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四:以假亂真
五
葉明凡一個人站在郊外,雙眼所見的地方滿是荒涼凄冷。半人高的雜草一直蔓延至遠處地平線,灰暗的烏云遮天蔽日,偶爾幾只聲音嘶啞的烏鴉繞過葉明凡飛向遠方。
冷風吹過枯黃的雜草傳來沙沙聲,葉明凡腳步平緩的往前走,腳下一直咯吱咯吱的響著,被驚動的螞蚱一類的昆蟲慌亂的往左右逃去。
他穿著黑色的風衣,衣領被風撕扯著拍打臉頰。臉色冷凝,鳳眼醞釀著黑色風暴,嘴角抿的死死的,他不相信明珠所說,他要自己親眼所看。
明珠曾甜甜的笑著說:“那瘋狗在東郊外養了一個姑娘,什么都跟她說,他現在……誰知道上哪去了呢,你要是不相信我說的,自己去問問唄。”
他到了東郊外,這里果然有一間簡陋的木頭房子,木門被幾道粗大的鎖鏈鎖著。
葉明凡腳步才走近就聽見房子里傳來窸窣聲,他透過木頭房子的縫隙可以看見一個人形團在角落里,布滿污泥的腳腕上拷著一條鐵鏈。
他掏出一根彎曲的鐵絲,學著明珠的樣子將鐵絲放入鎖內,左右胡亂的扭動著。反復弄了好幾次,鐵鏈才嘩啦一聲掉在地上。
他推門而入,被鎖住的女孩哆嗦著身體使勁縮著身體似乎想要消失。她長長的黑發亂糟糟的散下來,亂發下面的一張瓜子臉沾滿灰塵,尖尖的下巴能戳死人,那雙明媚的杏眼死寂黯淡沒有一絲光。
她坐在地上,雙膝擋在胸前。紅色的運動服皺巴巴的,還沾有許多雜草、污泥。腳上丟了一只運動鞋,在細嫩的腳腕上拷著一條鐵鏈。
木頭房子大約五六十平方米,角落邊一張破舊的木頭小床,上面的被褥潮濕難聞。床腳一個木椅子,一張木桌,桌上許多空飯盒和啤酒瓶,女孩縮在木床的對面角落里,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葉明凡稍微靠近一點,她便顫抖的幾乎要昏厥過去,他只好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酬酢再三,小聲的問:“你認識瘋狗嗎?”
女孩聽見瘋狗這個詞,像被火烤一樣猛地往后縮幾步,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嘴里胡亂的嘟囔著,頭上下點著,似瘋了。
葉明凡坐在唯一的椅子上,鳳眼瞇起,“我可以救你,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
女孩抬起頭,那雙杏眼惡狠狠的瞪著他,聲音粗嚦難聽,“問什么?”
“……瘋狗是不是什么都給你說?”
女孩低頭將身體縮的更小,“愛問不問。”
“他一個多月前可曾設計讓一人出車禍……是誰指使他的?”葉明凡聲音低沉的問。
“嗯,一個叫柳微的人,她今天還叫他去做事呢。”
“……今天?做什么!”葉明凡霍的站起身。
女孩緩慢的扶著木頭站起來,頭撇著不去看他,“不知道,他做過了才跟我說。”
葉明凡看她走的艱難,想要扶著她,但女孩動作迅速的躲過去。快走到門口時,女孩小聲的問:“有打火機嗎?”
葉明凡挑眉明白她要做什么,他將打火機丟給她,“我在外面等你。”便走出門。
他揉著緊縮的眉間,鳳眼闔上。柳微不知道到葉宅做什么,至從高中以后她就獨自出去,這會到葉哲干什么?
后背察覺到暖意,白色的濃煙冉冉升起,那個女孩果然將囚-禁自己的木頭房子給燒了。
他本想帶女孩先去醫院,但她執意要回家。
葉明凡安排好女孩后,便直接開車去葉宅。
。
柳微斜躺在美人椅上,雙手緩慢撫摸著肚子,好像還能感覺到寶寶的微弱動作。她閉上眼,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輕啜著杯中的橙汁。
她那時已察覺到自己的懷孕,每天小心翼翼的躲藏著,晚上縮在自己的床上帶著隱秘、微小的幸福盼望著孩子的出生。
她沒有想過利用這個孩子做什么事情,她是個孤兒對親人有著致命的渴望。
而葉明凡……
她沒跟他說過,也許就是報應吧,他信了老夫人的謊話,以為這個孩子……是個野種。可不就是野種,除了母親,沒有任何人想要他出生。
葉明凡親手端了一碗墮胎藥,哄騙她說這不過是感冒藥……她就喝下了。
喝下了對寶寶有致命傷害的藥,還是他的父親端來的……
老夫人被安置在對面的沙發上,雙手被反綁,嘴巴上貼著膠布。她眼珠在眼皮下動了動,身體僵住,似乎想要裝作沒醒的樣子。
“老夫人,醒了就張開眼睛吧……還是說,你不想見到明凡了?”柳微瞇起眼睛,輕笑著說。
“你想對明凡做什么?”老夫人怒瞪她,“明凡這幾個月是不是被你關起來了?你這個白眼狼!”
“……老夫人,白眼狼總比沒命強吧,”柳微不耐煩的說。
瘋狗突然從二樓跑下樓,兜帽下的臉陰沉的可怕。他手里攥著手機,腳步不停的往大門跑去,邊跑邊說:“屋子起火了,這里的事你他媽的自己看著辦。”
柳微聳聳肩,不甚在意瘋狗的離去。她走到廚房,先選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白色的冷光劃過她詭譎的眼睛,她溫和的笑著換了把長長的剔骨刀,老夫人的廚房道具是應有盡有。
從冰箱里拿了塊結冰的牛骨頭,柳微試著用刀剁開。哐當一聲,骨頭很簡單的被分為兩塊,想來葉明凡的骨頭不會硬過結冰的牛骨吧。
她又打開了煤氣灶,從廚房里搜出來一個打火機也揣入兜里。
她手里握著剔骨刀坐到老夫人對面,雙眼興味的盯著她,舌頭難耐的舔著干澀的嘴唇,老夫人被這殺人狂似得目光給看的臉色發白。
她抖著嗓子問,“你……你不是愛明凡嗎?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殺他嗎?”
柳微一根手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讓她閉嘴。她漫不經心的用剔骨刀戳著美人椅,“愛?當然……愛啊,恨不得剝皮拆骨、吞吃入腹呢……這樣不就融為一體了嗎?你說是不是啊,明凡。”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門口的葉明凡說。
葉明凡開車應該開的很快,他臉色冷硬,頭發凌亂的往后翹。鳳眼復雜的看著柳微,下頜收緊。
“是我傷了你,不關母親的事。”
柳微沉默的一把將老夫人拽到自己旁邊,用剔骨刀橫在她脖子上,冷眼看著他,“那孩子呢,他傷了誰,你便狠心將他殺死!”
葉明凡啞口無言,聲音苦澀的說,“你從沒說過——”
“——所以他死不足惜!是不是啊?老夫人,”柳微將刀扎進她脆弱的皮膚內,鮮紅的血液壓下了柳微急促的呼吸,讓她冷靜了些。
“明凡你快逃!她瘋了,去報警……咳咳,”
柳微胳膊使勁的壓著老夫人的脖頸處,一邊挑釁的望著葉明凡笑著,“明凡,你想逃嗎?你親愛的母親可在我手里呢。”
葉明凡驀然笑出聲,鳳眼彎起,嘆息一聲,走上前,“微微,你開了煤氣,是想與母親同歸于盡嗎?可我只想與你一同赴死,好,我不動了,把刀拿遠一些,我不想還沒被燒死,母親就被你親自殺死了。”
柳微凝視他,視線突然看到他口袋里的鼓鼓的東西,她仰起下巴,眉尾一挑,示意葉明凡將兜里的東西掏出來。
葉明凡臉上飛起兩片紅霞,他撇過頭,磨磨蹭蹭的將口袋里的幾束頭發掏出來,有些害羞還有些激動。
“…………”
她不說話,葉明凡就急了,“你……不問問嗎?”
“問什么?問你是不是一直喜歡我……”
“不是喜歡,是愛,”葉明凡認真嚴肅的回答。
柳微嘲弄的笑出聲,諷刺的在那頭發上打卷,再看向那個局促的等著她回答的葉明凡。她將老夫人拽的更緊,剔骨刀也緊隨其后的戳在老夫人的左胸口處,老夫人因為那先前柳微的動作已暈過去。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在這個時候,呵。”
葉明凡鳳眼半掩,瞬間張開,薄唇勾起笑的恬淡溫和,“我知道你不會信,所以我剛才來的時候已經在后院點了一把火了,現在能聞到了吧。”
柳微笑容僵住,剛才神情緊繃以至于到現在才聞到后院隱隱約約的煙味,余光看見一團團的白煙從后面冒起。
……寶寶!
她快速的推開老夫人,腳步不穩的往后跑去,葉明凡在這時拽住柳微的胳膊,將她抱入懷中。柳微心里又急又恨,直接用手里的剔骨刀從他背后捅下去。
噗哧一聲,很微弱的聲音——
弱的連葉明凡痛哼出來的聲音都沒遮蓋下去。
葉明凡身體僵硬但還是死死的抱住柳微,嘆息道,“傻瓜,我們的孩子早就移到墓地里去了,那里只是個空殼。”
粘膩溫熱的液體落在柳微冰冷的手上,鐵銹味一瞬間就竄入口鼻。她的腰被葉明凡箍的很痛,臉埋在他的懷里。
……但沒有他的疼。
她嗓音沙啞的問,“你早知道……那是我們的孩子?你好狠。”
葉明凡目光柔和像是想到了那時不錯眼的偷-窺,他輕笑出聲,壓下口中的腥甜,“你那時才十七歲,不該生孩子。”而且他也舍不得讓她身體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她嗤笑,“上-床時怎么想不到,后面倒是唔……”
葉明凡不說話直接吻上去,口舌極盡纏綿瘋狂之意。擁抱著自己最愛的人,在自己還能活著的時候。
趁著柳微發愣,舌頭撬開唇齒,卷起無措的想要逃竄的對方,貪婪的吞食著對方熟悉的口津,來不及吞咽的口水順著兩人交纏的口舌滑落下去,發出嘖嘖聲。
他悶哼出聲,將柳微死死的壓在自己胸前,笑著說:“我等你。”
柳微愣愣的跌坐在地,腿上躺著的是沒有了生息的葉明凡,他即使是死了也留給柳微一個爛攤子。
將老夫人拖出門外,柳微重新回到已燃起烈火的房間,廚房里的煤氣快要觸到火了吧。
柳微抱著葉明凡的頭,額頭貼在他冰冷的臉上,手指惡意的插入背后的傷口,恨恨的說,“你從來沒有說過……是啊,你直接做了,呵,傻瓜。”
她閉上眼等待死亡。
“吶,他還沒死,給你個機會,你想不想救活他?”
柳微心里一跳猛然睜開眼睛,就見眼前站著一個長發及腰,長相精致的小姑娘。她肩膀上坐著一個滿臉紅暈的一指長的白發少年,少年背后長著一對銀紫色的蜻蜓似的翅膀。
女孩不耐煩的撅著嘴唇,黑亮的眼睛斜睨著坐在地上的柳微,“喂,你到底——”
“——救他!條件是什么?”
九殤瞥了眼肩膀上被她玩-弄的羞澀的快要冒煙的安亞,心情突然大好,決定給這個女子二個愿望。
“將你的黑氣給我,除了救活他,你就沒有別的愿望,比如讓他一生愛你什么的……”
柳微笑的溫和優雅,“……不需要,救活他之后,讓他失去關于我的記憶,無論別人說了什么,即使他見到我,也別讓他的記憶恢復。”
九殤挑眉,只失去記憶嗎?那對她的感情……不過,這才有意思。
柳微溫柔到毛骨悚然的撫摸著葉明凡白皙的臉。
傷口消失了,但不代表傷害不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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