自己更接近那邊的火光一些。
“交出長生杯,饒你們不死。”
六個黑衣人突然從林間跳出,將火塘邊的幾人給圍了起來。
“笑話,長生杯豈是你們說要便給的?!本宮怎么說,還是大晉的凰翎公主,你們休得放肆!”
“既然如此,公主怪只怪你不識抬舉了!”
“保護公主!公主快走!”
“殺!”
一時之間,火塘這里混戰(zhàn)了起來,紫衣女子轉(zhuǎn)身護著懷,快步朝著深林中跑去。
“咻!”
深林之中響起一聲暗箭驚弦之聲,子鳶只覺得一顆心瞬間懸到了喉間。
“啊!”
只見紫衣女子一聲慘呼,整個人撲倒在地,已然已經(jīng)中箭。
“放……”
子鳶剛欲上前,忽然覺得有顆石子狠狠打在了腳彎處,她不禁踉蹌倒地,剛想爬起來,背上大穴便被身后的黑衣人給點中了,瞬間全身酸麻無比,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來,她想要張口大呼,卻發(fā)現(xiàn)被點中的不僅僅是麻穴,還有啞穴。
“啊!”
幾聲慘呼響起,巫衣男子與那紫衣女子盡數(shù)死在了黑衣人的刀下。
“搜身!”
草隙之中,子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紫衣女子的前襟被狠狠割開,那六名黑衣人扯破她的衣裳后,最終抖出了一只淺碧色的玉杯,在火光映照之下,淡淡地輝映著宛若龍紋一樣的光芒。
“哈哈,兄弟,下來,這次咱們定能得到殿下夸贊!”
“好!大哥!”
樹梢之上,跳下一個黑衣人來,只見他背起□□,拍了拍方才說話那人的肩膀,“咱們快走!我方才似是瞧見一個人影跑近這里,忽然沒了蹤跡,我總覺得這附近似是還有什么人。”
“霜州多霧嵐,只怕是你看錯了吧。”另一個人淡淡說完,語氣之中的激動卻是半點也掩飾不住,“這長生杯可是圣物,據(jù)說用此杯裝酒,飲之可得長生,不如我們哥幾個先享用享用?”
“好啊!走,咱們先回去喝上幾杯,再將此物帶回西州,呈給殿下?”
“好!走!”
看著這七名黑衣人走遠,子鳶的心一片顫痛,好不容易才尋到阿翎,難道又要像姐姐那樣重逢既是陰陽兩隔?
眼淚才涌到眼眶邊,子鳶只覺得身上那人快速解開了自己的穴道,她驚忙回身,那人卻已沒有了蹤影。
子鳶連忙從地上跳了起來,快步?jīng)_到那名紫衣女子身邊,駭然將她抱入了懷中,可是眼中的眼淚卻在看清楚這紫衣女子容顏的剎那,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
“這……這不是……不是阿翎……”
子鳶給她拉好了衣裳,連忙站了起來,四處瞧了瞧,回想方才聽見的聲音,不是阿翎的又是誰的?
“這……這究竟怎么回事?”子鳶思來想去,忽然想到了當(dāng)日在臨安街頭,她曾經(jīng)與阿翎說過的話——
“我們可以做假的,讓想奪長生杯的人奪走啊。這種會掉腦袋的事,自然送給傻子去做,我們只用等待時機便成。若是這三年晉帝還是沒有生出兒子,如今蜀王被囚大云,齊王現(xiàn)下是最靠近龍椅的人,我們只用把他拉下來,你便有機會坐上那把龍椅,不是么?”
一陣釋然浮上心頭,子鳶破涕為笑,對著周圍的深林道:“阿翎,我知道你就在這附近,你不愿意出來見我,那就罷了,可是我想告訴你,姐姐要我照顧你,我便聽話會好好照顧你,我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會一直跟著你,直到你真的安然的那天,你聽見沒有?”
“臭丫頭!”深林之中,響起一聲低嗔,一襲孤影最終消失在了夜嵐之中。
藏在深林中的摩烙快速跟上阿翎,忍不住問道:“為何不讓那丫頭跟著我們?多一個幫手,總歸是好的。”
“今日你的族人為我犧牲的已經(jīng)夠多了,我不會再讓你們多犧牲一人。”說著,阿翎抬眼望著前路的茫茫霧嵐,“除了她,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犧牲的了,所以,這最后的一局,我不要她入局。”
“其實,若是有薛家?guī)褪帧?br />
“我再說一遍,死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摩烙,我們的雙手不該再沾上這些血腥,真的夠了!”最后四個字從阿翎嗓中響起,竟帶著濃濃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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