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錦蘭宮中憶
“祁都尉!”
子鳶打馬到宮‘門’前,連忙跳了下來,便有當(dāng)值的宮衛(wèi)上來牽馬。[燃^文^書庫][www].[].[com]。更多最新章節(jié)訪問:。
“還請解劍。”
子鳶匆匆將腰上佩劍解下,遞給了宮衛(wèi),“有勞了!”
“祁都尉且留步,在上朝之前,請移步錦蘭宮。”宮衛(wèi)突然攔住了‘欲’往大殿跑的子鳶,恭敬地一拜。
“錦蘭宮?”子鳶微微一驚,這錦蘭宮是沈貴妃的寢宮,怎會在這個時候宣她覲見?
宮衛(wèi)又道:“貴妃娘娘素來不喜等人,祁都尉,莫要耽誤了時辰。”
沈貴妃畢竟是內(nèi)宮第一人,尚且得罪不起,況且平日里與沈貴妃并無‘交’集,今日突然相邀,必定不會有什么好事。
錦蘭宮坐落在皇城東部,緊挨皇后椒房殿,可規(guī)制上已經(jīng)大大超越了椒房殿,足見沈貴妃榮寵之盛。
內(nèi)有寵妃,外有重兵,沈家如此大權(quán)在握,楚山公主又怎能撼動這一脈權(quán)臣?
子鳶來到錦蘭宮外,心頭不禁為葉泠兮擔(dān)憂起來。
“祁都尉,請。”
宮‘女’對子鳶一拜,示意子鳶可以入內(nèi)覲見。
子鳶略微點頭,一步踏入錦蘭宮,第一眼瞧見的并非沈貴妃,而是在宮院中嬉戲的景柔公主。
“微臣拜見公主殿下。”子鳶行了個禮。
景柔公主上下打量了子鳶一眼,傲聲道:“免禮,瘦都尉大人。”
“瘦?”子鳶低頭瞄了自己一眼。
景柔公主嗤笑道:“本宮可是第一次瞧見如大人這般瘦弱的禁衛(wèi)都尉,大人可要多吃些‘肉’,多長些‘肉’,否則……”
“公主殿下可要少吃些‘肉’,少長些‘肉’,如此,才能一直有公主殿下這樣妙曼的好身姿!”子鳶含笑說完,上下瞄了景柔公主一眼,眸光沒有驚‘艷’,卻刻意帶著一絲淡淡的可惜。
此話可褒可貶,細(xì)思絕不是什么好話,景柔公主卻聽得極為刺耳,只見她叉起小腰,怒瞪子鳶,“你好大膽子!”
“若膽子不大,又如何能勝任都尉一職?”子鳶笑了笑,反倒是問了景柔一句。
“你……你……”景柔公主似是怒極,跺了下腳,大喝道,“來人,取本宮的馬鞭來,本宮要親手收拾他!”
子鳶連忙朝著景柔一拜,笑道:“公主殿下請息怒,微臣給殿下賠不是了。”
“遲了!”
宮婢遞上了馬鞭,只見景柔猛地一抖馬鞭,便朝著子鳶“刷”地襲來——
“哎?”子鳶連忙閃身避開,“公主殿下息怒,息怒啊。”
“你,不準(zhǔn)閃開!”景柔公主一連好幾鞭子沒打中子鳶,更是怒火中燒,猛地接連跺了三腳,“你們給本宮抓住他!”
“諾!”
子鳶左右看著宮婢們圍了上來,自知一句戲言怕是要惹下大禍,只想快些結(jié)束現(xiàn)下這突來的爭執(zhí),當(dāng)下伸出手來,一把抄住了揚(yáng)在空中的馬鞭,猛地扯住不放。
“你們快些去扶住公主殿下。”子鳶連忙開口。
“你松開本宮的鞭子,松開!”景柔公主大聲喝罵,不住用力扯動鞭子,“瘦小子,你松開,再不松開本宮要斬你的頭了!”
子鳶連忙松手,正‘色’抱拳道:“公主息怒!”
景柔公主哪里想到子鳶真敢松手,一下用力,反倒是往后倒去,一群圍住景柔公主的宮婢們連忙抱住了景柔公主后倒的身子,見公主毫發(fā)無傷,終于齊齊地舒了一口氣。
景柔公主掙扎著站了起來,怒睜圓眼,雙頰漲得通紅,只見她指著子鳶喝道:“你……你竟敢如此對本宮不敬,我要告訴母妃,要她把你的腦袋摘了!”
子鳶搖頭輕笑道:“貴妃娘娘素來賢德,怎會做這種越權(quán)摘朝官腦袋之事?公主殿下,今日臨安城遭了蠱禍,人人自危,微臣還要趕著去為皇上分憂,”瞄了一眼這宮院,哪里有沈貴妃的蹤影,“還請公主殿下轉(zhuǎn)告貴妃娘娘,就說微臣已來過,只因國事緊急,先行告退。”
“你……站住!”景柔公主委屈之極,一雙眸子里隱隱閃爍淚光,這宮里宮外還沒有誰可以欺負(fù)了她之后,又一走了之的!
子鳶置若罔聞,無視左右宮婢的阻攔,大步朝著朝堂的方向走去。
“嗚嗚……”景柔公主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纓兒。”
殿‘門’忽然打開,不知道旁觀多久的沈貴妃柔柔地喚了一聲,示意景柔公主過來。
景柔公主委屈之極,聽見母妃呼喚,便一頭撲入了沈貴妃懷中,“母妃,你要為兒臣做主啊!”
沈貴妃愛憐地‘揉’了‘揉’景柔公主的青絲,笑道:“母妃這一次,確實要為你做主。”
“我要那瘦小子的腦袋!”景柔公主抬起淚眼來,篤定地開口。
沈貴妃輕輕搖頭,若有所思地望著子鳶的背影,“你看人有時候真不如楚山,此人若是有心,是世間難找的好兒郎。”
放眼當(dāng)今大云朝廷,還有哪個朝官敢如此頂撞景柔公主,又有哪個朝官敢在錦蘭宮如此放肆?
“母妃?”景柔公主不明白沈貴妃的意思。
“有句話他說對了,膽若不大,如何做得了大云禁衛(wèi)都尉?”沈貴妃笑容之中帶著三分復(fù)雜的光彩,她扶住了景柔的雙肩,定定瞧著她,“纓兒,母妃不會讓你成為第二個我,母妃定會為你挑一個好駙馬,可以護(hù)你一世安然。”
“母妃,三皇姐都沒召駙馬,怎么就說兒臣身上了?”景柔公主驚羞著低下了頭去,心海中浮現(xiàn)的是沈之淮的英姿,雙頰忽地紅了起來。
沈貴妃抬手溫柔地給景柔公主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沉聲道:“人活于世,能隨心所‘欲’的日子太少,母妃沒有做到的,希望你可以做到。”
“母妃……”
“你下去沐浴歇息吧,這幾日臨安很‘亂’,你就留在宮中,莫要‘亂’走。”
“好。”
“退下吧。”
“諾,母妃。”
沈貴妃看著景柔公主退回了宮院中的寢殿,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她揚(yáng)起臉來,瞧著漫天繁星,腦海中,還依稀記得,十六年前的夜空,也是如現(xiàn)在這樣浩繁。
“縈夢,待我完成將軍‘交’代之事,我便向?qū)④娞嵊H!”少年副將銀甲紅袍,雙眸中的熱烈足以讓她融化。
“今天就帶我走,可好?”她幾乎是哀求地問向少年副將。
少年副將愕了愕,“發(fā)生了什么?”
“我不想入宮,不想做什么貴妃,我只想你帶著我,不管去哪里,哪怕粗茶淡飯,我也……”
“入……入宮?”
“你不是說,你可以為我做任何事么?那就帶我走,離開這里!”
“你……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是……是逃不了的……”
“你……”
她似是聽見了心瞬間冰凍后,布滿裂痕的聲音,“求你……帶我……”
“小姐,末將做不到……”少年副將突然跪在了地上,已是滿臉淚痕,“我斗不過皇上的,我也不想……不想成為朝廷欽犯,一輩子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我……我看錯你了……”
“至少還不遲,妹妹。”年輕的鎮(zhèn)國大將軍沈佑帶兵圍住了他們,只見他提劍走了上來,涼涼地看著少年副將,“你還算是識時務(wù)之人,我饒你一命,速速退下。”
“謝……謝將軍不殺之恩!”少年副將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了個沒影。
她心如死灰地頹然坐倒在地,望著那少年副將踉蹌的背影,嘴角忽地浮起一絲苦笑來,“我滿心以為……殺敵無數(shù)的將軍……該有護(hù)我一世的膽量……到頭來……不過是個膽小鼠輩……是我有眼無珠……有眼無珠……”
心痛到極致,淚卻只能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硬是落不下來。
“妹妹。”沈佑走到了妹妹身邊,一手扶住妹妹瑟瑟發(fā)抖,示意帶來的兵馬退下,只聽他沉聲道,“哥哥知道要你嫁給皇上是委屈了你,可是普天之下,還有誰能大過皇上?而且,為了少主的大計,你的犧牲,是必走之路……”
“哥哥,殺了他……”她突然啞聲開口,“這種膽小鼠輩……不配活著……”
“哥哥依你!”
那一夜之后,少年副將徹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大紅喜服在身,當(dāng)頂上那頂鳳冠之時,她知道,這世間那個會柔情萬千地喚她“縈夢”的少年已已經(jīng)暴尸荒野,而另一個會喚她“愛妃”的男子,將抱著一具冰冷如‘玉’的貴妃娘娘共約白首。
若不是云徽帝看中了她,她怎會看清楚少年的真面目,又怎會那么快便從這個夢里醒來?
這個深深的恨意鉆入了她的心底,不覆江山,何以解恨?
若不是哥哥所謂的大計,她又怎會被送入宮中,與不愛之人日夜相伴?
這個痛入骨髓的絕望一刻也不曾消停,總有一日,她會要她的哥哥同樣嘗嘗她今日所受的滋味。
沈縈夢便是這樣矛盾地活著,直到景柔的降生,景柔的長大,景柔的及笄……
“母……母妃……”
還記得,小小的她第一次含笑喚她的樣子,足以融化沈縈夢所有的恨與痛,于是從那一天開始,沈縈夢便決定,讓景柔走出這個牢籠,給她尋一個真正的良人,一個膽大到敢于皇權(quán)抗衡的良人。
所以這一次,沈貴妃只賭一賭,祁子鳶究竟夠不夠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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