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占卜師與獨角獸與魔法的少女·五
晚上7點剛過,天還沒有全黑,我就早早地去了小公園。我想知道朱利烏斯要做什么。
然而他比我更早地就在那里了,站在木馬前,低頭看著手里的東西。我原本以為是手機(jī),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似乎也是一副塔羅牌。昏暗的天色下,舊路燈的燈光一閃一閃的,而他在這樣的光線中低頭靜立的身影看起來竟有幾分肅穆。
朱利烏斯大概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回頭看到我,有些意外地?fù)P起了眉。
“童先生,”他笑了笑招呼道,“你怎么過來了?”
我想了想說:“陸老師在我們學(xué)校工作……也照顧過我,所以我想過來看看!边@個理由好像有點牽強(qiáng)?
然而朱利烏斯沒察覺或是不在意地笑了,“原來如此。說起來你似乎是科洛的朋友吧?她一定給你添麻煩了!
“哪里哪里……都是我在給她添麻煩!闭嫘脑,畢竟科洛只是沒事隨口嘲諷我,還算不上添麻煩的程度;而相比之下,我倒是幾次三番地拜托過她不少事。
“她告訴過你關(guān)于我們‘組織’的事嗎?”朱利烏斯突然問道。
“?沒有啊,”我搖搖頭,“我只是見過一個自稱‘魔術(shù)師’的男人,他也什么都不肯告訴我!
“哦,‘魔術(shù)師’啊……”朱利烏斯看了看我,輕掩著嘴笑了;在他身上毫不覺得做作的優(yōu)雅舉止。
“你大概有很多疑問吧,關(guān)于科洛還有‘我們’,”朱利烏斯說,“而且一會兒我要做的事也……也許會讓你更無法理解!
朱利烏斯從手中的塔羅牌中抽出一張,朝我翻出牌面。
“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一代的‘皇帝’,朱利烏斯·維斯康提。”
牌面上是一個側(cè)身坐在寶座上的老人,須發(fā)皆白,身上穿著金燦燦的長袍,左手托著一個金球,右手握著王的權(quán)杖。牌面畫風(fēng)和科洛以及梅林的都不相同,線條細(xì)膩古樸;而最大的不同是,這套牌是鍍金的。老人身上的長袍和手中的金球權(quán)杖,真的是金子的顏色。
“……‘皇帝’?”
朱利烏斯拿著牌繼續(xù)說道:“我的能力是‘君令’。凡是從我口中說出的話,都會變成現(xiàn)實!
……這是什么能力?看起來無敵了啊!
朱利烏斯好像看穿我在想什么,笑了一下說:“當(dāng)然也不是隨便說什么,隨便怎么說都可以。至于是什么樣的制約條件,我就不能告訴你了!
喔……這樣哦。但聽起來就已經(jīng)很厲害了,話說回來他們的組織真的是賣關(guān)子協(xié)會吧。
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看朱利烏斯比起另外兩人還算坦率的樣子,于是開口問道:“那,科洛她是什么?”
朱利烏斯不太明白地眨了眨眼——嗚,眼睫毛真的好長啊。
“那個‘魔術(shù)師’之前問她,她是不是‘女祭司’,科洛說她認(rèn)錯人了……她真正的稱號應(yīng)該是什么呢?”
朱利烏斯揚起了眉毛:“原來她沒有告訴過你嗎?這樣的話,那我也……”
……可惡,不愧是賣關(guān)子協(xié)會。
“你悄悄告訴我吧,我不會讓她知道是你說的!蔽覒┣蟮。
朱利烏斯又掩了嘴笑笑:“這可不行,她不樂意談這個,肯定有她的理由……而且你認(rèn)識她這么久了,我想應(yīng)該多少也能猜到。”
猜——猜個屁哦!我只是個平凡的路人男主角!毫無特色的17歲高二少年!我哪知道你們這群把話說完就會死的家伙是干嘛的!我哪知道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美杜莎和販賣精靈的神秘組織!在收到那張名片以前我的人生就是簡簡單單的白紙黑字!吃飯睡覺打豆豆!誰知道就因為多看了一眼那張丑得想毆打設(shè)計師的名片接下來被毆打的反而是我的世界觀!
朱利烏斯自然對我這段波瀾壯闊的內(nèi)心戲毫不知情。他只是微微瞇起了眼睛,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想她可能還是有點在意,對于她自己的……”
誒?
然而正如無數(shù)先例一樣,在即將說到那個關(guān)鍵詞的時候,朱利烏斯突然朝我身后看去,閉口不談了。我想我的能力可能是讓與我交談的人很難說完一句完整的話。
朱利烏斯看著我身后笑了,笑得優(yōu)雅又不失親切。我順著他的目光轉(zhuǎn)身看去,看到陸老師帶著小美朝我們走來。
“你們來了!敝炖麨跛褂先フ泻舻馈
陸老師點點頭,她看上去有些緊張。
“小美說……你讓我們天黑后過來這里,請問是有什么事嗎?”
朱利烏斯從容地一笑:“當(dāng)然是來救獨角獸的啊。”
爺爺曾經(jīng)說過,男人不能把“不可能”掛在嘴邊,當(dāng)你看到你認(rèn)為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在眼前發(fā)生的時候,先抽自己一個耳光,確定不是在做夢,然后再抽自己一個耳光,為自己狹隘的見識感到羞慚。
來吧,爺爺。我想差不多到了左右開弓自抽耳光的時候了。
朱利烏斯?fàn)恐∶赖氖肿叩嚼夏抉R跟前,蹲下身來,把小美肉嘟嘟的小胖手放到老木馬的頭上。老木馬睜著唯一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們。
“再念一次你媽媽教給你的咒語吧,”朱利烏斯笑著對小美說,“現(xiàn)在月亮已經(jīng)出來了,咒語的魔力已經(jīng)恢復(fù),你來把獨角獸變回原形吧!
我抬頭看看天空,渾濁不清的夜幕里確實懸著一痕銀白色的月亮,然而光芒還不如路燈來得亮堂。
小美也看了看月亮,又看看陸老師,最后看著朱利烏斯。
“這次真的能行嗎,”她認(rèn)真地睜大眼睛問道,“媽媽沒騙我,你也沒騙我吧?”
朱利烏斯摸了摸她的頭,“獨角獸是被壞人困在了這具身體里,只有好孩子才能用魔法把它恢復(fù)原狀,不然它會漸漸死去變成真正的木馬?,抓緊時間吧!
小美用力抿緊嘴,點點頭,轉(zhuǎn)向老木馬,再一次念出了那句咒語。
“阿不拉夏里卡山——碰!”
碰!我仿佛被打了一記耳光,左臉。
小美念完最后一個字的瞬間,耀眼的銀色光芒從她掌中綻放出來。接著,一聲悠長的馬嘶劃破夜空。
那匹掉了油漆,禿了尾巴,還被摳了一只眼珠的又丑又破的老木馬,在光芒中騰起前蹄,舒展身形;茂密的銀白色鬃毛在夜風(fēng)中颯颯飛揚。最后,一對巨大的羽翼如旗幟般展開,拍動著抖落無數(shù)閃著銀光的水珠。
在我夢中出現(xiàn)過的異獸朝小美低下頭去。它的額上有一根長長的角。
小美怔怔地看著獨角獸,什么都說不出來。她慢慢地朝它伸出手。獨角獸溫馴地把臉貼上她手掌,輕輕地蹭。
“你還記得它嗎?”朱利烏斯突然開口道。
我轉(zhuǎn)頭朝他看去,發(fā)現(xiàn)他看著的人是陸老師。
陸老師捂著嘴點點頭,臉上全是淚水。
獨角獸轉(zhuǎn)身朝她走來,每走一步都從眼中滾下淚珠。陸老師幾步趕上前,一把摟住它的脖子。獨角獸也把寬大的翅膀蓋上她的身體。她們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相擁而泣。
“好了,我的任務(wù)完成了。”我聽見身旁的朱利烏斯輕輕地說,語中帶笑。
我突然想起他說過,從他口中說出的話,都會變成現(xiàn)實。
“這難道是你……?”我抬頭看著他小聲問道。
朱利烏斯笑笑:“你不覺得讓孩子的夢破滅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嗎?不管是外在的孩子,還是內(nèi)在的孩子……心里懷著的夢,本身就是一種魔法!闭f這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小美,對方正出神地望著獨角獸,臉上紅撲撲的,嘴角一抹甜笑。
我好像明白為什么科洛會這么喜歡他了。
“為什么陸老師會認(rèn)識那只獨角獸呢?”我問。
“因為,她曾經(jīng)是一個魔法少女啊。”朱利烏斯這樣回答道。
那天晚上,獨角獸長嘯一聲之后,張開美麗的翅膀,慢慢地飛向了天空,沒有再回過頭。
公園里很快換上了一批新玩具,追跑打鬧的孩子們有了新的坐騎和新的伙伴,應(yīng)該沒人記得這里曾有一匹又老又丑又舊又破的木馬。
陸老師在學(xué)校里碰見我的時候,也只是笑笑打個招呼,好像那天晚上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對了,童其誠。”她突然叫住我。
“怎么了?”
“你有信心在25歲之前長到一米八嗎?”陸老師沒頭沒腦地問道。
“這……這也不是有信心就行的啊!蔽艺f。
“這可不行啊,”陸老師一臉為難地皺起了眉頭,“我可不能把小美嫁給一個四舍五入才到一米七的矮子。”
才不用四舍五入本來就是一米七——等等剛才是什么意思!
然而陸老師說完就笑著走了。
看來是時候整理一下婚禮的賓客名單了!
放學(xué)后我照常去了科洛那里。出乎意料的,今天她坐在平時來求問的客人的位置上,而坐在她對面的人,是朱利烏斯。
桌上攤著朱利烏斯那副鍍金的塔羅牌?雌饋硎侵炖麨跛乖跒榭坡逭疾。
喔,有點稀奇。我又走上前幾步,想聽聽他們在說什么。
“放心吧,”朱利烏斯笑著對科洛說,“你想著的那個人,最終會回到你身邊的!
“這個我知道,”科洛說,“告訴我一些我不知道的吧。”
朱利烏斯停了停,看看牌面,又看看科洛。
“他也喜歡你!眮喡榘l(fā)色的異國青年這樣說道,眼神溫柔。
——走啦走啦!我應(yīng)該在車底不應(yīng)該在車?y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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