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故地芳影渺
皇宮女眷自昊陵趕回臨安,一路之上,浩浩『蕩』『蕩』。[燃^文^書庫][www].[].[com]【燃文書庫(7764)】
“這小子怎么可能勘破我們的計策?”曹伯宵騎在馬上,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只見他不甘心地咬牙說完這句話,側頭問向沈遠,“沈少將軍,可是你在我走后,不小心泄『露』了什么?”
沈遠驚忙搖頭,“小弟辦事哪里有這般靠不住?”
“那為何?”
“雖然此次沒有解決了這顆眼中釘,可總算是沒有白來。”沈遠連忙將話題轉向了別處,“九千歲吩咐的事,也算是辦成了的。”
“哦?”曹伯宵斜眼看著沈遠,“你在昊陵發現了什么?”
“如九千歲多年所知,當年的『亂』世妖童晏歌根本不在昊陵。”沈遠頓了一下,解釋道,“借著這次幫楚山公主找尋金釵,我已搜遍整個昊陵,晏歌若真在昊陵,即便是死,也該有點痕跡,可是卻一無所獲。唯一可能的解釋,便是晏歌當年就沒有被囚禁在昊陵,反倒是被長公主安排到了其他地方。”說著,沈遠極目瞧著遠處依稀的臨安城郭,“多年以來,寒西關的軍餉物資皆在有意克扣,可每次大晉攻來,寒西關總有最精銳的裝備迎敵,晏謙不會有那么多錢來打造這批裝備,所以……”
“所以晏歌是長公主留在大云的變數!”曹伯宵恍然大悟,“或許所謂的『亂』世妖童,不過是長公主特意放出的消息,為的只是吸引我們的注意,讓她給皇上最后留了一手。”
“世子高見,小弟佩服!”沈遠連聲贊道。
曹伯宵沉『吟』良久,忽地將馬兒趕得更快,“你先留下,我先回府將這些告訴父王。”
“好!”沈遠目送曹伯宵馳遠,目光一沉,喃喃道:“折雪,本少將軍終于回來了,你可念我半分?”想到這里,沈遠冰涼的目光移向了護衛在車鸞附近的子鳶,心頭暗道,“祁子鳶,你若不死,終究是個大患!”
子鳶似是覺察到了沈遠的惡意,她笑然對上了沈遠的目光,云淡風輕地笑了笑,似是挑釁,更似是根本不在意沈遠憎恨的有無。
“少將軍,少將軍!”一名宮女忽然提裙追了過來。
沈遠不耐煩地吼道:“何事?”
宮女被嚇得噤聲片刻,方才說出了口,“貴妃娘娘請你過去。”
“姑姑?”沈遠只得收斂下脾氣,勒馬跑了過去。
沈貴妃輕輕拂開車簾,靜靜地看著沈遠跑來,“遠兒,來。”
沈遠笑道:“姑姑,有什么吩咐?”
沈貴妃仔細瞧了瞧自家英武不凡的侄兒,輕輕嘆道:“遠兒是越來越俊了,人也成熟了不少。”
沈遠少得姑姑夸贊,今日突然聽沈貴妃一贊,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姑姑,其實我已經長大了!”
沈貴妃臉上的笑容突地一沉,“可做起事來,還是如同八歲頑童一般幼稚!”
沈遠大驚,“姑姑此話何意?”
沈貴妃冷聲道:“此地無銀三百兩,你該懂姑姑的意思。有些人,能不動就不要動,不到非不得已,就不要隨意放什么暗箭,何況,你這次放的暗箭與明槍沒有任何區別。”
沈遠怔愣在了原地,原來沈貴妃都知道是他在設局陷害祁子鳶。
“祁都尉是個聰明人,此人不可小覷,你以后行事,可要多加小心。”沈貴妃涼涼地將車簾放了下來,“沈家不該有蠢貨,希望遠兒謹記。”
“多謝姑姑指點。”沈遠頹然一嘆,不甘心地咬牙遠遠瞪了子鳶一眼,喃喃道,“此人的命,遠兒遲早要取!”說完,他調轉了馬頭,策馬回到了隊伍的最前頭。
沈貴妃在車廂中輕聲一嘆,掀起另外一邊的車簾,怔怔地瞧向了遠處的子鳶,似是出神地想著什么。
一路平靜地入了臨安城,眾位女眷紛紛趕回各自宮房梳洗打扮,準備晚上一同與云徽帝招待大晉國使,共聚國宴。
子鳶在皇城中布防完畢,便依制回了禁衛營,準備更換朝服,再入皇城當值此夜。
“熱水跟『藥』紗都放在這里,官服放在那邊,你們都可以下去了。”
子鳶在禁衛營后院臥房中吩咐完下屬,便將房門緊緊鎖好,又仔細檢查了窗扇,將窗扇關好,這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氣。
“終于可以好好洗個澡,換身干凈衣服了!”子鳶舒爽無比地道了一句,低頭開始脫衣。
當裹胸布解開,子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笑然跨入了大澡盆,美美地坐了下去——溫暖無處不在,子鳶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側頭看著右肩。
姐姐所贈的汗巾雪白如昔,就系在紗布之外,子鳶緩緩解了開來,攥在了手心,笑道:“阿翎,謝謝你……”
想到在桃源中阿翎洗衣的那一幕,子鳶不禁怔怔地啞然失笑,這個主上其實并不冷。
子鳶將汗巾搭在了澡盆壁上,動手解開了傷口處的紗布。
傷口已經愈合,甚至已經開始結痂。
子鳶將溫暖淋了上去,還有些微微作痛,“神仙井水當真有奇效,尋常傷口竟可好如此快。”子鳶暗暗贊了一句,臉上的笑意忽地一僵,她仔細瞧了瞧傷口,伸出手指去,捻住了肉痂間若隱若現的一條青絲。
“這是……”子鳶猛地一抽,青絲從肉痂間抽出,嘖嘖生疼,“那婆婆分明已滿頭白發,那這頭發定是阿翎的……”
回憶之中,一片空白,可是腦海之中,子鳶卻可以想象出一幅畫面來。
那個總是兇巴巴的寒面阿翎在燈下以青絲為線,小心翼翼地為她縫合傷口——她或許會怕弄疼子鳶,所以會不時地關注子鳶昏睡的臉,她也或許會鐵石心腸地犀利穿針引線,到完成之時狠狠瞪子鳶一眼,嗔罵一句——臭丫頭。
濃濃的暖意襲來,子鳶甚至想象出阿翎咬牙拔發的畫面,卻永遠不知道那日的生死不離遠比子鳶此刻想象的更令人感動。
“阿翎,下次見面,我可要好好謝謝你。”子鳶握緊了青絲,喃喃說完,小心地將這條青絲用盆壁上的汗巾包好,安穩地放在了澡盆邊的小凳上。
“咚咚!”
突地,有人叩響了門。
子鳶驚忙把身子往水下縮了縮,驚問道:“何事?”
“大人,楚山公主差人來請大人速速進宮,說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子鳶舒了一口氣,“你們先給我備馬,我馬上便出來。”
“諾!”
子鳶聽著來人腳步聲走遠,馬上擦洗干凈了身子,小心地將『藥』紗纏好傷口,這才跨出了澡盆,速然穿起朝服來。
“額,不該來的……竟在這節骨眼上來!”子鳶穿戴好上身,突然蹙眉咒罵了一句,只見一縷血絲垂在內腿側,小腹也開始隱隱作痛,一聲嘆完,子鳶又驚呼道,“完啦,這里還沒來得及準備月事布!”
醉今宵,姐姐那里肯定有!
子鳶想來想去,只有這一條路選了!
子鳶在房中找出件干凈舊內裳,急忙撕開,將布條拼疊在了一起,暫且先墊在了身下,再把朝褲急忙提好,匆匆回頭掃了一眼屋內,確定并沒有留下什么女子的痕跡,這才一把抓起疊好的汗巾,一手提著朝冠,踩上朝靴急急地出了門。
“駕!”
子鳶催馬快跑,不多時已來到了醉今宵后院外。
“奇怪?為何今日這里這般寂靜?”子鳶跳下了馬來,飛身掠入了后院,卻瞧不見一個人影,更聽不到前堂傳來的歌聲,聞不到飄來的酒香。
子鳶顧不得多想,當先沖上了蘇折雪平日歇息的小閣,在柜子中翻出了蘇折雪為她備好的月事布。
子鳶連忙繞到屏風后,把這個最擔心的事解決了,將染了血的衣布扔在了夜香桶中,終于可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姐姐她們去了哪里?”可惜她終究不能真正放心,醉今宵從不歇業,怎會在她走后短短三日便歇業關門,仆婢四散呢?
子鳶實在是想不分明,這樣倉促的關門四散,難道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對了,為何阿翎會突然出現在孤鴻山澗?”子鳶又想到了這個她一直想問,卻總是被各種事打岔沒問出口的問題。
“難道……難道……”子鳶想來想去,在這臨安城中,還沒有哪個人可以威脅到醉今宵,讓醉今宵關門歇業,除非是姐姐想逃,避開某些威脅。
心,突然懸了起來。
“姐姐……”子鳶環顧小閣內,平日里姐姐不管做什么,都會有交代,這次走得如此急,難道連一個交代都來不及留下?
子鳶左思右想,忽地走到了平日里放她衣裳的地方,打了開來。
這衣柜中滿滿都是蘇折雪給子鳶準備的衣裳,有許多都是蘇折雪親手所縫,平日里子鳶瞧見這些衣裳,心里都是滿滿的歡喜,今日子鳶瞧見這些衣裳,卻沒來由地有一抹濃濃的酸澀在心頭纏繞。
“姐姐,你到底去了哪里?”子鳶只覺得有些害怕,這三年來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害怕。
她伸出手去,在層層衣裳中翻了翻,突然目光凝在了一瞬——一角白紙從衣裳中『露』了出來。
子鳶急急地將白紙拿了出來,目光緊緊盯著白紙上的黑字,那是蘇折雪給她的留書。
“呆子,姐姐就知道你會翻『亂』衣裳,不過不管你翻多『亂』,姐姐也可以整理妥當。不見姐姐,可莫要驚慌,姐姐一切安好,若見此信,可至城東第七間民房相會。”
子鳶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合上眼去,依稀瞧見姐姐坐在案邊,含笑寫這些話的模樣,她不禁喃喃道:“姐姐啊,這幾日不見你,呆子是真的想你了。”
...
(https://www.dzxsw.cc/book/145999/753357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